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對與不對（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 推開門的那一刻，齊致遠隨口問了聲：“回來啦？” 我卻麵無表情地從他身邊經過，緩緩上了樓。那情形，就像被下了降頭般，好似一具行屍走肉。 “小艾！” 他不放心，跟著上來，站在我的房間門口，半晌，這才敲了敲門。 我抬眼看了看他。門都沒鎖，敲門做什麽。 他試探地問：“我可以……進來嗎？” 我深深吸了口氣，對他說：“進來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 齊致遠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關切地問：“你有什麽事？” 我也不想和他繞圈子了，開門見山，劈頭就問：“我媽媽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一怔，目光立刻躲開我的眼睛，無力耷拉著眼皮，黯然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不，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因為回家沒見到我，出去找我被車撞死的，還是她聽說我被綁架了慌亂之中才被車撞死的？”我目光咄咄，語氣生硬，就好像在審問犯人一樣，冷酷無情。 “那有什麽分別嗎？”他弱弱地反問一句，無力地靠向椅背，一雙眼早已了無生氣。 “當然有！”我頓時淚如泉湧，“我被人綁架是因為別人以為你很有錢！要不是你和我媽媽在一起，那麽高調，又怎麽會被人盯上？如果我不被綁架，我媽媽就不會死！如果不是你出現，我媽媽就不會死！是你害死了我媽媽！” 我聲嘶力竭，泣不成聲。之前在康妮麵前，我尚且顧及他的麵子，強忍著沒有爆發；現在看到他遮遮掩掩，不禁讓我更加確信，他正是一切禍事的根源。藏匿在心中多年的謎底就這樣悄然揭開，我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不……不是這樣的……”齊致遠抬手掩住臉，不斷地搖頭，嘴裏喃喃重複著，“小艾，不是這樣的……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不用再狡辯了！”我恨恨地握緊了拳頭，“我和我媽媽本來生活的很好，就是因為你的出現，我媽媽死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你不是還有我嗎？”他的咆哮已然帶了淚聲，紅腫著雙眼瞪著我，額上罕見地爆出青筋。 “有你有什麽用？你永遠都代替不了我媽媽！”憤怒之下，我說出了一句足以讓我後悔一生的話。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他。他緊繃的麵龐頹然鬆懈，整個人癱軟在椅子裏，哽咽著說：“小艾，不要不講道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一滴淚水無聲地從他麵頰上流下，凝在腮邊，迅速被後麵趕來的淚珠擠掉，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不是那樣又是怎樣？”我咆哮著，恨不能衝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給他好看。 他在輕聲啜泣。我這樣突然挑釁，一下子勾起了他心中埋藏了很久的隱痛，以至於過了好半天，他都無法從這痛楚中出離。他喉頭一再哽咽，做了N個深呼吸後，這才說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