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路
“食夢？”小夢一頭霧水，這是一個耿鬼能夠使用的技能，對睡眠狀態下的寶可夢使用可以造成傷害並回複自己的體力，但羅絲雷朵的意思顯然是問自己是不是對菜種這個人類用過。然而……十年過去，小夢的實力依然停留在鬼斯那個水平，壓根沒怎麽參與過戰鬥，食夢這個技能根本不會。
見小夢這個反應，羅絲雷朵隻得歎氣：“近些天菜種一直心神不寧睡不好，不停在做噩夢，夢囈裏還多次提到了碧洛這個名字。今天狀態稍微好一點，連道館戰都不顧就帶著我往森之洋館這邊走了。這可是出名的鬼屋啊！菜種平常最怕鬼了，連挑戰者派一隻飄飄球上來都能嚇一跳，今天卻主動來這種地方……”說著羅絲雷朵狐疑地看了小夢一眼，“鬼屋的傳聞該不會是你們搞得鬼吧？”
小夢急忙搖頭否認三連，自己可不背這個鍋，正欲開口解釋，心態稍微調整了一些的菜種將臉湊了過來。雖然聽不懂寶可夢的語言，但多年來同羅絲雷朵建立的默契仍讓她大致體會到了羅絲雷朵的情緒。眼前這隻耿鬼和以前接觸到的似乎有些不同，好像……太過嚴肅了一點，換作其他耿鬼，大概在自己被嚇到時就會開始嘲笑了吧，這隻不嚇人的鬼……
想要忘卻的記憶不受控製地湧現上來，菜種打了個寒戰，聲音都帶著顫抖：“那個……我們以前見過嗎？”
小夢歎了口氣，語言不通的問題就是大，即便自己能變成人類的樣子，也很難在人類社會中偽裝下去吧……等等，也許可以裝個啞巴，而啞巴和同類交流的方式是……
“你帶了紙和筆嗎？”小夢自然地問道，沒能注意到羅絲雷朵聽到這句話後瞪大的眼睛。
神經高度緊張的菜種立馬開始翻動自己的挎包：“我找找……好像帶著……”
兩秒後，菜種僵住了手頭的動作，樹林沉入詭異的安靜之中，菜種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比挖掘機的動靜還大。
“呐……羅絲雷朵，剛剛沒有‘人’說話對吧？”菜種堆出一個別扭的笑容，已經不敢再直視小夢，將重音放在了“人”字上。
羅絲雷朵的表情有些古怪，它並沒有立即搖頭或點頭，而是瞥了小夢一眼，示意它快些解釋，否則自己的訓練師就該被嚇崩潰了。
小夢這才反應過來，但懵逼和驚嚇程度一點不比菜種要小，今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好像得到了沙奈朵的幸運咒語加持一般，要啥有啥。
但現在顯然不是該懵逼的時候。用舌舔將正做著鬼臉的正宗鬼係寶可夢洛托姆卷回來後，回憶起一年裏痛並快樂著的語言學習經曆，小夢用還算流暢的人類語言向菜種解釋起自己和洛托姆的來曆。當然，小夢隱藏了石板、符紙以及自己的變形能力相關的信息，這個人類還不能確定是否值得信任。
“碧洛身邊的那隻鬼斯……我有點印象。”確認了之前的即視感後，菜種反倒是鬆了口氣，雖然“沉睡十年學會人類語言”這個說法疑點重重，但鬼斯時期的小夢給菜種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以至於菜種見到挑戰者的鬼斯反應都沒有其他鬼係寶可夢那麽誇張，另外……也許碧洛想要自己做的就是與這隻會說話的耿鬼和這隻沒有見過的寶可夢相遇。
……
碧洛·艾格是菜種童年時期眾多的朋友之一，也談不上特別親密。由於天性開朗活潑，父親是神奧八大道館之一百代道館的館主，社交麵廣泛，所以在幼年菜種的心中，碧洛·艾格是一個“有貴族姓氏的作家女兒”，親切友善，住在森林中的別墅裏，僅此而已。單憑幾次不夠深入的交流，還有耿鬼們留下的心理陰影，碧洛·艾格絕對算不上菜種的至交好友，即便在噩耗傳出後，菜種也隻是嚇了一跳，難受了一陣子，卻連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更不用說主動查清事件真相的衝動了。
但凡事都是相對的，對碧洛而言，菜種就是她僅有的同齡人朋友。住在野生寶可夢樂園的百代森林中，平日連走出別墅，見到其他人類的機會都不多，和菜種的社交量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所以，碧洛才如此期待著十歲的生日，這個日子意味著自己能獨自走出家門，探索廣闊的世界。
菜種已經連續做噩夢有近一周時間了，被臭臭泥吞噬、被素利柏操控、甚至被暴鯉龍一口咬掉腦袋——各種獵奇驚悚的劇情輪番在噩夢中上演，這其中有一些內容來源於菜種某些時候的胡思亂想，還有一些連潛意識都沒有發生過。每一次噩夢都會在恐懼達到頂峰時戛然而止，逼迫菜種立即清醒保留噩夢的記憶。連續幾天如此，就算菜種再怎麽樂觀開朗，再見到自己的床時也會不由自主地畏縮。菜種懷疑自己是中了類似幽靈係詛咒之類的技能，正準備辦理休館手續去拜訪父親曾認識的幾位超能力大師時，昨天晚上，夢境有了一些變化。
碧洛·艾格微笑地坐在森之洋館的白石台階上遠遠地招著手，一如十年前模樣。陰暗的森林中，隻有洋館所在的地方被溫和的陽光關照，如同傳說中的天國。恍惚間，菜種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忘記了這些天一直纏著自己的夢魘，忘記了自己的道館工作，隻想到碧洛身邊去。
但在邁開步子的一霎那，碧洛的笑容消失了，隻餘無盡的悲傷。
“你要去的不該是這裏。”
這是菜種在被拋出夢境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意識如同被卷入大漩渦的一片樹葉，在狂湧的水流中天旋地轉。華麗的洋館，鬱鬱蔥蔥的森林化作無數光點，衝破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似乎聽到了一聲悶哼，菜種陡然睜開雙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時，才感覺到滾過耳畔的兩行淚珠。
被碧洛拯救了——菜種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這一次不是被嚇醒的，身體也沒有那種疲軟乏力感，甚至房間裏的陰冷黑暗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草係寶可夢專家對這種氣息非常敏感。
收拾好心情，菜種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目的地。自己的噩夢與鬧鬼傳言非常凶的森之洋館相關，這裏是童年好友碧洛的殞命之地，十年過去殘魂不滅，說明那裏一定有著什麽東西，無論於公（作為百代市道館館主有必要去調查城市周邊的不安定因素）還是於私，菜種都有著非去不可的理由。
整理出六隻主力寶可夢，給喬伊小姐留下一封信箋，囑咐她若三天內自己沒能回來取得這封信，就讓她自己打開來看，裏麵是向聯盟的求援信。能悄然無息地控製自己的夢境，自己還沒有發現任何線索，菜種便覺得這不是個簡單的對手，森之洋館中很可能會有一番苦戰。
於是，壓製著自己對鬼的恐懼，在這個並無特殊的日子，菜種走進了百代森林。
……
小夢聽完菜種的敘述，陷入了沉思。控製夢境這種能力確實第一懷疑對象就是耿鬼這一類能夠隱形且使用食夢的寶可夢，雖然菜種沒有明說，但懷疑和不信任感還是有一些表現的，自己又是在這麽個微妙的時間點與菜種相遇，真的是碧洛的刻意安排嗎？
碧洛……小夢閉上眼睛，能這樣出現在菜種的夢境中，肯定已經不是以前的碧洛了，至於是殘魂還是菜種的潛意識都已經不重要，小夢不可能再像以前憧憬的那樣與碧洛一同看遍整個世界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弄清事件來龍去脈，懲處始作俑者。
但小夢在剛蘇醒時就已經將森之洋館仔細地搜過一遍，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不認為菜種過去能再找到什麽，而且還可能被某些陰影中的家夥給注意到。森之洋館附近肯定還有什麽秘密，但現在小夢缺少線索和實力。
要得到這兩樣肯定是不能夠死守百代森林的，後者則是小夢比較頭疼的問題。對於一隻寶可夢，提升實力的最有效或者說唯一的方法就是戰鬥，而最為迅捷的途徑就是找一個人類訓練師征戰各地道館，與其他優秀的訓練師切磋。這種戰鬥沒有性命之憂，對手也非常強大，優秀的訓練師還能針對性提升實力以及幫助學習技能，和作為野生寶可夢自己瞎搞肯定是有質的區別的。
可是……要找到一個彼此對得上眼的訓練師對小夢是幾乎不可能的。被收服意味著失去行動自由，不能隨心所欲收集線索，而且離開的主動權也不在自己手上。就算現在自己能夠與人類交流，人類這種狡猾的生物也很有可能假裝答應然後置之不理。就算遇到一個真心願意幫助自己的人類——為自己寶可夢的前主人複仇，小夢想想都覺得不靠譜，要麽圖謀不軌，要麽是個真聖母，哪一種都會演變成最後的阻礙。最後……小夢內心裏已經把自己看作碧洛的寶可夢了，被別人收服有如背叛碧洛，小夢自己這關就過不去。
但什麽都不做的話就是在浪費時間。小夢抬頭看向菜種，這個女孩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和碧洛是好友，碧洛也信任她，自己實力也還不錯，作為道館館主人脈很廣，隻是……
“讓我成為你的訓練師？這……怎麽可能？”如小夢所料，菜種的第一反應就是拚命搖頭，對幽靈的恐懼一時半會是克服不了了。
見小夢神情低落，菜種連忙補充道：“我有道館館主的工作要做，目前沒有代理館主不能隨意外出，注冊的是草係館主因此也不能經常讓你戰鬥……但我可以帶你回道館和我的寶可夢們一同訓練，給你力所能及的幫助……哎，你要是個人類多好。”
人類？
小夢突然來了精神，正如菜種所感慨的那樣，解決上述矛盾的最佳方案就是自己成為訓練師。得仔細想想，之前變成洛托姆的關鍵到底是什麽……
在找到變成人類的方法前，跟隨菜種前往百代市道館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