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V 冰砌鵝-其二
沉重而堅實的冰塊能給予冰砌鵝與生俱來的安全感，但麵對無法匹敵的敵人時，‘結凍頭’就隻是逃跑路上的累贅，一次物理攻擊的完全免疫並不能扭轉戰局。
每隻冰砌鵝都懂得這個道理，因為那些沉湎於虛假安全感的冰砌鵝們都死得比較早，沒能來得及留下什麽後代。
在弱肉強食的雪原上，這隻冰砌鵝顯然是生存方麵的佼佼者。他的體格算不上強壯，也沒有多麽出彩的遠程進攻手段，卻能屢克強敵，在鵝噗鵝噗森林中占得不小領地，此次更是被“大賢者”委以重任，直麵那個近來在冰係寶可夢中引起極大恐慌的惡魔。
“如果獲得這等強大力量的代價是失去理智，我或許並非沒有取勝的機會。”
擺脫‘結凍頭’束縛的冰砌鵝腳下生風，憑借對附近地形的熟悉以及暴風雪的助力，在麵對耿鬼的追擊時顯得遊刃有餘，甚至還有暇反手扔幾發‘冰柱墜擊’。相比之下，麵目可怖的耿鬼就像是空有蠻力的野獸，直來直去，被遛得上躥下跳，卻始終不能拉近一點和冰砌鵝的距離。
“這家夥不是冰係寶可夢，在暴風雪中必然會持續承受傷害。隻要耐心周旋下去……”
冰砌鵝嘴角彎了彎，借著前麵的斜坡反身一躍，越過耿鬼，奔向來時方向。
十分鍾後……
“我就不該以常理來定奪怪物的！”氣喘籲籲的冰砌鵝奮力逃竄著，恨不得扯著十分鍾前的自己的呆毛罵。
身處主場的他已經出現了一些體力不支的症狀，而那隻耿鬼……無意義的嘶吼聲還是那麽中氣十足。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耿鬼的理智…至少戰鬥智商似乎隨著戰鬥的持續，在逐漸回升。
當迂回前進與借助地形折返欺騙不到耿鬼時，被追上也就是遲早的事——就算冰係寶可夢再適應雪地環境，也比不過一個能穿牆的bug幽靈寶可夢。
何況，冰雪並不是永遠庇護著冰係寶可夢的。
寒意忽然從腳下升起，冰砌鵝身體一僵，暗道不妙，慌忙就地側滾，借著下坡，短暫拉開同耿鬼的距離。
顧不上回味疼痛，冰砌鵝旋即摸出那塊超能力冰晶，注入少許精神力，見微弱的紫紅光芒重新包裹住自己，方才稍稍鬆了口氣。
“大賢者灌注的超能力有限……‘覺醒力量-魔法粉’的效果快用盡了。”寒意退卻，冰砌鵝重新打起精神，神情卻愈發緊張，“沒轍了，拚死一搏吧。”
一個掃腿踢起雪霧，短暫遮蔽耿鬼視線後，冰砌鵝深吸一口氣，果決地就近翻身躲入凸起的冰岩之後。
耿鬼隨手揮開雪霧，赤紅的眸子不急不緩地轉動些許，很快鎖定了那處冰岩。在他眼中，冰砌鵝的靈魂律動就像藍天下的炊煙一樣醒目。
咚，咚，咚。
呼嘯的暴風雪中，耿鬼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聽到一陣有著連續而有節奏的悶響，就像是兩軍對壘時，那響徹整個戰場的擂擂戰鼓，並不高亢，卻極具力量感。
近乎野獸本能的危險嗅覺，讓耿鬼停止了接近冰岩的步伐，身體前傾，擺出戒備的姿態——那後麵，有著令他膽顫的能量波動。
轟！
壓抑到極致的鼓點之後，便是如迅雷般爆發的轟鳴。觸目驚心的龜裂紋如狂野生長的藤蔓般在一秒內布滿了整個冰岩，隨即被掀起的巨大氣浪衝成碎渣，顯露出冰岩之後的那個小小身影。
沐浴在漫天雪屑中的冰砌鵝喘著粗氣，收回裹著巨額冰屬性能量的小拳頭，稍有些發紅的藍色臉蛋上掛滿了消融的水珠，看起來體力瀕臨耗盡，卻是戰意盎然：“怪物，來吧，與我一戰！”
不等耿鬼回應，冰砌鵝再度召集起身周活躍的冰係能量，舉起‘冰凍拳’，怒吼著衝向被幽靈的黑氣團團包裹的耿鬼。
“成敗在此一舉！”
見耿鬼果然如預想的那樣不閃不避，冰砌鵝眼神一凜，揮著瘦小的拳頭，奮起迎上耿鬼那聲勢駭人的‘暗影爪’。
哢——
拳爪相碰，短暫竟是不分上下！
冰砌鵝緊咬牙關，隻覺自己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但他沒有泄力，在冰係能量如泉湧般注入‘冰凍拳’後，冰砌鵝終於感到身體一輕，拳頭刺破黑氣，砸在雪地上，激起滔天雪霧。
力量比拚上終於取勝，冰砌鵝卻是心頭一緊，順勢卸去力道，就地翻滾幾圈，躲開了從天而降的幾個能量密度驚人的‘陰影球’。
“該死，還會遠程攻擊，怎麽不早點用！”冰砌鵝罵了一句，借著翻身間隙找到空中耿鬼的位置，抬手喚出一大朵冰係能量匯聚而成的灰雲，“去死吧，‘冰柱墜落’！”
遮天蔽日的灰雲迅速布滿了耿鬼上空，緊接著，毫無征兆地便開始往下噴吐鋒銳的錐形冰柱。那驟雨般的冰柱墜下，整個大地仿佛都在震顫，便是不用眼睛去看，也能夠想象出灰雲之下的地麵會是怎樣一副慘狀——就是讓人類的彈道導彈犁地，恐怕也達不到這般效果。
‘腹鼓’之後的冰砌鵝，招式強度與之前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
然而，強大的力量總是伴隨著難以承受的代價。
寒意再度泛上心頭，冰砌鵝瞪大眼睛凝視著灰雲之下，不妙的預感愈來愈強，幾乎將他的心髒整個攥緊。
冰柱雨中，沒有絲毫黑氣，更沒有耿鬼的身影。
因‘腹鼓’和冰雪中持續作戰而近乎脫力的冰砌鵝幹笑兩聲，放棄了找尋耿鬼位置的努力，艱難地翻身倚著崎嶇的雪坡坐下，失神地望著逐漸平緩下落的雪花，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也如雪花般邁入凋零。
他的意識因寒冷而漸漸變得模糊。冰砌鵝疲憊地眨了眨眼，視線中出現了那團噩夢般的黑氣，耿鬼無言地站在自己身前，手提暗影巨爪，宛若收割靈魂的死神。
“……我輸了。”冰砌鵝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虛握著那塊超能力冰晶，頗有些鬱悶地發現，現在連毀掉它的力量都沒有了，“動手吧，殺死我，你就能如願以償了。”
“隻是，到頭來還是不甘心啊……為什麽冰雪會背叛我們……”
因‘覺醒力量-魔法粉’偽裝成超能力寶可夢，從而逃過“災厄”的同時，也失去了冰屬性原本在冰雪環境下得天獨厚的適應力。冰雹無時無刻不在削減著冰砌鵝的體力，即便不用耿鬼出手，‘腹鼓’後的冰砌鵝也堅持不了多久。
現在，‘魔法粉’的效果消失，冰砌鵝不再怕冰雪的傷害，卻也……更怕冰雪了。
他看到耿鬼緩緩抬起爪子，將爪尖對準了自己的頭部，不由閉上眼睛，等待死亡到來的那一刻。
“快激活冰晶！”冰砌鵝聽到了大賢者的聲音，但此刻他已無力再做任何事情。
刺——
預想中的痛感沒有到來。冰砌鵝稍有些困惑地睜開眼睛，正對上耿鬼那混沌的眸子，但這一次，除了殘暴與嗜血，冰砌鵝也從中讀出了掙紮與痛苦。
巨大的‘暗影爪’擦著冰砌鵝的呆毛，刺在了雪坡上。那滲出的幽靈能量拂過冰砌鵝的麵龐，讓他感覺靈魂都在顫栗。
“不…殺……逃……”
一個個不連貫的單詞從化夢的口中擠出，換來的卻是冰砌鵝的一臉震驚。
“快激活冰晶！”迷唇姐又一次催促道。
冰砌鵝不由多想，用渾身最後一絲氣力激活了超能力冰晶，傳送門隨之張開，將混亂中的化夢瞬間吸了進去。
在耿鬼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冰砌鵝仿佛看到一個張牙舞爪的黑色虛影逸散在了空氣中。
“我這算是活下來了？”
還沒緩過神來的冰砌鵝喃喃自問著，然而茫茫天地間，沒有人和寶可夢能回應他的疑問。
……
化夢從靜謐中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灰白的天空，以及天空之下，那如針刺般的冰菘樹尖。
冰砌鵝、迷唇姐、信使鳥……波導所及，一片靜默，化夢沒有感知到任何靈魂律動。
這裏是雪淵的另一端，鵝噗鵝噗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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