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帶我去遠方（二）

  “美國？”我驚呼，“那麽遠？更何況我一句英語也不會說！” “不要緊，你現在年紀小，正是學語言的時候，去了那裏，不出半年就會說得很好了。” 他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自作主張替我買好了機票，還是去美國的！ “美國什麽地方？”美國那麽大，他就這麽籠統地回答我，明顯帶了敷衍。 “是個叫特拉基的小鎮。”他平聲靜氣地說。 “阿拉閥要去鄉下！”我學著姨媽表哥那種腔調憤憤然瞪了他一眼，淚珠不爭氣地滾了出來。 我生氣了。 我開始懷疑，他這麽做，就是為了不給我機會去“上訴”。 “那裏不是鄉下，去了你就知道了。”他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淡漠語氣。 “我不去！”我凶巴巴地拒絕了他。 “為什麽？”他很是驚訝，“我們不是說好了麽？” “我們隻是說好了離開這裏，但沒說好要去美國！” “淺憶，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你要是有話，就直接說。” 他語氣冰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見他時的情形。 我很難過。我不過是發發牢騷而已，他卻跟我拉下臉來，真是個沒風度的人！ 憤怒之下，我不禁脫口而出：“你肯答應我媽媽收養我，是不是為了她的錢？” 他怔住了。那雙憂鬱的眸在眼眶中微微轉動，他的目光似乎在不斷地從我的左眼移到我的右眼上，想確認到底看我哪隻眼睛，才能看到我的心裏去。 “誰跟你說的？”他的嗓音突然間變得黯啞晦澀。 “這你不用管。你隻要答我是或者不是。” 我賭氣說。 “那你認為呢？”他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我認為？”這回輪到我怔住。 “對，我隻要你回答，你認為是或者不是。”他目光咄咄，將問題扔還給我。 後來我發現，這是他每次同我爭論時的必殺技，他總是會在關鍵的問題上，重新把問題扔給我，好象我才是矛盾的焦點，而他隻是無辜的受害人。 我不甘示弱地說：“我隻是想要知道真相。” “你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認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一切取決於你自己。”他的態度也十分強硬。 我傻眼了。 他抬手露出手表看了看時間，起身道：“離飛機起飛還有十八個小時。如果在這十八個小時裏你還做不了決定，你可以選擇不跟我走。” 我沒有作聲。 他也不再說話，徑自推門走了出去。 十八個小時。也就是說，明天一大早，我就得作出最後的決定。 這點時間對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說，是不是太短暫了？又或者他一早就料到，對一個孩子來說，根本不需要時間去考慮，因為他們做出決定，往往隻是大腦的一個衝動，便執拗得不肯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