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自知之明（其一）
“雖然結果出乎意料，但…我也算是誤打誤撞說中了吧？”雷蒙撓頭道。
當眾人注意力被核彈般的快龍吸引而去時，在被忽視的角落裏，一隻毛茸茸的狗爪從下方稍揭開虛掩的青石磚，一對眼睛在縫隙中朝四周掃了掃，隨後，道奇方才掀開磚塊，踩著雷蒙爬了上來，後邊跟著836、洛托姆和布萊斯留在下麵的幾隻寶可夢，每個人和寶可夢身上多少掛著些冰霜。
“確實，我是沒想到艾迪先生骨子裏居然如此暴躁。”836心有餘悸地看了看中央那個冒著滾滾煙塵的大坑，“好在道奇關鍵時刻找到了電梯的隱藏按鍵，不然我們就要被困死在大廳了。”
他們並未參與艾迪與大廳內那隻鋼鎧鴉的戰鬥，而是擠在電梯內，靠著布萊斯的電電蟲以及之後帶著烈箭鷹返回的洛托姆維持供電，終於在電梯按鍵板內側夾層中找到了通往樓頂的按鍵。
而在這段時間內，艾迪的快龍與幾何雪花和鋼鎧鴉打得有來有回，直到樓頂的弗洛薩完成附者儀式，鋼鎧鴉突然就失去了戰鬥智商，被幾何雪花的‘絕對零度’命中，徹底同化成了冰雕——幾何雪花並非隻做了這一次嚐試，以致於下麵的大廳如同冰窟般寒冷，激發了雷蒙一行的求生欲望。
然後，兩點之間，線段最短，饒是窗外障礙被化夢和布萊斯掃除，電梯按鍵被道奇破解，艾迪在擊倒鋼鎧鴉後，毫不遲疑地讓快龍帶著自己朝天花板使出‘終極衝擊’，一路捅上了塔頂，一如雷蒙最開始的碎碎念。
“所以，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簡直就像被龍卷風肆虐過一樣……”雷蒙揉了揉眼，看到阿倫薇婭趴倒在地，莉莉安痛哭流涕，化夢和布萊斯緊貼圍牆，弗洛薩被艾迪的幾何雪花攔腰凍在牆上，感覺自己的想象力完全不夠用了。
道奇的目光同樣飛快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和寶可夢，他的關注點則和雷蒙有所不同：“有一個很關鍵的人不在。”
風雲突變，艾迪的突然攪局簡直就像往池塘裏倒了一桶岩漿，把化夢和阿倫薇婭炸得措手不及。適才還如魔神般的弗洛薩下一秒就被禁錮在了牆上，這讓化夢一時不知該對艾迪作何態度。
但當他聽到道奇的這句話後，忽然就茅塞頓開。確實，有一個一定會出現在樓頂的人，到現在都不見身影，而他，才是化夢的真正敵人。
“鮑裏斯…他就是回歸會打入山間洋館、‘淘汰’尼菲勞聹的棋子。”
知道‘汙染’是被雪琴夫人種下之後，這也就不難推理出來了。鮑裏斯和雪琴夫人是不惜犧牲自己一生也要毀滅弗洛薩和博肯家族的複仇者，那麽，當得知弗洛薩擁有神器後，隻有回歸會的助力能讓他們有底氣向弗洛薩發起最後的決戰。
那枚蘊藏著‘汙染’力量的戒指，就是最好的證據。如今雪琴夫人香消玉殞，擔負著最後補刀任務的，就隻可能是鮑裏斯了。
既然回歸會滲透至此，那麽鮑裏斯就絕不會容許計劃之外的艾迪·博肯擊殺弗洛薩，奪得‘銳利鳥嘴’。想通這點，化夢冷靜下來，目視艾迪的快龍揮舞著‘龍爪’，掏向弗洛薩的心窩——他知道這一擊一定不會得逞。
刷！
包裹著翠綠龍係能量的巨爪狠狠掏了過去，空氣中莫名激起一陣漣漪。快龍的戾氣略微消散了一些，使著‘龍爪’的小短手捏了捏，並沒有鮮血或碎肉的觸感。
而從化夢等其他人的視角看去，快龍的手在弗洛薩身前不遠處憑空消失了，似是陷入了另一個空間。
化夢對這種能力並不陌生——這正是麵具人用過的，能在多處空間之間建立聯係的蟲係能力‘空洞之蝕’！
“抱歉，艾迪，我不能讓你殺了他。”
聲音中透著愉悅，一個銀色光圈在弗洛薩身旁突兀展開，身著禮服，舉止優雅的鮑裏斯，或者說艾德蒙德·法蘭從中走出，看著兩眼翻白、麵色發黑的弗洛薩，露出了大仇得報的笑容。
“你或許已經聽不到了——不過，被翹首以盼的力量反噬，倒還真是符合你這惡魔的下場。”
“你到底想做什麽，鮑裏斯？”艾迪被‘空洞之蝕’的詭異力量所懾，本能地心生忌憚，“你不是想複仇嗎？讓開，我要親自動手。”
鮑裏斯冷冷地掃了艾迪一眼，手肘上漆黑紋路驟現，那道夾著快龍手臂的‘空洞之蝕’光圈陡然變得模糊。快龍預感到不妙，開始奮力地往回抽身，但卻怎麽也拔不出來。
“吼！”
鮮血飛濺，巨龍哀嚎。‘空洞之蝕’的光門被鮑裏斯強行關閉，穿入門中的快龍手臂竟是被半路截斷！
“快龍！”艾迪雙目似要射出火來，“混蛋…我就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從來都是為了博肯家族的寶物！”
“人要有自知之明，博肯大少爺。”鮑裏斯拉長升調，倨傲無比，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當我提議你向獵人協會發布任務時，你就該懷疑了——你也不想想，為什麽我一個前任管家，會知道弗洛薩近半年來真正渴求著什麽，甚至知道那隻倫琴貓的具體特征呢？”
化夢聽得頭皮發麻——為了今天‘淘汰’尼菲勞聹的計劃，回歸會早就注意到了倫琴貓能激發‘殘響’的特殊能力，借艾迪之手向獵人協會發布捕獲倫琴貓的任務，將其引至山間洋館，這才大大加快了弗洛薩找出尼菲勞聹、成為附者的進度！
鮑裏斯不可能是麵具人，這一點化夢能夠百分百肯定。也就是說，就像尼塞切特能量產一次性的‘奇跡之鑰’，回歸會同樣能將‘空洞之蝕’、‘輕浮之樽’等能力分發給下屬成員……
如果再讓他們得到‘銳利鳥嘴’的能力‘風語之笛’，‘謊言之柩’就根本沒有任何使用空間了！
“攻擊！”化夢大喊道，“把鮑裏斯逼離弗洛薩身邊！”
布萊斯順利用精靈球收回姆克鷹，見後者生命體征尚在，短暫鬆了口氣，見局勢朝著自己無法理解的方向發展，他便不再掙紮，朝乘電梯上來會合的其他寶可夢說道：“你們暫時聽耿大的指揮。”
“你們也配合攻擊。”836迅速做出決斷。
阿倫薇婭在念力土偶的超能力協助下艱難起身，靠在青銅鍾身上，虛弱命令道：“自由攻擊。另外，想辦法把弗洛薩往我這裏趕。”
一時間攻擊光束四起。沒有寶可夢可供指揮、單純靠著回歸會賜予的幾種能力作戰的鮑裏斯被逼無奈，隻好借‘空洞之蝕’空間跳躍，暫時遠離了弗洛薩。
弗洛薩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裸露的皮膚上霎時出現了數道傷痕，往外淌著黑紅難辨的汙血。火燒電劈水衝風卷之後，他昂貴的衣服再無一塊完整，那被幾何雪花‘冰凍光束’束縛住的腰部卻也也得以活絡起來。
狂風再起，弗洛薩的雙腳重新踏上了塔頂的青石磚——阿倫薇婭‘汩沉之踵’的效果消失了！
鮑裏斯沒能抓住機會殺死弗洛薩，後者附者儀式後的暴走仍在持續。雖然此時樓頂上多了許多寶可夢，但艾迪實力大損，布萊斯的其他寶可夢缺乏戰力，836的寶可夢同樣無法突破風的防衛，戰局似乎又一次走向相同的發展。
這時，高空中傳來一聲怒喝：
“龍之波動！”
眾人下意識抬眼望向天空，瞧見一對寬闊的血色雙翼遨遊天際，一道聲勢浩蕩的青色龍形光波從暴飛龍口中凝聚成形，從弗洛薩身周風暴的正上空衝下，直搗黃龍！
“獵人J……”836一眼認出來者正是他們此行博肯領的真正目標。
風暴散去，血肉模糊的弗洛薩癱坐在地，隻有胸口仍在微微起伏。獵人J乘著暴飛龍高調降落下來，脖子上的項圈閃爍著危險的紅光，與艾迪手中握著的控製裝置保持著相同的頻率。
狀態全滿的暴飛龍隻是靜靜立在那裏，‘威嚇’特性的強大氣場便短暫讓所有寶可夢喪失了攻擊的意誌。
“我沒有自知之明？或許吧。”艾迪提著碎酒瓶，一步一步，緩緩朝徹底失去反抗的弗洛薩走去，眼角餘光正瞥著表情不大自然的鮑裏斯，“不過，我可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你。政治家不相信承諾，隻相信利益，主動權這種東西，還是在自己手上最安心。”
他舉起碎酒瓶，將鋒利的尖端紮入了弗洛薩的心髒。
“晚安，父親。”
有其一就有其二，出場越晚，越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