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赴宴
在朦朧得近乎失真的溫情之中，母子二人迎來了又一次的分別。
布萊斯走到門口，回望佝僂著身子、吃力地揮手告別的雪琴夫人，將這一幕默默印在了記憶深處。
如果母親臉上的笑容能發自真心，那該多好……布萊斯歎了口氣，用力拉開木門，引著雷蒙一行人離開了房間。
木門慢慢關上了。隨著從門縫中透入的光路漸漸變窄，雪琴夫人的臉色也隨之陰鬱了下去，拄杖站在地板上，久久未動，仿佛一座飽經風霜雨露的石雕。
……
布萊斯第二次拜訪母親尋求幫助的嚐試仍以失敗告終。等到一行人回到自己的住所，已是下午四時，天色暗得比尋常還要早，濃密的雲層仍未散去，昏昏沉沉，就像一片沉重的石頭壓在每個人的心中。
毫無頭緒，毫無準備，靠‘禮物’贏得‘考驗’已是幾乎不可能的結果了。幾人湊在一起一合計，既然艾迪行政，莉莉安經商，那麽布萊斯不如揚長避短，把‘對戰’作為自己的主攻方向，這樣，‘禮物’的選擇自是水到渠成，道館徽章作為訓練家生涯的裏程碑象征，也算得上是頗有分量的成果——
聯盟統治下的地區向來崇尚武力，在訓練家這一行做到極致後，前景是不會比行政和經商差的。
問題在於，布萊斯目前收集的徽章也就比化夢多了一個，離“訓練家的極致”還差十萬八千裏，硬要說意義的話……好像也隻有象征意義了。
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布萊斯猶豫了。雖說離正式宴會開始還有數個小時，但貴族冗長而繁瑣的宴會禮儀可不會讓每個與會者閑著。
“連我們也要化妝嗎？”雷蒙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女仆呈上的燕尾服袖子，感覺光這件衣服就抵得上自己在祝慶市的半年房租。
“別說你了，連我們帶進去的寶可夢都得打扮。”836朝房間裏另一角努了努嘴，在那邊，凱特、烈箭鷹、叉字蝠正好奇地看著女仆端著的托盤，裏邊不僅有香水與梳子，還有摩絲和一些不明品種的化妝品。
這是博肯家族主辦宴會的特有規矩，每位參與者都必須有一隻飛行係寶可夢陪伴。得虧飛行係寶可夢是居家旅行必備夥伴，化夢這邊人手一隻，否則連參與宴會的資格都沒有。
化夢沒有經曆過這種宴會，也對著裝打扮沒有概念，便任由女仆折騰了。然而作為耿鬼，他其實更習慣裸著……瓦斯生命體顯然不是恒溫生物，人類的衣服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些無意義的負重罷了，無論穿多穿少，耿鬼的體溫最終都會趨於比外界溫度低十度左右。
當然入鄉隨俗，變啥學啥，化夢也不會搞特立獨行。此時的他正沉心靜氣，與尼亞坡裏交流著在雪琴夫人房間裏遭遇的不明‘殘響’。
“……確實是‘殘響’，這點吾敢肯定。”鬼斯模樣的尼亞坡裏一臉嚴肅，“對方手中可能持有另一個神器，或許就是附者。”
目前已知的情報裏，回歸會控製著‘輕浮之樽’、‘空洞之蝕’和‘歸墟之炎’三種能力，此外，‘詛咒之符’和‘奇跡種’兩個神器也大概率在他們手中，眼下又出現了一種未見過的能力……
化夢隻覺頭大，感覺這仗根本沒法打。
“我們在雪琴夫人的房間裏待了那麽久，也沒見其他人和寶可夢。”化夢說出了自己的困惑，“莫非，雪琴夫人是回歸會的成員？”
鬼斯認真地點了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我們其中的某些人可能已經受到了那個不明能力的影響，你最好保持警惕——包括當時在你身邊的叉字蝠。”
化夢睜開眼睛，隻覺得房間裏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可疑。他的視線逐漸下移，停在了正被雷蒙套著褲子的道奇臉上。
自打被開玩笑稱‘半身不遂’後，道奇就沒怎麽開口說過話，似乎很可疑……
道奇被盯得渾身發毛，果斷朝化夢回敬了一個白眼。
好吧，還是原來的味道。
化夢尷尬地別過頭去，摸著後腦勺：“話是這麽說…但以我的觀察力根本看不出每個人和之前有什麽不同啊。”
“那就別白費心思了。”尼亞坡裏跟上一個白眼，“有什麽明顯異常的話，那隻圖圖犬肯定能看出來。”
“你不是自稱‘詭術的化身’麽？怎麽，承認自己不如道奇了？”化夢找到了嘲諷的機會。
“附者水準決定古神上限，你非得這樣說也沒錯。”尼亞坡裏沒好氣地回擊道。
在化夢和尼亞坡裏聊得不亦樂乎時，化妝室的另一邊，布萊斯拒絕了女仆們的協助，拿著梳子與發蠟，親自給姆克鷹做著發型。
“閃電，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參加宴會嗎？”布萊斯緩緩梳理著姆克鷹的頭冠，嘴角掛上了一絲懷念的微笑，“那是我十歲的生日宴，也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啊，那時候，你還是隻剛出生不久，頑皮又好動的姆克兒。”
姆克鷹笑著清啼一聲，表示自己記憶猶新。
布萊斯手上動作漸緩，眼光放平，已然陷入了回憶。
“那時的我什麽都不懂，隻知道在宴會上可以吃上一頓好的，可以得到一隻寶可夢…結果就被父親當著所有人的麵罵了一頓，還是母親求情，我才沒被趕出自己的生日宴會，得以保留了挑選寶可夢的機會。”
姆克鷹自豪地揚起了頭。
“幾乎所有飛行係寶可夢都是被馴服過的，一出來就朝我賣乖示好，隻有你…”布萊斯頓了頓，似是在克製著自己的笑意，“一出來就踢翻了父親桌上的高腳杯，在大廳裏到處亂竄，攪得天翻地覆，就像一道潔白的閃電穿梭在黑夜的天空中——對，那時我就認定你了，我的初始寶可夢就是名為閃電的姆克兒。”
姆克鷹眨了眨眼，知道布萊斯的話還沒說完。
“所以，無論前路多麽艱險，我們都要一如既往地並肩戰鬥。”布萊斯放下梳子，將水晶吊墜從姆克鷹脖子上取下，“那麽，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閃電。”
姆克鷹看著布萊斯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顆雕刻著雄鷹紋路的水晶吊墜從來隻是華而不實的裝飾，更是戰鬥的阻礙。布萊斯在宴會前將其取下，其意味不言而喻——他察覺到了兩個同胞的態度，知道這場決定博肯家族繼承權的宴會很可能不會和平收場。
姆克鷹心領神會，然而看向布萊斯的眼神中，卻分明多了一絲悲傷與無奈。
……
時針悄然越過十點。在一遍又一遍的打粉與補妝後，化妝師終於放過了化夢，宣布眾人可以前去赴宴了。
“這人皮膚怎麽這麽怪…我打了好幾層粉底都不見變色……”化夢的化妝師累得精疲力盡，一完工就前去與自己的同行吐槽起來。
化夢聽得眉頭直跳，心道我可比你們累多了，‘謊言之柩’的微操實在是個技術活——要不是化夢旁邊就是年齡“相仿”的836，可以借鑒化妝表現，恐怕‘謊言之柩’直接就被化妝師們拆穿了。
其他人雖然沒經曆化夢的難言之隱，但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為了設在淩晨的宴會，每個人和寶可夢晚上都沒吃任何東西，此時已然有些餓得兩眼昏花。
這固然有化妝時間過長的原因，但就算有準備好食物，恐怕也隻有化夢敢直接吃下。此時正是爭奪博肯繼承權的關鍵時刻，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食物出了什麽問題，那可就一潰千裏了。
總之，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來到山間洋館的第三天，眾人再次來到了漆黑高塔腳下，準備迎接最後的考驗。
寫到這章才想起來布萊斯給姆克鷹取了個昵稱來著……vs象征鳥那章已經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