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為什麽不問我
來的時候比較匆忙，心思又全在顧夕惕的傷，蘇乾乾並未注意到這處扶桑小院的風光。
和丞相府的雕欄玉砌不同，也不似平南王府處處皆是奇花異草，這裏的植物數量不多，卻恰到好處，給人一種曠遠豁達的感覺。
和顧夕惕的氣質很大，這是蘇乾乾的第一感覺。
明明是顧夕惕要出來走走的，她陪著，他卻一句話不說。
兩個人一邊漫無目的的走著，卻又好像再打什麽心理戰似的，彼此之間不斷的耗著，隻看著誰的耐力差些，誰會成為那個繳械投降的人。
“謝謝你。”
又走了一段路，還是顧夕惕先開的口。
“嗯？”
“什麽？”
對於顧夕惕突如其來的道謝，蘇乾乾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都謝謝你記掛我，還，來找我。”顧夕惕的聲音很幹淨，加上病中的虛弱，無形之中有著一種距離感。
蘇乾乾覺得很難受，明明顧夕惕說這句話的時候就站在她的身邊，可是她卻感覺兩個人離了十萬八千裏似的。
感覺，顧夕惕好像要把她推的遠遠的。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
蘇乾乾的問題，直接而具有殺傷力。
像是一把利刃插在了顧夕惕的心口，他何嚐不想問，無論是五年前，還是出征前，又或者是現在。
可是他又怎麽敢問？
好像從生死關頭回來之後，這顆心也變得脆弱了，他似乎不敢在在承受那樣的痛苦和折磨了。
所以便是此時蘇淺淺問了，他也隻能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為什麽不回答我？”
“你明明很想知道原因的，對嗎？還有出征前，你要見我，是要對我說什麽？”蘇淺淺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微微蹙著眉頭，像是遇到了什麽解不開的難題，猶豫了許久，還是邁著步子緩緩地走到了桌子跟前，伸出手，從盤中拿起了一塊桂花糕。
顧夕惕將桂花糕移至眼前，小小的一塊，小千做的甚是精致，因為距離近了的緣故，香味也變得更加的濃鬱了，從顧夕惕的鼻尖鑽入，一絲一絲地撩動著他的心。
他將桂花糕放到嘴邊，小小地咬了一口。
整個糕點的香味像是被解開了封印，充滿了他的整個口腔。距離他上一次吃桂花糕，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吧，久到他幾乎快要忘記了這桂花糕在口中應該是個什麽樣的滋味。
五年前。
他的手中也拿著這樣一份桂花糕，那是他滿心歡喜地跑了好幾條街，去當時最有名的點心鋪子裏買來的。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他迫切的想要把手中的那盒桂花糕和自己要參軍了的好消息告訴一個女孩子的！一個很喜歡吃桂花糕的女孩，一個給他希望和夢想的女孩。
可是當拿著糕點出現在女孩麵前的時候，歡喜和夢想卻都在一瞬間破滅了。
女孩的娘親去世了，女孩哭得很傷心。
他想把桂花糕給女孩，告訴她不要傷心了，可是女孩看到他的時候，突然又變得很生氣，將桂花糕扔在了地上，大聲地衝他喊著、哭著，說自己最討厭吃桂花糕了！
沒錯，那個女孩就是蘇淺淺，讓他心動又心死的蘇淺淺。
看著蘇淺淺哭的那麽傷心，顧夕惕那時便意識到，或許她討厭的不是桂花糕，而是買桂花糕的小雜役吧。
那之後的這些年，顧夕惕便再未吃過桂花糕了，可總還是忘不了有個人“曾經”愛吃。
想到這些，顧夕惕口中的桂花糕竟有了些苦澀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好像總是回憶起以前的事情，有不開心的，自然也有不開心的事。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不斷地在告訴他，眼前這個和蘇淺淺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和蘇淺淺之間有著什麽潛在的聯係。
這也是他一改自我欺騙態度，借著陳子瑜的計劃，自己也參與了進來。
手中的桂花糕還剩了大半，顧夕惕沒有再吃，將它放回了盤子裏。
三天的日子，轉個眼便過了兩天，可是謠言卻沒有被時間衝淡，談論的人不僅越來越多了，而且人們仿佛都在盼著大婚的那一天，會是個什麽樣的。
“按照規矩，今天您要去丞相將準備好的聘禮送去，不知……”李管家是個精明的人，和淩莫臣說話時分寸總是把握的很好。
“找人替本王更衣吧。”淩莫臣看了一眼李管家，淡淡地開口。
“是。”這樣的形式之下，淩莫臣這樣的決定顯然是讓李管家有些驚訝的，但李管家將這份情緒掩藏的也是極好的，說著便要離開了。
“給府中的侍衛們一人一條紅綢。”淩莫臣又補充道。
明天才是大婚，今天隻是按照禮數，去新娘家裏送聘禮，便是大戶人家也不會做的特別隆重的，可王爺突然說準備紅綢，李管家除了能想到是讓侍衛們係在腰上的，再想不出別的用途了。
“怎麽了……還有什麽疑問？”
看著李管家呆呆地站在那兒，半天也不見有所動作，淩莫臣蹙著眉問道。
“沒有，奴才這就去。”李管家弓著身子，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不一會兒，來伺候淩莫臣更衣的小丫鬟的便來了。
更衣之前，小丫鬟先將淩莫臣鬆散的頭發輸了個髻在腦袋上，然後問淩莫臣要用什麽簪子，淩莫臣瞥了一眼小丫鬟手中的盒子，不假思索地從裏麵拿出了裏麵金簪。小丫鬟木楞地將淩莫臣手中的簪子接過來，小心地給淩莫臣插進了發髻之中。
接下來便是衣服了。
淩莫臣平時穿的衣服多半都一個風格，所以一般從櫃子裏隨便拿一件，也都不會出錯的，可今日，小丫鬟剛打開衣櫃，妝台前的淩莫臣就開口了：“櫃子下麵有個木盒子，今日穿那件。”
“是。”
小丫鬟點點頭，聽從淩莫臣的吩咐把櫃子中的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做的很精致，約莫有一米多長，半米多寬，倒還是挺大的，小丫鬟將盒子放在桌子上。盒子上麵落了不少灰，看的出來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