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榴石果樂園
化夢一推開門,立即感受到若幹道視線掃過自己。
他將頭低了些,讓兜帽蓋住自己的麵部表情,徑直走向吧台,坐在了高腳椅上,低聲道:
“一杯凰梨酒,加兩塊冰。”
站在吧台後的酒保聞言揚了揚眉頭,停下手中擦拭酒瓶的動作,說道:“第一次來‘榴石果樂園’?怎麽能不嚐嚐我們的招牌榴石酒呢?”
我什麽也不想喝……化夢努力重現著道奇叮囑的細節,壓住聲音,平靜道:“酸酒方知後淳。”
“真是個奇怪的人。”酒保說著,卻將手貼於桌麵上攤開來,“交錢,我去為你調酒。”
化夢右手探出,將兩枚麵值100P的硬幣擲在桌麵上。嘩啦啦的金屬撞擊聲中,酒保眼疾手快地將藏在化夢右手袖口內的信件摸出,收入自己袖內,隨即動作放緩,抓過兩枚硬幣,向上抬著手,走入了後台,消失在了化夢的視線中。
“呼~”化夢這才鬆了口氣,在扔出錢幣的時候,他可是真怕對麵直接把錢收走,不理會道奇的信件,那就很尷尬了。
神經放鬆下來之後,化夢才得以有心思觀察起酒吧的環境來。或許是全區斷電的緣故,少有的還處於營業狀態的酒吧此時吸引了不少人。不過,與化夢從書中了解的酒吧氛圍不同,“榴石果樂園”……確實更像個平和歡快的樂園,而非充斥著重金屬和狂躁的酒吧。
清脆的歌聲伴隨著悠揚的笛聲傳入化夢的耳中。化夢耳朵一動,順著聲音來源望去,頓時就了然酒吧氛圍如此的原因。
酒吧的舞池上,沒有吉他、貝斯、鋼琴,也沒有嗨唱熱舞的歌手們。站在場上的,赫然是在麥克風前唱得正開心的泡沫栗鼠和青綿鳥,以及閉上眼睛,吹著一根翠綠笛子的裙兒小姐。
‘唱歌’和‘草笛’……化夢頓時有了捂耳朵的衝動,但轉念一想,這兩個聲音類技能對人類和寶可夢都是無差別輸出的,在場的人們並無異樣,所以這幾隻寶可夢應該沒有真正在使用‘招式’。
不過,效果應該還是有的。當化夢沉下心神,靜靜欣賞這天籟之音時,感覺心靈也澄淨了不少,隻想閉上眼睛,什麽也不做。
“啪。”
一個裝滿黃色果酒的杯子立在化夢桌前,微微抬眼一瞧,那酒保已經重新拿起酒瓶擦拭起來。
“你要的凰梨酒。”酒保隻管低頭做自己的事情,並不區別對待眼前這位新客人。
接下來,就是等裏麵的回信了……化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被酸得直皺眉頭,差點就維持不住高冷的人設。
微微搖搖頭,化夢放下酒杯,支起耳朵,仔細傾聽起交雜在歌聲與笛聲中的對話。道奇並未提到等待的這段時間需要做什麽,化夢就隻能按自己的理解來了。
讓他失望的是,這酒吧除了酒保和藏在後邊的人外,似乎還真隻是個酒吧而已。落座的客人多是一眼就能辨認出有著正當職業的上班族,或是三兩成群,叨著家常,吹水打屁,或是獨自坐在邊角,酌著悶酒,一幅我有故事也有酒,隻是沒人聽的樣子。
而要說起鬼鬼祟祟,心懷鬼胎的人,似乎就隻有自己了。
在昏昏沉沉聽了十分鍾家長裏短後,化夢總算聽到了一段能提起些興趣的對話:
“欸,祝慶市的‘寶可夢發燒友俱樂部’前幾天才剪了彩,今天就暫停營業了,我今天正巧路過,還想帶著小丘進去玩玩的。”
“聽說啊,這事情背後還真有點名堂。”
“一個開在世界各地的萌寵俱樂部還能有什麽名堂?”另一人不屑地擺擺手,“要我說啊,發展成這勢力,還真不見得怕聯盟!”
“嘿,事實就是,祝慶的這家關了。”那人神神秘秘地賣著關子,直到兩個好基友被勾起足夠的好奇,才壓低聲音繼續說著,然而這聲音仍然足夠清晰地響徹了整個酒吧,“還記得是誰為祝慶的這家俱樂部剪的彩麽?”
“誰關心這個啊?不就是那些大佬們麽。”
“現在翻翻新聞就知道,那人正是神奧聯盟的重要議員多姆·席拉米——”那人得意地說道,就差沒挺起胸膛了,“再找找新聞,你們就會發現,西北區的那塊席拉米莊園,已經被嚴格封鎖起來了,現在恐怕連隻小拉達都進不去。”
“所以呢?”
“你是蠢貨麽?當然是出事了啊!要我看,隻有發生極為慘烈的命案才會讓警方如此對待。”那人不屑地噘著嘴,站在了智商的製高點上,“據說啊,‘寶可夢發燒友俱樂部’的會長須木佐,與這事件脫不了幹係,事情一發生,立馬被警方控製住了,這俱樂部,多半是涼咯。”
命案?偵探?化夢挑起眉頭,對道奇的身份與委托有了一些靠譜的猜測。
笛聲忽然高亢了起來,正興高采烈談論著這個流言的幾人頓時眼皮沉重了不少,喝著酒,居然打起了哈欠。
注意力集中在那幾人身上的化夢自然發現了這個異常。他望向神情無異的裙兒小姐,明白了這個酒吧至今未被查水表的關鍵所在。
在此插曲之後,對話再一次變得無趣起來。
“這幾天晚上,樓上一直開著水龍頭,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一個抱怨的聲音從角落響起。
“最近水費又漲了啊,作為鄰居,你不應該去提醒一下嗎?”
“那人是故意的!一到白天,水就又關了。”那聲音即便經過笛聲和歌聲的過濾,仍然能反應出那人是有多麽得不爽,“我昨天早上實在忍無可忍,上去敲門,結果卻沒人應。”
“嘶——我咋覺得有些恐怖呢?”
“那間房是出租屋,基本過幾周就會換一批住戶。”那人鬱悶說道,似乎放棄再糾結這事,“也許他家裏養著什麽水係的寶可夢,需要時常換水吧,白天又帶著出門。我想著自己也馬上要搬家了,這幾天得過且過算了,不招惹麻煩。”
化夢想起了昨天後半夜在貧民區大街上聽到的嘩啦水聲,當時離這裏似乎確實不遠。
該不會這麽巧吧?
化夢湧起一絲好奇,但並沒有深究的打算。如那人所說,事情雖然聽起來有些詭異,但背後也許有合理的緣由作支撐。
“怎麽就沒人提到‘獵人協會’呢。”化夢頗有些鬱悶,又抿了一口凰梨酒,酸得自己的每個毒瓦斯分子都在戰栗。
這時,他看到眼前的酒保再一次起身離去。
應該是要將回信交給自己了。化夢提起精神,既迫切又不情願地等待著後半段任務的開啟。
酒吧的燈光忽而被遮擋了一下。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小弟弟?”
一個頗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化夢心中陡然一驚,強作鎮定,抬頭正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曾與自己在鋼鐵炭坑中並肩作戰,以將自己救出炭坑的承諾為籌碼,換取自己手中假石頭的那位強大的女訓練家,隻是至今,化夢仍然不知道她的真實名字。
當然,她應當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甚至不知道‘人類化夢’的外貌。化夢可以肯定,當時與她交易時,頂著的一定不是自己的臉。
現在仍然不是。於是,化夢很紳士地象征性挪了挪座位,讓同樣一身黑裝的阿希莉·維爾德坐在了旁邊的高腳椅上。
然而,她坐下之後的第一句話,就讓化夢再難以維持鎮定。
“勾魂眼告訴我,你是我的一位老朋友。老友相見,怎麽能不請你喝幾杯呢?”
阿希莉俊美的臉龐上帶著迷人的笑,眼神中卻透著難以掩飾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