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詭術化身
咚、咚、咚……啪。
沉寂如初的雪林中，隱約傳來了沉悶的敲擊聲。
眼神恢複清明的化夢舉著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暗影爪’，正一下一下敲打著堅冰，希望能從內部砸出一條出路。
暴雪王孤注一擲的‘絕對零度’成功困住了耿鬼，但卻沒能擊倒他。高度密集的幽靈能量為耿鬼在冰塚中擠出了一個空腔，幫助他撐到了暴雪王力竭倒下的那一刻。
陰差陽錯地，這反而讓化夢重新奪回了軀體的主導權。在‘絕對零度’的威脅下，自顧不暇的耿鬼隻能優先護住自己的要害，鬥笠菇種下的‘煩惱種子’因而直接暴露在冰霜中，瞬間失活。
‘煩惱種子’一除，化夢的意識就順理成章地回歸了自己的軀體。帶著劫後餘生的後怕，化夢立刻沉下心神，窺視起自己平靜如一潭死水的靈魂和精神海，但卻仍然無法找到異常，仿佛那個侵占自己身體的意識隻是化夢的臆想。
“不，並非沒有異常。”化夢咬了咬牙，“尼亞坡裏…這家夥又藏起來了。”
自從‘謊言之柩’被信使鳥意外拆穿，尼亞坡裏就讓化夢有種說不清楚的怪異感。祂的說話方式、化形習慣與以前並無差別，但化夢總感覺尼亞坡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在瞞著自己。
兩次精神異常明顯有著層次遞進的關係。如果說與狃拉交戰時的耿鬼是單純的cpu暴走，那麽一挑六暴雪王時的耿鬼就是換大佬程序員上手代練了。
這兩次異常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具軀體的原生意識被完全晾在一邊，什麽也做不了。
“他說過‘沒空與你們糾纏’。”每回想起剛才強製觀戰的細節，化夢就不禁一陣後怕，“如果不是小瞧了暴雪王的殊死一搏，失去了對我身體的控製權，他到底想操縱著我去幹什麽？”
失神片刻，重複著機械敲擊動作的化夢，右手不經意間握成了拳頭，竟是施展出了‘覺醒力量-暗影拳’。
嘭！
突然一聲悶響，讓思緒飄向遠方的化夢猛地驚醒。他看著自己的右拳，臉色漸漸凝重。
“‘替身’、‘覺醒力量-暗影拳’……我原來根本不會這些招式！”化夢一拳揮向麵前的冰障，動作莫名熟練，簡直如同肌肉記憶，“那家夥……到底是誰？”
“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當然是你的內心啊。”一個慵懶的聲音從靈魂深處傳來。
化夢一驚，循著聲音源頭找去，在精神海深處找到了一臉悠然的鬼斯。
“尼亞坡裏！”化夢幾乎喊了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尼亞坡裏早有準備地答道：“尼艾凜希的能力‘懸霜之鏡’。這個能力能‘倒映’出你內心的另一麵，膽小怕事者會變得恣意妄為，暴虐無道者會變得軟弱可欺。吾在一旁注視著你的‘倒映’，不認為有出手阻止的必要。”
的確，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逆屬性暴打狃拉，一穿六暴雪王……
化夢歎了口氣，繼續問道：“如果我不能及時恢複過來，會怎麽樣？”
“‘倒映’出的你會成為真正的主導意識。”尼亞坡裏說出了理所當然的答案。
這樣一來，本該不諳世事窩裏鬥的冰係寶可夢們，忽然團結一致搞對外統一戰線，這種反常舉動似乎就能得到解釋了。若是冰係神器出世，或者尼艾凜希的封印弱化，首當其衝的就是整個切鋒高原。
化夢看著一臉似笑非笑的尼亞坡裏，忽然有了個糟糕的揣測。
“對你來說…‘倒映’後的我才是你更理想的附者吧？”
現實中的化夢握緊了拳頭，又是一擊‘暗影拳’，堅固的冰塚終於被打開了一個口子，但黑暗的外側，還是無邊的黑暗。
尼亞坡裏嘴角似乎揚了揚。
“古神能調用的力量上限受附者製約，這是你曾經告訴我的。”化夢沉聲說道，“‘倒映’出的我遠比現在的我強大，你當然不會加以製止。說的更直白一點，為了在‘遊戲’中更好自保，你…樂於見到我的意識被‘倒映’替換。”
化夢意欲施壓，不料尼亞坡裏聞言竟是放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詭術化身的附者，可以暫時弱小，可以不善戰事，但絕不能是個無腦莽夫。”鬼斯齜牙笑道，“就算你沒有意外清醒過來，吾也不會讓‘倒映’徹底完成的。”
“此話當真？”化夢半信半疑。
“吾可有必要騙你？”尼亞坡裏吐舌做了個鬼臉，“我們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了，不是麽？還是說…你認為那家夥比你聰明？”
化夢眯起眼睛：“是的，你說的沒錯。但我可不會忘記，你是‘詭術與幻影的化身’。”
“時刻保持警惕是好習慣。”尼亞坡裏讚許道，“好了，借用吾之能力，離開這裏吧。”
“你怎麽知道我現在想用‘謊言之柩’？”化夢從未將這個想法說出口過，連海兔獸和信使鳥都未嚐知曉。
“吾甚至能猜到你想變化成什麽。”鬼斯得意地笑了笑，“如你所說，吾乃‘詭術與幻影的化身’，智力當然要出類拔萃。”
……
雪林某處，某個新鮮的雪堆微微動了動。
一隻鮮紅的翅膀軟綿綿地從雪中探出，然後很快畏懼地縮了回去。透過撥弄出的小洞，一對眼睛緊張地眨了眨，確認外邊風平浪靜後，這寶可夢遲滯片刻，方才奮力一推，將身前的粗陋雪牆輕而易舉地推倒了。
“呸呸……倒黴倒黴倒黴，真是什麽糟糕的事都讓我碰上了。”
信使鳥無力地趴在倒下的雪堆上，身上還纏著許多枯黃的藤蔓。他麵露糾結之色，花了幾秒鍾下定決心，然後深吸一口氣，捏住藤蔓根部使勁一扯，頓時疼得直齜牙。
“我從沒想過‘寄生種子’是如此恐怖的招式……”信使鳥心疼地摸著肚子上禿了幾塊的皮毛，想起了不怎麽美好的回憶，“人類把‘觸手play’這種內容嚴加管控果然是有道理的…”
又等了幾秒，聽得林中還是毫無動靜，信使鳥鼓起勇氣，從雪洞中鑽了出來，自言自語道：
“‘寄生種子’全部枯萎，說明那些暴雪王都被打倒了，這耿鬼的實力還真是深不見底。不過，如果他又進入了先前那種狀態，我現在去找他隻怕有危險……要不要趁現在跑路呢？”
“我要是你，就會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看清形勢後再行動，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毫無警惕地到處亂跑。”
一個空靈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信使鳥頓時寒毛悚立，毫不猶豫地轉身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饒了我吧！我和那隻耿鬼真不是一夥的！”
空氣尷尬地安靜了幾秒鍾。
信使鳥尋思不對勁，一抬頭剛一瞧見慘白透明的裙擺下襯，立刻嚇得又把頭埋了回去。
不會錯的…這是雪原上留下過無數恐怖怪談的幽靈霸主，雪妖女！
她沒有說話，肯定是在糾結該怎麽裝點自己的屍體！
信使鳥的腦海中不可抗拒地浮現出各式各樣的獵奇畫麵，更是嚇得自己渾身發抖，呼吸沉重，好像雪妖女的鬼手已經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然後，他聽到雪妖女無奈地說了一句：
“你若真是這樣想的話…那我走了。”
信使鳥呆滯地抬起頭，忽然想起某隻耿鬼好像能改變外形：“化夢？”
“是我。”雪妖女掩麵歎道，抬手便給信使鳥來了一發‘痛苦平分’，回複了後者些許體力，“我是認真的。接下來的旅途還要更凶險，你若現在退出，我是不會難為你的。”
“誒誒那怎麽行，雪原上旅行肯定要有個資深向導陪同嘛。”信使鳥連忙賠上笑臉，一躍就抱住了化夢的裙擺，“我剛就是場麵話，嗯，場麵話！”
“那好吧。保持安靜，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幾分鍾後，切鋒高原西南部的某處樹果林罕見地燃起了熊熊大火。
所幸附近“巧合”路過的冰係寶可夢及時趕到，撲滅了這場大火，救出了身負重傷的幾隻暴雪王。
在黑夜的籠罩下，兩隻冰係寶可夢悄無聲息地衝出了樹林，奔赴向未知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