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布萊斯的過去
在一座貨真價實的凶宅中，比撞鬼更可怕的事情是什麽？
答案是遭遇活人。
為什麽？
因為鬼的執念大多塵封於過去，而活人卻著眼於未來。生活在凶宅，長期與鬼共存的活人，隻會比鬼更可怕、更狡猾，甚至大概率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喂喂…如果我們的推理沒問題，那豈不意味著……”
兩個瑪利亞太太在行動上嚴絲合縫，要說她們之間沒有什麽聯係，那是不可能的。若非鬥笠菇意外留下的孢子使她們露出了破綻，否則，恐怕就連道奇到現在也還被蒙在鼓裏。
這正是化夢感到驚悚無比的。黛拉剛一談起洋館內鬼影的傳聞，鬼影便化身成女仆長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抹平了真正的瑪利亞太太趕來的時間差，顯然是為了封口。往這個方向去考慮，鬼影絕非都市怪談或自然現象，而是洋館中某些人的控製手段。
“嗯，黛拉恐怕有危險。”道奇捏著尾巴，飛快在筆記本上塗著隻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號，“不過，往好的方麵想，危險應該不致命。”
化夢一聽便提出了異議：“不致命？你該不會真以為鬼影很‘和善’吧？黛拉還說沒人見過鬼影的真麵目……難不成我們是達成該壯舉的第一人？”
道奇張了張口，似是欲言又止。短暫的沉默後，他放下手中的尾巴，望向黛拉離開的方向，沉聲道：“不然你還能追過去玩一出英雄救美嗎？我們是‘客人’，在還沒見過‘主人’前，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化夢還想再據理力爭，忽然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律動，表情漸漸驚愕。
……
836走到窗前，使出渾身解數才撥開擋板，將窗戶盍上，氣喘籲籲抱怨了一句：“真見鬼……關個窗戶比做一組單杠訓練還費勁。”
布萊斯從書櫃抽屜中找出一個典藏款寶可夢瓷盤，為姆克鷹裝滿了新鮮樹果，聽到836的抱怨，冷哼一聲，故意拉長聲調道：“還不是那個老東西搞的鬼——說什麽博肯家族的人就該駕馭狂風，親近自然，害得每個人在冬天都被凍得瑟瑟發抖，恐怕沒有哪裏肩周炎發病率有這裏高吧。好像去年光是清理室內積雪，就累死了好幾個仆役。”
“這可真是駭人聽聞……”雷蒙坐在不知什麽材質的皮椅上，雙手抱著一個造型怪異的空杯子，隻感覺屁股跟著了火似的，怎麽都找不到舒適區，“所以您才希望接過博肯家主之位，親手改變這一切，是嗎？”
布萊斯拉開皮椅坐下，苦笑著撓了撓頭：“實話跟您說吧，偵探先生，我不是一個多麽有正義感的人，不會為了所謂的正義去犧牲自己的利益，說不定等我走到父親現在的位置，我也會變成一個泯滅人性的資本惡魔。從小到大，當我觸及這些陰暗的層麵時，我會下意識選擇回避，就好像一隻把頭埋在沙中的嘟嘟利……但是，我唯一不能熟視無睹的，就是我的母親了。
“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五十年前，年輕的雪琴小姐身披嫁衣，滿懷憧憬地來到博肯領，卻不知道自己隻是政治交易中的一個能用數字去計量的籌碼。她等到的不是童話般的愛情，隻有無盡的漠視與孤寂。她為弗洛薩·博肯先後生下了兩個孩子，卻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自己的孩子。等到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她從孩子眼中看到的，隻有與弗洛薩相同的輕蔑與陌生。
“我是一個意外。我的兄長和姐姐本已足夠撐起博肯家族的延續，但我卻意外地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很顯然，對於弗洛薩·博肯，一個精明的商人而言，我是多餘的。幸運亦或不幸，我不像兄長和姐姐那樣從出生起就接受了繼承人的教育，得到了更少了培養和關愛，卻也讓我獲得了更多的自由，能夠在母親身旁慢慢長大。
“我是母親唯一的精神寄托，而母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她在這片牢獄般的土地上受了五十年的苦，我能做的，就是帶她離開這裏，在一個沒有寒風呼嘯，沒有空虛冷漠，有山有水，有花有海的地方安享晚年——我旅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這個地方。”
布萊斯頓了頓，繼續說道：“報複，對，隻是天真的報複心理。我在醫院遇見了你們，所以我想借聯盟警察的力量來報複這個家族，我知道我的父親幹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想著隻要由你們來揭發證據，聯盟就能摧毀這個早就該被清除的家族。但是……”
“但是道…圖圖犬當著你的麵，掀翻了那個劊子手醫生的偽裝，你才幡然醒悟，明白單憑我們幾個警察，不可能動搖博肯家族的根基。”836淡定地接上了話茬。
“沒錯，我當時頭腦一片空白，同時也意識到，如果沒有權力，我什麽都做不到，就連接走母親這個簡單的願望，恐怕也無法實現。”布萊斯歎了口氣，“所以，雖然成為下一任家主的可能性相當小，我總還是要試一試的。感謝你們的幫助，即便我無法通過考驗，我也會盡我所能，調用家族力量，協助你們追捕逃犯。”
“你可算提醒我了，原來我們是來追獵人J的…”雷蒙小聲吐槽了一句，輕咳兩聲，熟練地擺出一副接待委托人的做派，“感謝您的承諾。既然我們已經跟您來到了山間洋館，那麽就必定會全力完成委托。我希望您能告知您所知道的其他幾個繼承人的信息，以及‘考驗’的可能形式。”
雷蒙對這種模式的競爭並不算陌生——這其中隻存在著表麵上的公平。在邂逅道奇之前，他隻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偵探，能在燈紅酒綠的祝慶市站穩腳跟，靠的就是一些為人處世的小聰明。隻要官方發布委托，他就能搶先所有同行拿走委托的酬金，使用的手段除了基礎的偵察技巧外，還包括且不限於發動群眾力量（他比道奇還要更早認識那隻穿行於街坊巷道的長毛狗）、買通上級（認識大部分祝慶市基層警察）、竊取他人勞動果實（許多老實本分的小偵探對他恨之入骨），等等。
在他看來，布萊斯的繼承人考驗同樣存在著許多操作空間，所以，雷蒙決定先從布萊斯這裏了解博肯家主（事實決策者）、其他兩個繼承人（事實競爭者）和考驗的可能形式（用於鑽空子）。
布萊斯點了點頭，開口道：“好。接下來我會將我的長兄艾迪·博肯和二姐莉莉安·博肯的一些信息告訴你們……”
……
化夢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有股子說不出來的難受感。他看了一眼蹲坐在牆邊的道奇，發現圖圖犬和聒噪鳥有著相同的表現。
“天色暗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窗外的風似乎不知何為疲倦，依然在呼呼地刮著，將懸在空中無力的雲撕扯得七零八落。平坦的大地盡頭，一輪落日正散發著它這一天最後的光輝，好似彌留之人的最後一滴淚水。
身後的門被打開了。836一臉奇怪地看著眼神渙散的化夢和道奇，招呼道：“快進來吃飯，飯菜都快涼了。”
化夢扶著牆壁緩緩站起身，目光越過836，看到房間內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地麵上也放置了數個寶可夢食盆，看到女仆黛拉戴著口罩，一絲不苟地往食盆中添著精致寶可夢口糧。
天就快黑了。
看上去少了一段？ko no kingcrimson 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