第二十三章 再無顧忌

  隔天一大早,隔壁就鬧得歡實。


  王氏罕見的拿著劈柴追著寧二花打罵。


  一個罵死丫頭做飯米放太多敗家,一個死不承認隻說和平時一樣的拿米做飯。


  寧嘉宇躲在門口看熱鬧,寧心瑤一把拉了他就往院裏藏。


  不想還是有些遲了,正巧被寧二花看到。


  寧二花頓時就用手指著寧心瑤。


  “你別走,娘,你別再罵了,你說我放多了米,煮稠了粥,做多了飯,可家裏人吃的時候就那麽多,用了多少米娘你心裏沒數嗎?一定是三丫這死丫頭趁著我們都不在家的時候偷拿了我們家的米,不然這幾天她家怎麽還能有米下鍋?”


  來得正好!


  寧心瑤唇角微勾,直接在寧嘉宇耳邊耳語了一句,然後擼起袖子。


  既然對麵要找事,那她就添把火。


  往外一步,衝著兩母女重重一哼,“誰偷你們家米了?”


  寧二花那一提,王氏也真的就懷疑到了寧心瑤頭上,惡狠狠的看過來。


  前兒個不但被這丫頭壞了大貴的提親,還被騙上了山吃了大虧,昨天大睡了一覺才補了點元氣,本來想著等全家吃飽喝足養好了精神頭再過來找麻煩的,但這丫頭找死,敢偷她家的米,那就怪不得她提前發作了!

  “我寧三丫對天發誓,從來沒幹過偷雞摸狗的事,若是說了假話天打五雷轟!”


  我本就沒偷,我是正大光明的拿。還有我是寧心瑤,不叫寧三丫。


  古人信鬼神,從不輕易發誓。


  王氏一遲疑。


  寧心瑤退後一步,“伯媽,你別看我,我前兒個才幫劉大財主家果園裏摘了果子,工錢都換了玉米棒子早上才吃過,倒是二姐,才定了親,女生外向啊。”


  那女生外向四個字咬得極重,意味深長,不隻如此,還略有所指的往李秀才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氏惡狠狠的目光頓時轉向寧二花。


  當初這三丫頭賺的錢就都是貼補給了那李秀才的。


  不但如此,連帶著將她娘的幾樣好東西,都當了錢給李家那老死鬼買棺材送終。


  如今婚事輪到她閨女頭上,估計是劉氏那婆娘開的口,那老虔娘就不是個吃素的。


  劉氏就是個愛錢的,她說不要對方彩禮,反陪嫁二十兩銀子那劉氏才同意婚事換給二花的,可見是個慣會要東西的。


  為了將來能做老爺的丈母娘,也不是不能貼補,隻是不能這樣暗地裏貼補,這老虔娘當她這個娘是隔壁那沒用的慫婆娘嗎。


  而且,前兒個三丫兒尋死從河裏爬起來之後,二花不就去了李家嗎,說是給李家送個信,說不準就是送米過去的。


  她心裏既是認死是這事,就算寧二花一口一個我沒有也是不信的。


  “吃裏爬外的死丫頭,我給你說,你要是再敢拿家裏的東西給那老虔娘,看我怎麽收拾你。”


  邊罵邊將手裏的劈柴給扔了,過去拿指頭戳寧二花的頭。


  這是打算偃旗息鼓,就此了事了。


  可寧心瑤卻不能讓她這麽了事。


  “我雖沒有偷過米,但伯媽有件事倒是提醒我了。我們那邊已經沒米下鍋了,今天就過去拿點米。”


  說完接過寧嘉宇遞過來的盆子就往那邊大房的院子裏走去。


  是的,剛剛她將手上的東西交給寧嘉宇拿回去的時候,就吩咐了寧嘉宇,讓他拿個盆出來,她要正大光明的去隔壁拿米。


  這也是她今天回來沒有買米回來的原因。


  就算她如今有錢了,也不能瞎花,原本該是原主的東西,原本該是屬於這個家的東西,她都要一點點的討回來。


  “三丫,你說什麽?”


  王氏攔著門掏了掏耳朵。


  她是不是耳朵聾了聽錯了!

  這死丫頭竟然拿著個空盆要上她家拿米,那口氣,嘿,好像是拿自家東西一樣,這米是她家的嗎,是她能拿的嗎。


  寧心瑤好脾氣衝著她吹了口氣,“沒聽清啊,那我再說一遍,我家沒吃的了,我要去拿米下鍋,請您讓開。”


  王氏好像不認識寧心瑤一樣上下打量,她還沒上門算帳打死這死丫頭,這死丫頭倒是上門來找她茬來了。


  寧心瑤睜大無辜的雙眼,“既然沒有分家,那種稻子的地就有我們家一份,收成的大米我們家也是一份,我憑什麽不能去拿?”


  王氏瞪眼。


  寧二花瞠目。


  兩人齊齊甩了寧心瑤一句,“你瘋了吧!”並將她往外推。


  寧心瑤退後一步。


  當王氏和寧二花以為這三丫兒清醒過來的時候,卻隻聽寧心瑤突然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根小木棍用力敲盆,盆被敲得梆梆響,她開了哭腔。


  “鄉親們,都過來看啊,過來看看我們受欺負的孤兒寡母吧。”


  “我爹死的時候主家給了一百兩的撫恤銀子啊,鄉親們都看到了,錢是被大伯拿去買了田,可如今又不是災年,收成又好,可我伯媽她卻不給我們糧食想餓死我們娘幾個啊。”


  “爹啊,你睜開眼看看吧,你用命換來了錢,你的妻兒卻連口吃的都沒有……”


  寧心瑤一頓猛操作,一空盆硬是被她敲出了鼓點,加上哭唱藝術,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一會兒,就有很多鄉親出來看熱鬧了。


  很快就有人開始指指點點。


  講真,以前原主是個老實頭,徐氏又是個拿不下臉麵的淑女作派,寧嘉宇又小,大房就是拿穩了她們什麽都不敢說,才敢明著這麽欺負。


  可現在那個老實頭寧心瑤已經死了,她是紐戶祿心瑤。


  這麽多人看著,王氏也不好說不給大米。


  但她也不是個傻叉善茬,見寧心瑤哭,她也就地一坐。


  撒潑。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大家夥評評理啊,她們一家子病的病小的小懶的懶,什麽都不幹,還成天想著吃,我也是苦命才攤上這一家拖油瓶白眼兒狼,才給了兩鬥玉米沒幾天又要大米,我不活了我!”


  鄉親們一聽,頓時大眼瞪小眼。


  若是原主,此情此景保管傻眼。


  寧心瑤輕蔑的哼了一聲就接了腔,“你還好意思說那兩鬥玉米。對,二個月前,我大伯娘是給了兩鬥玉米來著,但那兩鬥玉米都是長了蟲陳了幾年的玉米,喂雞雞都嫌蟲多。”


  被揭了底王氏老臉一紅,“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我敢指天發誓,今天說的都是真的,你敢嗎?”


  王氏被噎住,寧心瑤繼續道:


  “兩鬥玉米,頂破天了也就六七斤,光指望著你給的那點玉米要過兩個月,我們一家三口早就餓死了。我從前不說出來,是念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家醜不可外揚,給你們留臉,也給我們自己留點體麵,可如今呢,你們連我親事都要惦記打主意,我娘病成這樣你們不說幫忙還落井下石的搶我娘的貼身飾物,差點害死我娘不說,你們撕破了臉不將我們當親人,那我還顧忌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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