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前夜
“感覺好點了嗎，洛托姆？”
“肚子還是有點撐洛托！”
時近零點，被迫加班的喬伊推著載有洛托姆的治療車從手術室走出，朝化夢無奈地笑了笑：
“抱歉，化夢先生，我沒有過救治洛托姆這種寶可夢的經驗……不過，問題應該不大，對洛托姆來說，這種症狀可能類似於尋常寶可夢的，額，消化不良。”
在告知自己的身份後，賢依沒有再給化夢絲毫八卦的機會，便風急火燎掐斷了視頻鏈路，想來是聯係切鋒道館館主小菘，開緊急會議去了。
於是從頭到尾置身事外的喬伊被君莎含糊其辭地告知這隻是一場誤會，對坦然麵對多邊獸大軍的化夢更是敬畏不已，心裏將化夢的真實身份拔高到和四天王平起平坐了。
自認倒黴蛋的化夢當然不知道這個宅屬性點滿的喬伊在想什麽，見洛托姆並無大礙，也就放下心來，挪步朝客房走去。
雖然整個切鋒隘口回歸隻有喬伊一個人在的冷清模樣，但見識過滿屋子多邊獸的陣仗後，化夢就患上了電子屏ptsd，生怕一不留神就從電視裏鑽出一隻多邊獸來。
所謂君子慎獨，‘謊言之柩’的使用同樣不能掉以輕心。一旦對身處形勢出現誤判，就很可能萬劫不複。
不敢變回耿鬼的化夢鑽進被窩，抬手想要關燈，見鬥笠菇依然在房裏不安地走來走去，便好奇道：
“還不睡麽？你一般這時候該犯困了吧？”
旅行者探險隊的成員中，隻有鬥笠菇和海兔獸有著相對常規的生物鍾。叉字蝠和洛托姆都是夜間活躍，小細胞習慣於用‘冥想’代替睡眠，至於臨時入隊的信使鳥……他的特性是‘幹勁’。
所以一屋子寶可夢中，隻有海兔獸窩在洗手台邊，蜷成一團睡去。這樣一來，一反常態的鬥笠菇就格外引起其他寶可夢注意了。
“我……那群橡皮鴨子再敢過來，我就把它們打跑！”鬥笠菇老臉一紅，緊握的拳頭捶了捶身前的空氣。
“我想賢依小姐現在應該沒工夫折騰我們。”化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倒也沒去拆穿鬥笠菇的小心思，“隨便你吧，困了就讓小細胞幫你回精靈球去。”
和鬥笠菇相處了這麽久，化夢知道她不是能安分待在精靈球中的性子，但接下來又由不得她不待，所以隻好提前透支精力，靠睡眠捱過去。
啪嗒。
頂燈熄滅，屋內瞬間暗了許多。洛托姆趴在桌上的插座上滋滋滋地充著電，鬥笠菇裹著橘色格鬥能量的雙拳在黑暗中舞得虎虎生風，冥想中的小細胞體表浮動著令人困倦的淺綠色光暈，唯一安分的叉字蝠收起翅膀倒掛在房梁上假裝晾衣架，卻被突然的一個雪球砸得一哆嗦——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信使鳥訕笑著撓了撓頭，翅膀上還殘留著一些冰渣，“我就是覺得這屋子空調開得有點熱……”
用被子蒙著頭的化夢長吐一口氣，放棄了假裝睡著的努力——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能睡著的訓練家才是最不正常的。
既然不可能睡著，那麽化夢也就沒必要耗在床上浪費時間了。他果斷側身下床，一邊摸著拖鞋，一邊喊著：
“鬥笠菇！給我整點‘煩惱種子’！”
“好嘞！”
終於找到點事幹的鬥笠菇毫不猶豫地糊了化夢一臉冒著綠光的種子，下一刻，化夢頭頂上就鑽出了一棵小綠芽，難以言喻的煩躁感擠壓著神經，這下子，就算想睡，也不可能睡得著了。
雖然耿鬼不需要‘煩惱種子’的不眠效果，但是人類化夢需要。否則，如果賢依真在化夢房間裏留了一手，還真解釋不清為何經曆過一場極其緊張的衝突後，後半夜的化夢反而更精神了。
啪嗒。
隨手把燈打開，化夢閉了閉眼，以適應突然強烈起來的光線，來到桌前，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背包。
考慮到前幾次銀河隊的行動都有回歸會參與的痕跡，化夢有理由認為這次也不例外。水係古神尼沃嘉昂的封印地是心齊湖，那麽冰係古神尼艾凜希的封印地就很可能在睿智湖。現在闌尾已經領先化夢數十天行程，化夢覺得自己必須抓緊動身了。
“冰係神器的搜索暫且擱置……必須沿217道路盡快抵達睿智湖！”
既然已經決定清晨就動身，那麽準備工作自然在此之前就得做好。化夢看了一眼有些陌生的背包內部，將塞得滿滿當當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掏。
解凍藥、萬靈藥、利木果、緊急生火油脂、速搭帳篷……出發之前，布萊斯很是慷慨，給化夢送了一大堆抗寒防凍的藥品裝備，以至於到了切鋒隘口，化夢發現壓根沒什麽需要補給的。
“嗯？這是……”
突然，化夢摸到了一塊方方正正的東西，拿出來一瞧，赫然是之前那本虛假宣傳火山溫泉的那本旅遊攻略。
“是我拜托吉利蛋姐姐送給我的啵！”感知到化夢不再裝睡，小細胞立刻結束了冥想狀態，就是突然接到補課取消通知的小學生。
“你要這玩意幹啥？”受到‘煩惱種子’的影響，化夢明顯暴躁了許多。
他知道小細胞喜歡人類的文學作品，但這本旅遊攻略顯然不夠格被稱作文學，甚至不是人類所作。
小細胞有些忸怩地絞著手指：“理由我也不知道啵……但是我感覺一定要帶上這本書！”
“如果背包有空間，還是帶上它吧，化夢。”叉字蝠冷靜開口道，“超能力寶可夢的直覺，很多時候並非隻是直覺。”
確實，超能力寶可夢的‘預知未來’，根本無法用現有的科學體係解釋。維斯頓前輩曾做過兩次預言，最終都以奇怪的方式應驗了。
不過，這也就說明，進化後的小細胞經過長期的冥想鍛煉，精神力強度終於快要到能使出‘預知未來’的境界了。
“那就帶上吧。”
化夢把書塞回背包，將解凍類藥劑安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合上拉鏈，脹鼓鼓的背包提起來沉甸甸的，一如化夢此刻的心情。
“賢依和闌尾，阿倫薇婭和阿希莉……這年頭同胞之間怎麽都喜歡玩叛逆，明明他們就像鏡子的兩麵，應當相互依存才對。”
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兄弟，但化夢覺得自己怎麽都不可能和老前輩或者碧洛決裂到這種程度。
離天亮還早，現在已經無事可做了。化夢端著凳子坐到窗前，抹去凝結在玻璃窗內側的水汽，看著外邊緩緩飄落的雪花，化夢眼前恍惚一陣，陷入了十年前的回憶。
那個同樣飄著大雪的冬夜，那段無法尋覓的美好過往……
被拭去的水汽重新凝結，在灰蒙蒙的晨光下熠熠閃爍，好似入夢之人眼角的淚痕。
一絲涼意掠過耳畔，化夢驟然清醒，看到窗外天光已明，信使鳥雙手叉腰，踩在窗台上：
“你們耿鬼都這樣多愁善感的麽？”
化夢深吸一口氣，讓體內許久未流動循環的瓦斯活躍起來。他站起身子，回身一瞧，五個精靈球正安靜地躺在桌麵上。
“那是因為‘煩惱種子’後勁太足了。”
“嘖……”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往事不複，未來已來，至少現在，為了並肩作戰的夥伴們，也為了那一份渺渺的希望，絕不能就此止步不前。
“好了，出發吧，趕在暴風雪來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