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婚禮變奏曲（一）

  我們在卓依寧家裏度過了愉快的一周，期盼已久的婚禮終於到來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婚禮居然是在晚上進行的。 這座大宅後麵有一片很大的花園。地燈，聚光燈和臨時搭起來的一些五彩繽紛的霓虹燈，柔光四溢，將這裏印照得恍如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隆重又溫馨。綠油油的草坪上擺放著長桌長椅，圓桌圓凳，備著美味佳肴；一道由大紅的玫瑰和潔白的百合混紮而成的拱形門穩穩立在紅地毯的盡頭，熱切地等待著新娘的出現。 我和齊致遠靜靜坐在長椅上，顯得比誰都耐心。因為外婆的出現，卓依寧隻好取消了要我做花童的打算，倒是把那身新訂製的小禮服裙送給了我。這件裙的顏色很奇特，粉紅不像粉紅，灰不像灰，後來我才知道，這種顏色有個專門的名字，叫玫瑰灰。 我突然想，卓依寧之所以把婚禮安排在晚上，應該是為了避免讓我們同我的外婆他們打照麵吧。匿在夜色裏，就算不小心撞到他們，都可以佯作看不清揚長而去。 她的確為我們想得很周到。 接下來的過程和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差不多，《婚禮進行曲》響起後，卓依寧一襲雪白的拖地婚紗，挽著她父親的胳膊向我們走來，婷婷嫋嫋，風姿綽約。神甫照章引導著新人們念完誓詞，婚禮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就在賓客們三三兩兩從長椅上進身，準備去取自助餐時，理查德突然接過麥克風，故作神秘地一笑：“各位，剛才我說過我會在婚禮上給我的太太一個驚喜的，現在我想說的是，她的驚喜，就在你們中間！” 賓客們相互張望著，不明就裏。 理查德抬手示意眾人安靜，這才說道：“在坐的各位，有知道ARONTONG的嗎？” 眾人一陣哄笑。 理查德又問：“那有不知道ARONTONG的嗎？” 眾人笑得更響了。 當年的ARONTONG該是有多紅啊…… 我緊張地望著齊致遠。他的臉色慘白，眼神發直，就連嘴唇都在不住地微微顫抖。 理查德抬起手指向齊致遠所在的方向，示意燈光轉向那裏。隻聽到他高聲說道：“我太太一直很喜歡ARONTONG。可惜這位大明星很早就隱退了。做為ARONTONG的資深粉絲，我很榮幸今天能請到ARONTONG本人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有請，MR.ARONTONG！” 聚光燈準確地打在了齊致遠的身上。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臉愈發蒼白。 我擔心地望著他，心中暗暗替他捏了把汗。 齊致遠抿著嘴衝我微微一笑，這才起身，從容不迫地走上前去。聚光燈一路追隨，仿佛又回到了五光十色的繽紛舞台。 一個優雅的轉身，台上的齊致遠已然恢複了之前的淡定。他接過麥克風，保持著恬淡的微笑，柔聲說道：“在我還不是ARONTONG的時候，依寧和我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無論在我人生的高峰還是低穀，她都給我鼓勵給我支持。今天是依寧的好日子，我理所當然會送來祝福。隻是我很久沒有唱歌了……” 那聲歎息之下，我看到了一張寫滿滄桑與無奈的臉。 “事先沒有準備……”齊致遠帶著歉意向眾人鞠了一躬，“那我就奉上一首《祝福》，送給依寧和理查德，祝他們的新生活更精彩。謝謝大家。”說著，他徑自來到了鋼琴邊。琴師很是禮貌地讓出位子。他款款坐下，略一沉吟，纖長的手指便在琴鍵上奏響了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