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絕境與再啟
怎樣才能最大程度發揮‘枯蔓之藤’的效果？
‘枯蔓之藤’能夠扭曲對方的意識，很容易在戰力上形成碾壓之勢。然而，若是太過急躁將對方逼入絕境，絕望的情緒將會引爆‘枯蔓之藤’的扭曲，導致局麵的逆轉，而若隻是稍加限製，又會使這個能力顯得沒有攻擊性。
這個矛盾並非不可調和。若讓化夢挑選一個與‘枯蔓之藤’最貼合的招式，那麽非‘劇毒’莫屬了。
將一隻泥巴魚突然扔進滾燙的沸水，它會立即受驚彈出，但若是將它放在緩緩升溫的水浴鍋中，直至沸騰，它也能安靜地待在水底。‘劇毒’就是這樣一個溫水煮青蛙的招式，其初期的毒素傷害甚至比不過尋常的燒傷（注），但隨著時間的增長，積累的毒素會愈發強力，便是體力恢複速度再快，也敵不過毒素的破壞速度。
屆時，便是中了‘枯蔓之藤’的對手清醒過來，也無力挽回敗局。
當然，席多藍恩的屬性免疫火毒，單論‘劇毒’這個招式，確實對他無用。隻不過，‘種子’的用力過猛似乎並非無心之舉……
就像開了修改器的模擬器玩家，在享受無敵之餘，總想玩點花活。
席多藍恩的‘熔岩風暴’仍在持續著，後院的色調卻反倒愈發青翠，那呼嘯著的赤紅風暴，就像點綴在草原上的一朵鮮豔花朵，能奪人目光，卻無法成為主角。
被火焰肆虐的後院土地在持續‘生長’的作用下，不知何時已重吐嫩芽，催生出盎然的草地，遮蔽了被席多藍恩燒出的焦土。
“力量…正在消失。”
化夢抓著胸口，喘著粗氣，感覺身體無比沉重，無比饑餓，左手的‘覺醒力量-暗影爪’也隨之黯淡消失。不同於之前被‘寄生種子’抽取體力而產生的無力感，此時此刻，化夢感覺正在被整個世界拋棄——他無法再感應到幽靈和毒係的能量了。
這就意味著，使用‘覺醒力量’、使用招式、甚至呼吸運動，都是在消耗自己體內的能量，而無法從自然界得到補充，無異於慢性死亡，對非尋常生命形態的耿鬼而言更是致命。
“尼戈瑞薩非常神秘，因為祂的治下全是祂的簇擁者，獨來獨往，與其他古神幾乎沒有交集。”尼亞坡裏無聲地歎了聲氣，似是已經接受了被‘淘汰’出這次‘遊戲’的命運，“祂對草係之外的力量隻有排斥。”
怪不得…怪不得菜種的寶可夢明明大多是雙屬性，有許多明明掌握了‘覺醒力量’的變化，卻在與席多藍恩的戰鬥中獨獨用草係招式。這是尼戈瑞薩的意誌，但絕不會是菜種的！
“化夢，你還好嗎？”落葉的臉色也很難看，他身下的貓頭夜鷹和身旁的鐵麵忍者明顯出現了體力不支的症狀，高度在緩緩下降，離地麵如波浪般搖擺的藤蔓越來越近，“席多藍恩，不，尼弗烈托跟我說，‘已經結束了’。”
似是在呼應落葉的話語，席多藍恩喚出的‘熔岩風暴’就像被釜底抽薪的熔爐，迅速冷卻下來，化作星星火點，連因不均勻熱浪而扭曲的空氣也恢複如初，再尋不到半點火焰的痕跡。
“連神器都無法對抗尼戈瑞薩的排斥嗎？”化夢回頭看了一眼被蔓藤淹沒的小細胞，強行振作精神，不願放棄最後的掙紮。
落葉苦笑了一聲：“你指的是火係神器‘木炭’？回歸會怎麽可能把神器交給我……對他們而言，我目前仍是不可控因素。”
落葉和席多藍恩也沒有神器？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被麵具人組織…回歸會插手過的附者儀式，除非像金鯉那樣直接就被汙染過的‘神秘水滴’控製心智，看來都會像自己一樣，在附者儀式結束後就被奪走神器。
缺少‘神’的石板鑰匙，化夢和席多藍恩兩個附者完全無法從對應的古神那裏調取源於石板的力量，對抗正在進行附者儀式、正在蘇醒的古神本就處於完全的下風，更不用說對抗尼戈瑞薩這種強迫症和自閉症嚴重的古神了。
火勢驟減，‘種子’的光芒從而凸顯。在化夢、落葉和席多藍恩呆滯而絕望的注目中，在一眾草係寶可夢的匍匐簇擁下，那金黃色的圓球表麵裂出了一絲明顯的裂縫，光華四溢，有一株嫩芽從中探出。
‘種子’發芽了。
恐懼在內心如病毒般滋生蔓延著。緊繃了許久的神經徹底斷裂，化夢在絕望之中，終於失去了所有理智和鎮定，在極致的求生欲驅使下，歇斯底裏地奔向正在抽芽的‘種子’。
“菜種，我是小夢啊！”
藤蔓瘋長，為席多藍恩披上了一層綠色的荊棘外衣。
“菜種，快想起來，你是人類，不是怪物啊！”
迅速拔高的青草卷住了化夢的腳踝，將耿鬼拽下了半空。
“菜種……你是百代市的守護者啊…”
狂躁的青草稍稍停滯了一刻，化夢掙紮著直起身子，卻再找不到小細胞、落葉、貓頭夜鷹、席多藍恩的身影。在他們原本的位置，隻有一個遠小於他們體型的小草堆。
“抱歉，小夢，我做不到。”
恍惚間，化夢聽到了菜種那熟悉的聲音，等來的卻是絕望的宣判。
下半身漸漸失去知覺，一條一條的褐綠色藤蔓編織起黑暗的牢籠。化夢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追隨小細胞和席多藍恩的步伐，成為尼戈瑞薩的‘種子’蓬勃生長的養料。
到了這個境地，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化夢無聲地扯了扯嘴角，想要以笑容去迎接消亡，卻發現自己無法像小說中那些慷慨獻身的勇士從容淡然。
“至少，尼戈瑞薩不會對草係寶可夢動手……”
化夢閉上眼睛，摸到體內蘑蘑菇的精靈球，輕輕按下開關。
黑暗，降臨了。
……
“‘遊戲’進行了不止一次。”
“我能記得每一次‘遊戲’的開局，卻從未記起過任何一次‘遊戲’的落幕。”
“這一次‘遊戲’，勝利的‘關鍵詞’是‘平衡’……”
化夢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既非現實，也非夢境，也不是與尼亞坡裏對話的意識海。
無數碎片化的記憶從意識的深海中湧現出來，在化夢眼前一一展開，就像是藝術展廳中，被放置在傳送帶上供遊客駐足觀賞的藝術品。
這就是意識消亡前，靈魂對“活著”的最終留戀麽？
“抓緊時間。”
似有熟悉的聲音在化夢耳畔響起。化夢精神一振，沉寂的精神世界中，有光芒自某一點閃爍開來，迅速照亮了整個世界，就像漫長的黑暗隧道中，車輛即將駛離洞口的那一瞬。
化夢睜開眼睛，看到了巨大的三葉狀森林徽章，看到了被無形粉末遮蔽的日光，看到了手托著鐵麵忍者，一臉不耐的落葉。
這是……
“道館正門沒有異常。按原計劃行動，盡快找到尼戈瑞薩所在，速戰速決，記住，不要分散。”
落葉胸有成竹地交代著戰略計劃，卻見麵前的化夢一臉古怪，似是神遊天外。
小細胞察覺到了化夢的異常，有些擔憂地湊了過來：“化夢，你怎麽了啵？”
化夢一把抓住了小細胞的手，感受到手心帶著些許溫度的黏液，張著口，什麽也說不出來。
尼戈瑞薩…菜種……經曆過的一幕，再度重現在化夢眼前，重現在一個本應殞命，成為草係古神複蘇養料的耿鬼麵前。
這一刻，化夢由心產生了極不真實的荒謬感，懷疑剛才那段記憶不過是自己虛無的幻想。
“不，那是一段真實的記憶。”
尼亞坡裏感知到了化夢的迷茫心境，及時出聲解惑道。附於化夢靈魂的古神意識，可以認為是化夢在靈魂層麵的一雙能看破虛妄的眼睛。
“可是，‘現在’的這一幕，分明是我和落葉剛剛穿越椰蛋樹結界時的狀態……落葉、小細胞甚至脫殼忍者，與當時完全沒有區別。”
尼亞坡裏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吾…感應到了龍係的‘殘響’，位置是，我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