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向死而生
黑暗之塔。
一片如潮水一般都負麵情緒從眼前的黑色水晶中湧來，不僅僅如此，還有一道道亡魂怨靈的聲音在尖叫、怒嘯、嘶吼。
而無則是整個人都仿佛鐫刻在其中，承受著無數的黑暗與負麵情緒，臉色蒼白無力，氣息虛弱無比，卻仍然帶著一絲調侃意味的神色看向沐華。
“你來的未免也太慢了。”
沐華一怔，有些搞不明白眼前這一幕究竟是什麽意思。
還有無為什麽會在那顆黑色水晶內？那個玩意一看就是這座黑暗之塔的負麵情緒核心，而無雖然很神秘，但沐華幾乎從未想過會是這樣一個局麵。
還有那本詭異的黑之書，究竟是什麽來頭，為什麽要來到這裏？
沐華內心中有無數的念頭和疑惑在互相交錯，可就在這時，那本黑之書忽然翻頁起來，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並且，書內頓時產生一股恐怖的牽引力，直接開始吸收包括無整個人在內的黑色水晶。
“啊——”
一縷縷精純的黑氣或者說負麵能量在不斷被吸收，而無好似也受到牽連一般開始痛呼出聲，神情扭曲萬分，仿佛遭受地獄般的酷刑一般。
見到這一幕，沐華就再也坐視不管了。不是因為無受到了危險，之前對方算計過他的賬還沒算呢。
關鍵是，這本詭異不祥的黑之書不斷吸收負麵能量，給沐華一種相當不安的感覺，就好像某個封禁在囚籠裏的怪物要複蘇一樣。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雷霆出手炎龍刀召喚而出，激烈而又炙熱的火浪如炎龍擺尾、咆哮天地一般，狠狠的斬向了那本黑之書。
甚至連虛空都被灼燒出一絲燒焦的味道，可想而知，這一擊究竟有多麽恐怖。
嗤！
然而，當沐華的炎龍刀準確無誤而又凶厲至極的斬上去後，卻是毫發無損，甚至發出了如被清風掀起書頁一角的聲音。
但即便如此，還是打斷了它繼續吸收負麵能量的舉動，因為它好似察覺到沐華的存在，轉身看向他。
而沐華則是有些驚駭、有些驚疑不定，要知道，他的實力在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和諸多亡魂將士的給予，他的實力強到了一種不可想象的地步。
這點，從剛剛沐華毫不費力的將兩頭成熟期巔峰，甚至比之更加棘手的數碼獸斬殺。
然而，沐華眼前的這隻是一本書啊！
雖然這本書擁有著各種詭異與不尋常之處，但也不至於自己一擊之下還毫發無損吧？
“人類，你真是有些異想天開。”
就在沐華思索之際，黑之書的封麵上，好似出現了一道類似於小醜一般的怪異嘴臉，而聲音正是從其中傳出。
“吾乃掌管死亡之啟示錄，又豈能被你一個小毛孩所威脅到。”
轟！
說著，黑之書上爆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場威壓，直接將沐華震飛，並且身後那暴動無比的黑色水晶也更加活躍起來，仿佛找到了歸宿一般。
不斷的被黑之書所牽引，繼續吸收入其中。
沐華見狀，身後退步了幾十丈後，又如同彎弓搭箭替一般彈射而出，繼續阻擾著黑之書，阻止他吸收那些負麵能量與亡魂怨靈。
沐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著，或許是本能的感到到讓黑之書吸收負麵能量十分危險，又或許是當那些亡魂怨靈被吸收時的痛苦與絕望，令他感到深深觸動。
“人類，你到底什麽意思！？”
黑之書也被不斷糾纏住的沐華煩躁不已，明明這個人類根本無法破壞他，可阻擾他吸收負麵能量的手段卻是惡心至極。
“什麽什麽意思，僅僅隻是看你不爽而已。”
沐華冷哼一聲，繼續動用自身的力量和血脈之力，讓自己全新的力量融會貫通，產生極致的蛻變。
而黑之書雖然無法破壞，但也算是一個極佳的陪練，可以讓他使出全力，從而不斷提升熟悉自己的力量。
“嘖，人類，你知道自己在做多麽愚蠢的事情嗎！？”
黑之書雖然能夠壓製沐華，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無法傷害沐華，反而隻能被動的防禦和吸收牽引負麵能量。
“愚蠢的事情？你這種詭異不祥的東西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
沐華冷哼一聲，再次一道金龍拳轟砸而下，響起一陣陣勁氣爆炸的聲音，顯然是將原先的力量蛻變到了另一種全新的高度。
這般情況，也令沐華更加賣力的攻擊纏鬥了。
“你是說那個女孩？我根本就沒有傷害她，隻是借她的手完成一些目的而已。”
“那個女孩十分出色的完成了，事實上她也確實超乎了我的預料，原本我還有幾套備用方案的，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黑之書不急不緩的說道，顯得氣定神閑，悠然自得，有一種運籌帷幄的感覺。
“這就是你隨意利用他人的借口嗎！？”
沐華冷麵寒霜，沒有絲毫情緒的說道，雖然紅柳對他也有目的，但無論如何對方都曾經幫過他。
既然如此，順便為對方討回公道也沒什麽。
“利用他人？”
黑之書似乎聽到了什麽最可笑的言語一般，不由嗬嗬一笑道，“當你擁有這種想法時便是這樣的人，更何況，我之所以這般做，不也得為了這個世界？”
“為了這個世界？”
沐華聽聞不由冷笑一聲，絲毫不相信對方的言語，若真是為了這個世界，那麽這所謂的負麵能量與黑暗世界又是怎麽回事？
說是為了這個世界，實際上也不過是為了將黑暗籠罩在天地之間，達成未知的目的罷了。
“所以才說人類，你太過膚淺了。”
黑之書似乎察覺到了沐華的情緒波動和想法，帶著一種帶著道韻與強烈信念的語氣，開口道:“這個世界已經徹底腐朽了，人們為了活著可以不擇手段，甚至隨意背叛丟棄。”
“有多少人為了活下去殺死了多少人，背叛了多少人？”
“甚至，這其中還舍棄了親人、愛人、朋友，最後得到了力量，然後又被其他殺死奪取，最後重新上演悲劇罷了。”
“這樣活著有什麽意義？真的能夠叫做活著嗎？唯有死亡才是活的歸宿，才是真正的永恒。”
說到了最後，黑之書中的意識好似徹底激動興奮起來，仿佛談及到自己畢生的信仰而狂熱一般。
他看向周圍牆壁上，那些好似被凝固鐫刻，保持著猙獰、絕望的人影雕像激動喊道:“看呐，這些人們多麽的可愛，可是卻被黑暗與絕望所籠罩，晃晃不可終日。”
“既然如此，那我便將他們帶往死亡的世界，那裏沒有痛苦、沒有絕望，有的隻是一片祥和與寧靜！”
然而，黑之書話語落下，沐華早已凝聚的殺機徒然轟擊而出，刮起強烈的勁風與恐怖的氣場，席卷向了黑之書。
那股狂暴而又沸騰的血脈，再加上雪帝與七彩龍蛋的加持，雙重力量疊合相交，仿佛要將黑之書徹底毀滅破壞一般。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轟然響起，整個黑暗之塔都顫了顫，周圍鼓動蕩漾的負麵情緒與黑暗能量都不穩定，周圍濺起一陣陣煙塵和滾落下石粒，顯得一片狼藉。
而在沐華的感應中，黑之書的氣息已然徹底消散，在其原地僅僅留下一片好似碳灰一樣的東西。
“下次，就不要再說這麽多沒營養的話了。”
沐華淡漠的從滾滾煙塵中走出，一臉平靜，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仿佛一切本該如此一樣。
事實上，早在那本黑之書出現的時候，沐華就在尋找著應對之法，尤其是對方吸收無數的負麵情緒和黑暗能量變得更強大時，沐華更是感受到一絲壓力與急迫。
隨後，他想到了煉心決這套神奇的功法，沒有具體的口決與總綱，乃至使用說明、一些經驗都沒有。
這是套最不像功法的功法。
但偏偏，就是這套功法幫他破解了此局難關。
當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傷害到黑之書，黑之書也無法傷害到自己時，他便發現了問題，隨即立馬使用出了煉心決。
那一刻，他就像是下意識想到最優的解決辦法，第一時間想起了煉心決，並且使用出來。
煉心決，無形無色，隻存本心，紅塵煉心，莫過於此。
於是，沐華就靠著煉心決感應到，黑之書在與自己交戰，乃至自爆目的和信仰的時候，其實都在汲取周圍的負麵情緒與黑暗能量，以達到增強自己的目的。
所以，若非沐華靠著煉心決及時發現，或許到了最後會被瞬間鎮壓，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部白搭了。
但擁有了煉心決的他，一下子和破解了這個問題。
因為，對方其實是在用負麵情緒和黑暗能量在阻擋著雙方，黑之書身上套著一層類似於保護膜一樣的東西，因此，他打不到它，黑之書也打不到自己。
其實，黑之書是在不斷汲取負麵情緒與黑暗能量，以達到持續增強自己的力量而已。
但煉心煉心，為什麽要叫煉心？
就是因為，煉心決與人的心神、情緒、靈魂有關，自然而然，就能夠抵消掉黑之書套著的負麵情緒和黑暗能量的保護。
所以，黑之書固然在拖延時間，等待收割完成，自己又何嚐不是在等待時機？
“真沒想到你竟然看出來了。”
當沐華走進那負麵情緒與黑暗能量極其濃鬱的黑色水晶時，無的身影浮現而出，雖然臉色仍然蒼白，但卻一如既往的輕鬆釋然，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剛剛沐華在與黑之書戰鬥的時候，還真沒有注意到無的情況，怕是早在那個時候就在坐山觀虎鬥了吧？
聽到無的言語，沐華臉色平靜而又淡然，同時還帶著一份冷意之色，“這次我來可不是為了暴露底牌，而是要找你算賬的，還有，這裏究竟怎麽才能回到外界？”
說著，沐華直接將炎龍刀抽出，直指整個人都陷進黑色水晶的無。
無聽聞一怔，隨即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道:“看來這短短的時間內你確實有了很大的長進，乃至觀察力都成長了許多，看來，那些老古董對你的幫助還挺大的。”
沐華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隻是冷厲的注視著他，同時炎龍刀又逼近了幾分，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扯下去了。
無這個人很奇怪、也很危險，起碼，即便沐華經曆了蛻變，整個人脫胎換骨，也仍然看不透他。
“喂喂，別這麽激動好吧。”
無看著沐華頗有種一言不合就砍人的衝動，像是被嚇了一跳一樣，連忙陪笑道。
當然，這是真是假，沐華也依然判斷不出來。
“既然你想要知道出去的辦法，那麽我就直說吧。”
無盯著沐華那冷厲寒光的眼眸，思索了一番，隨後說道:“其實將這座黑暗之塔毀滅了就可以。”
沐華聞言一怔，眉頭微鄒，不解道:“什麽意思？”
看出了沐華的疑惑，無微微一笑，指著他身後將自己陷進去的黑色水晶，道:“意思很簡單，我或者說我們就是這座黑暗之塔的核心，隻要將我殺死，你就能夠出去了。”
“這個世界被那些老古董封印，不僅僅是封印黑暗之塔，更是封印著我們。”
“在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裏也如外界一樣，是一處祥和美麗的地方，家民安樂，百姓們互幫互助，互相扶持，走上了安康的道路，可以說是一片遠離世間紛擾的地方。”
“這裏的人都很好，即便我是陌生人也沒有對我警惕或者驅趕，反而熱情的招待我、照顧我。”
“我也漸漸失去了三年前那份不甘和怨恨之心，在這裏開啟了全新的生活。”
無的眼眸逐漸迷離恍惚，仿佛看到想起了曾經的歲月，另人感慨難忘。
“隻是，在一次黑暗之塔暴動中，一切都變了。”
“老古董們沒有抵擋住黑暗之塔的暴動，導致一係列的黑暗能量感染了這裏的居民們。”
“隻是，他們在被內心逐漸被黑暗沾染，即將狂暴的時候，拚了命的將我送出去。”
“然後，這個充滿背叛與殺戮的世界形成了。
那些老古董發現我的生命體征與這裏的人們不同，便將我當成了傳承者，要突破黑暗之塔，將這個混亂的世界解放出來。
據他們所說，能夠突破終末之古封印的，就是能夠得到他們傳承，獲得他們認可的天選之人。
其實，我對這些根本無所謂，我隻是想要報恩而已，因為，那些淳樸老實的人們，在我心靈最黑暗最孤獨的時候，如籍慰我的太陽般耀眼。
然而，我退縮了，我放棄了。
因為，如果要解放這個世界，就要殺死他們，殺死這個世界所有狂暴的居民。
我根本下不了手，選擇了放棄傳承，並且主動納入了黑暗之塔的核心，用自己的靈魂與精神抑製著他們，讓他們能夠有一段時間的清晰與祥和。
但這般，已經快要抵達極限，就連我自己都快要被感染，墮入黑暗了。”
說著，無自己也輕笑一聲，眼眸中帶著一絲驚訝和狂喜，“直到我快要放棄之時，你出現了。”
“當時的我，就認定你是能夠拯救我們的希望。”
“因此，我放開了壓製，讓這個世界徹底陷入黑暗與絕望，就是為了讓你徹底狠下心來，就是為了這一刻。”
“我是個懦夫，是個失敗者，我不配擁有光明與希望，黑暗與孤獨才是我的永恒。”
“所以，將我殺了吧。”
無驟然抬起頭來，眼眸中的追憶與迷離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解脫與釋然，還有一如既往的笑意。
沐華直直的盯視著無，無也毫不顧忌的看向沐華，兩人的視線於空中交錯在一起，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徹底固定了下來。
空氣異常流逝，氣氛異常沉默，沐華深深的看了無一眼，正欲要開口，忽然間，他瞥到了一個灰色的身影。
他的眼瞳驟然收縮，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過來，卻還是慢了一步。
噗！
血肉貫穿的聲音如驚雷一般炸響，隨後，在無的眼瞳劇烈收縮之間，眼前的視線全部化為了血紅色，陣陣腥味被微風吹拂而起，顯得刺鼻無比。
沐華一陣恍惚，隻感覺心髒傳來一陣熟悉的冰涼刺痛感，隨即洶湧澎湃的潮水在一瞬間將沐華帶入黑暗的深淵。
噗。
那道灰袍身影雷厲風行的將貫穿沐華心髒的手抽出來，隨著沐華的身影倒地不起，濺起一陣煙塵，一道充滿磁性儒雅的聲音響起。
“人類，有的時候，你所看到的一切，都隻是別人願意讓你看到的東西。”
“希望下次，哦不，你好像沒有下次了。”
與此同時，即將趕到的霍雨浩、唐舞桐，以及三人小隊中的血蓮華，皆是心神一震，莫名的感覺有什麽東西失去了一般。
轟！
一道紫電如電走遊龍一般劃破沉悶壓抑的天空，傾盆大雨流落而下，滴滴雨珠打破了天地間的沉寂。
與沐華有所牽連之人皆是仰望天穹，雨珠順著頭發滴入臉頰邊，又在下巴匯聚形成流水濺落而下。
夏季總是多雨，隻不過這場雨，似是在哭泣，又似是在遺憾。
一名身穿銀色長裙的銀發女子屹立於終末之穀的邊緣，一頭銀色長發都盤在了地上，晶瑩剔透的睫毛微微顫抖，下一秒猛然睜開，瞪大了銀色的美眸。
她好似不敢置信的望向終末之穀，感受到逆鱗所產生的那一抹生機之火正在不斷消逝，美眸隱隱有些失神，嘴唇張成‘哦’字形。
仿佛在說……
“我還沒來，你怎麽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