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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不再問究竟(二)

  他好像有種魔力,能給孩子帶來安全感的魔力,隻要他往那裏一站,哪怕一言不發,都會吸引著孩子毫不猶豫地投入到他的懷抱。


  我真希望自己還沒有長大。


  他的懷抱是我的……


  “姑父……”小男孩忸怩著喚了一聲,齊致遠已然將他抱了起來。


  “理查德,別怕,這就是你的姑姑。姑父不是跟你說過的嗎。怎麽又忘了?”


  我的淚洶湧而至。


  理查德卻低頭玩著手指,就是不肯喊我。


  齊致遠撫了撫他的腦袋,溫和地對他說:“好啦,我們現在去吃早餐。想吃什麽?玉米餅還是三明治?”


  理查德甕聲甕氣地說:“玉米餅。但是我不要喝牛奶。我不喜歡喝牛奶。”


  “好,那就喝豆漿。”


  他們說著,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扔下我一個人,呆若木雞。


  這是怎麽回事?他居然把江永恒的兒子接來了?


  待我回過神來,我慌忙跑上樓,匆匆換了衣服,跟著一道去了餐廳。


  理查德已經吃完,在餐廳的兒童區和另外幾個年紀相仿的小朋友滑著滑梯,樂不可支,全然沒有失去父母的痛苦。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也許根本無法理解痛苦的意思。


  我在齊致遠對麵坐了下來。


  他漠然看了我一眼,說:“你還沒叫東西。”


  在大庭廣眾之下,我不好對他發脾氣,隻得極力壓住火,輕聲喝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平靜地說:“我本打算收養他。”


  “就像當初收養我一樣?”我滿是挑釁地揚了揚眉,一雙手緊握成拳,差點捶響桌麵。


  “是,所以我改變主意了。”他將麵前的餐盤推向一旁,“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


  “你現在認為收養我是錯嗎?”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鮮血汩汩而出。


  “難道不是嗎。”他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冷哼一聲,“留個不定時炸彈在身邊,自作自受。”


  我被噎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江永恒的兒子,你打算怎麽處置他?”我像仇人一樣惡狠狠地盯著他,突然發現,其實我和他本就是仇人。


  “江永恒不是要你幫他兒子找個好的人家收養他嗎。”他鎮定自若地攪著杯裏的咖啡,緩緩說,“我會安排好的。”


  我急了:“他現在對你這麽依戀,將來你卻要將他送給別人!你不覺得這樣做太殘忍了嗎?”


  他兀自端起杯子,小啜一口,說:“我說了,我會安排好的。”


  不等我再作出質疑,他隨即招手喚理查德過來,帶他回家。


  齊致遠的案頭開始出現很多希望收養孩子的家庭的資料。他在書房裏,仔細研究,一待就是一整天。他請了一位保姆幫忙照顧理查德,隻是這孩子始終不肯和我親近。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隻能坐在一旁,看他和保姆玩汽車,玩拚圖,玩各種幼稚的遊戲。


  這樣過去了一周左右,家裏突然來了一個人。


  準確地說,波特先生是位心理治療師。他是來替理查德做催眠治療的。


  起先我一直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還以為他不過是在做心理輔導。直到某一天,我無意中撞到,波特先生正拿著一些照片,對著處於催眠狀態的理查德不停地說:“這是你的父親,這是你的母親,這是你的爺爺,這是你的奶奶,這是你的外公,這是你的外婆,這是你的舅舅……”


  我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齊致遠在給理查德洗腦,他要讓他忘掉一切,包括自己的親生父母。


  不,我不能讓他這麽做……不能……


  任何人都不可以剝奪他人的記憶,修改他人的曆史。事實就是事實。他無權幹涉。


  “齊先生呢?”


  “齊先生正在開會……”


  我殺氣騰騰趕到辦公樓,“咚”一聲撞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幾十雙眼睛齊唰望向我,仿佛我是個怪物。


  我才不在乎呢。我喘著粗氣對齊致遠喝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齊致遠麵無表情地對會議室裏的人說:“你們先出去吧。”


  眾人便知趣地陸續離開。


  我開門見山,上前喝道:“你都對理查德做了些什麽?”


  他收拾著桌麵上的文件,頭也不抬地說:“我在為他去新家之前做準備。”


  “你的準備就是欺騙?你有沒有想過將來他要是知道了真相……”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他平靜地說,“除非你一定要讓他痛苦一生。”


  我傻眼了。


  他歎了口氣,將他身旁的椅子拉出來,帶著命令的口吻說:“坐。”


  我竟無法抗拒地乖乖坐了下來。


  “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麽嗎?”他將我拉到他麵前,膝蓋抵著我的膝蓋,眼望著我的眼。


  我茫然搖頭。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愚蠢的人自作聰明。”


  我的臉一陣抽搐:“你是說我在自作聰明?”


  “不,我指的是江永恒。”他托起我的下頜,倏地眯起雙眼,幽幽地說道,“你知道你有多了解江永恒嗎?”


  “反正比你多!”我氣惱地擰著脖子,甩開他的手指。


  “嗬。”他輕輕笑,“恐怕事實並非如此。”他說著,將他的筆記本電腦轉向我,打開了一個裝著許多照片的文件夾,“這是我請的私人偵探所拍下的照片。江永恒和溫蒂,一個嗜賭成性,一個好吃懶做,理查德平日裏都寄養在他們的鄰居家裏。他們兩個一回到家,除了吵架就是打架,每到這個時候,這個孩子就嚇得躲在衣櫃裏,不敢出來。因為他要是一出來,就會被他的父母當成出氣筒,一頓毒打……打完之後,他們還威脅他不準他在外麵亂說。後來是鄰居太太發現了他身上的傷痕,報了警,江永恒因此入獄六周。這是他在監獄的資料。”


  看著那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我驚呆了。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江永恒暗中送你回來,已經得了我一大筆錢,為什麽這麽快溫蒂又跑來找我要錢?”他將照片關掉,轉過身來再次麵對我。


  “……”我依然啞口無言。


  “他拿著我給他的兩百萬美金還了賭債,本來應該還剩一半左右的。可惜一個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剩下的一百萬,很快被他輸得精光不說,他還倒欠人幾十萬。”他“啪”一聲扣上電腦,冷冷道,“後麵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江永恒為什麽要給你寫那封信,你現在明白了嗎?”


  我的心在滴血,被人生生剖成一片一片,痛不欲生。為什麽我所信任的男人,都在利用我,都在騙我?黎偉明如是,王家榮如是,就連江永恒亦如是……


  我哽咽著道:“我明白。他是要我幫他照顧好他的兒子……”


  “嗬,你這麽聰明的人,卻還是上了他的當。”他重重靠向椅背,深深歎惜,“他成功了。你中計了。他用他的命換了他兒子一條命。很值啊。反正過不了幾天,追債的人上門來,他不死也殘。”


  我木然起身,向外走去。


  我真傻,太傻了。明明一早就約定好,要騙也要騙我一世的,為什麽我要去相信一個我根本不了解的男人?就因為他以命相搏?還是因為“真相”二字本身的誘惑太大,直叫人無力抵抗?


  可真相,卻往往是如此殘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恍惚之中,一隻小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低頭一瞧,理查德咧開小嘴,第一次對我綻開了笑顏。


  “姑姑,”他滿眼熱切地說,“姑父說我爸爸媽媽很快就要來接我了,是嗎?”


  我心中一動,蹲下身來抱住他,強忍住淚聲,對他笑:“是的,他們,很快就要來接你了。”


  “可我要想你和姑父了怎麽辦?”他的臉緊緊貼在我的臉上,“我一定會想你們的。”


  “乖,”我學著齊致遠的樣子撫著他的小腦袋,“我們會常常去看你的。如果你想我們了,也可以叫你爸爸媽媽送你過來玩幾天。”


  “嗯!”他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姑父還答應我說,秋天的時候會帶我去騎馬呢!”


  “他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的。放心吧。”我捏捏他的小鼻子,他歡快地叫著,去找保姆玩去了。


  我呆呆望著他,若有所思。


  半年以後,理查德常常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對楊姓夫婦終於出現了。


  齊致遠遠遠指著他們對理查德說:“理查德,快看,是誰來了?”


  我在一旁緊張得大氣不敢出。


  楊太太伸開雙臂,對著孩子大聲喊道:“寶貝!”


  理查德遲疑了片刻,撒開腿衝向她,一邊跑一邊喊一邊哭:“媽媽!媽媽!”


  “乖寶貝!”楊太太緊緊將他擁在懷裏,激動得直掉淚,“媽媽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這麽久了!”


  “母子”二人哭作一團,我也禁不住熱淚盈眶。


  楊先生眼中也含著淚水。他緊緊握住齊致遠的手,說:“齊先生,真的多謝你!還從來沒有人替我們考慮得這樣周到!我們以後會好好照顧理查德的,你放心!”


  齊致遠略一點頭:“記住你自己的話。”


  理查德跟著楊氏夫婦歡天喜地地走了。孩子就是孩子,“姑姑姑父”待他再好,隻要一聽說自己的爸爸媽媽來了,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自己的父母。這個結果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與其生活在痛苦與恐怖的回憶中,不如忘掉一切,重新開始。


  我不禁感激地看了看齊致遠。他也看了看我。


  但他什麽也沒說,徑自走掉了。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這半年來,我一直住在自己從前的那間臥室裏,拒絕和齊致遠同房。他也不勉強。他對我的冷漠,讓我無所適從。


  現在解決了理查德的事,我就像卸掉了一個大包袱一樣輕鬆下來。那麽接下來,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門吱呀一聲開了。


  齊致遠站在門口,雙手放在睡袍的衣兜裏,怔怔望著我。夜色之下,他的雙眸爍著一種難以言述的光芒,牢牢吸住我的目光。


  “齊致遠……”我喃喃喚了一聲,不知道他打算和我說什麽。


  他突然大步向我走來,睡袍很快被他脫掉,扔在一旁。不等我有所反應,他已然上了床,重重向我壓了下來,火熱的唇隨即覆在我的唇上,將我狠狠吻住。


  有多久沒有這樣抱過他了?有多久沒有聞到他身上這股淡淡的幽香了?有多久沒被他吻過了?有多久沒和他親密了?


  對他的渴望好比迷途的旅人等待天明,在心中激蕩。我沒有抵抗,沒有掙紮,甚至纏緊了他,迎合著他,仿佛忘了一切,愛恨情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此時此刻,我隻想被他狠狠侵入,被他占有,讓他在我身上留下愛的印跡,宣告著他的主權。


  “小艾……”他柔聲喚著,大手撫去我臉上的碎發,癡癡地望著我,喃喃問,“喜歡嗎?”


  我哭了。


  “你還是愛我的,是嗎……”他發力挺身,似要將那荒廢的半年時光統統彌補。


  我咬牙緊緊抱著他,承受著他一次比一次重的衝擊。


  “忘掉那些過去吧……就像理查德一樣……”他使勁咬著我的唇。


  “要是忘不掉呢?”我反問。


  “會忘掉的……”他捧著我的臉,幽幽地說,“隻要你不再問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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