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戲劇化的記憶
轟！
一聲聲淒厲的吼聲和鐵甲鏗鏘聲傳來，並且還有一道道爆炸轟鳴在這座山洞間，引得地動山搖，山體動蕩。
沐華有些不理解無所說的意思，但卻明白此刻的情況很糟糕。
他的情緒有些複雜，明明先前說自己的生存價值已經沒有意義了，可此刻，麵對這種死亡危機卻仍然想要拚盡全力的抓住那最後一根稻草。
或許是執念，或許對生的渴望，又或者是為了心中的那一份疑惑和怨氣？
總而言之，無論如何，沐華都打算用這雙眼睛重新看清世界，並且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走吧，雖說對方不是總著我們來的，但估摸著這次‘大清洗’的原因跟你有關。”
沐華聞言有些疑惑，不由指了指詢問道:“因為我？”
無點了點頭，隨後一邊朝著旁邊的石壁走去，扒開一條秘密通道，一邊解釋道:“原本是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會展開大清洗，而現在不過二十天，你又恰好出現在這裏，不是你是什麽？”
“你竟然會懂得辨認這裏的時間？”
沐華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無一眼，根據他剛剛的探查，外麵一片漆黑，隻有如血月一般的光澤，隱隱透著一絲光亮和視線，但卻盡顯詭異。
這般情況下，竟然還能夠辨認出時間來？
要知道，這裏可沒有太陽和月亮的存在啊。
無聞言，僅僅隻是輕笑一聲道:“身為殺手對於時間的觀念是十分敏感的，我記得那個時候被那位神秘的強者打入地底深淵，應該是亥時，剛好一天剛剛結束，你說這巧不巧。”
“之後再經過我的一些驗證，所以我才分辨的出來。”
沐華聞言不由陷入了沉默，雖然無說的很輕鬆，但他知道，對方早在三年前便墜入到這片黑暗幽深的世界中。
這其中的艱難險阻與絕望，渴可不僅僅隻能用三眼兩語就能夠概括出來的。
也難怪對方會在看見自己這麽一個認識的大活人是那麽的激動了。
不過，所謂的大清洗又是什麽？
沐華在思索之際，外麵爆炸的聲音和動靜又情緒了幾分，乃至沐華都感覺地麵晃蕩不已，頭上不時有落石轟砸而下。
情況，已經頗為緊急了。
而就在這時，無已經打開了那道秘密空間，隨即朝著沐華一笑，“走吧。”
話語落下，便率先出發，沐華緊隨其後，當他們出現在外界的那一刻，沐華不由被眼前的一幕所怔住，眼瞳不由放大顯得驚駭無比。
隻見，在他的視線中，一道道身穿漆黑殘破戰甲，形如幽魂的將士，正在舉起武器肆意屠殺著一些瘋狂逃竄的人。
沒錯，就是人，而且是會哭會笑的人。
當他們被亡魂將士追到，砍殺的那一刻，也會有恐懼流露，也會哀哭狼嚎，甚至有的有跪地求饒。
這一幕，眾生百態皆現，所有人都在拚盡全力的活下去，隻是，亡魂將士好似沒有心，僅僅帶著一份廝殺的意誌。
每一次揮舞武器的那一刻，都必將帶起一陣陣血腥。
“這.……這是……”
沐華看到這一幕，心神震顫，看向無的眼神，也漸漸充滿了不對勁起來。
因為，對方之前說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大活人，可現在這麽一看，外界被廝殺的活人可不僅僅隻是一兩個，而是一群！
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各個的年齡段的人都有。
那麽無隱瞞除他們之外還有活人的事情究竟是什麽意思？
“救，救我.……”
在沐華思索之際，一位老年人因為過於驚恐而倒在如黑色焦土的大地上，渾身顫動不已，滿是渴望與惶恐的看向沐華和無求救。
沐華看向那個老年人，再看向那逐漸逼近的亡魂將士即將手舉屠刀，欲要將那個老年人一刀兩斷時，他終究還是忍不了內心的煎熬。
轟！
沐華直接腳步輕抬，一陣陣勁風漣漪呼嘯而過，吹得無之前從沐華身上拔的殘破衣袍獵獵作響，隻不過他的眼眸卻是閃爍莫名的光澤以及一絲無奈。
很快，沐華靠著恐怖無匹的生身體素質和反應來到了那名亡魂將士的身旁，直接一拳轟擊而去，打出雷霆一擊。
然而，沐華卻是一怔，因為，自己的拳頭竟是直接穿透過去，打到了虛空處，沒有一絲實感。
而那道亡魂將士竟是如青煙一般消散，隨後又再一次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模糊扭曲的人影。
見到這般詭異的情況，沐華眉頭微鄒，卻是第一時間帶著躺倒在地的老者，攙扶起來離開。
而那名再次匯聚成人型的亡魂將領，身穿不知什麽年代款式的戰甲，沉澱著歲月的滄桑，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直直盯視著沐華離去的背影。
“數碼獸……又好像不是.……”
“還有那位大人的氣息，看來也不是執能者。”
“選召者，又來了一位，這次還會選擇逃避嗎？我們何時能尋到真正的王？”
“唯有跨越一切的絕望，才會得到覺悟。”
這般莫名的信息以一種誰也不知道的預言說出，就仿佛是一個古人一樣。
說完這句話後，那名亡魂將士又再次變得冷漠無情，肆意屠殺著周遭的人們，隻不過，他們死後的屍體似乎化為了一道道光粒子消散。
而另一邊，沐華帶著那名惶恐不無比，劫後餘生的老者不斷的朝著遠處離去，無論如何，既然發生在了眼前，他都不能坐實不管。
“老人家，放心，很快你就能安全了。”
沐華勸慰一聲，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詢問道:“對了，老人家，這裏究竟是什麽情況，你們又為什麽會遭到那些亡魂的追殺？”
無的話既然不可信，那麽，眼前這位看上去普普通通、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應該就沒那麽多顧慮了吧？
“謝，謝大人相救，還有這裏，這裏是.……”
那名被沐華攙扶帶走的老者先是露出一絲感激不盡、涕淚橫流的情緒和神情，看上去相當感謝沐華一樣。
隻是，說到後麵的時候，那位老者的麵部逐漸變得陰鬱、獰笑起來，露出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徒然暴起，直接打向沐華的胸膛！
下手快準狠，完全不像是一名老者，反而像是一位磨練多年的殺手一樣。
一出手，便是直命要害！
“這裏是殺戮與死亡的世界，小子要怪就怪你太天真了吧。”
“把你的力量和本源全部給老夫交出來！”
這時，老者才接上剛剛那句話，並且在沐華駭然的目光下，即將被其重創。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極致淩厲的刀鋒從那名老者的後麵砍來，並且直命脖頸。
陣陣刀氣甚至將空氣都切割成了勁風，讓那位陰險毒辣的老者頓感遍體發寒，毛骨悚然，脖頸被一道致命殺機鎖定，完全無法脫離。
“等，等等.……”
那名老者說著時，還露出了一淒厲而又可憐，如孤寡老人一般無助的神情，看向身後，希望可以打動對方。
然而，最後伴隨著一道鮮血飛濺的‘噗呲’聲，沾染了沐華的身體，老人的腦袋如足球般掉落，並且狠狠的摔在地上，徹底暴碎。
隻不過，暴碎之後，卻並沒有鮮血濺出，而是化為了一道道光粒子朝著某個地方遠去，而老者的身體也同樣如此。
沐華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久久未能回神。
“哦？竟然還有一絲鮮血，看來是剛剛轉化的。”
這時，一道持刀的熟悉身影，看著那道屍體，雙手合十的拜了拜，自問自答，並且看向沐華笑道:“剛剛那個老人家說的不錯，這就是殺戮與死亡的世界，同時也是被遺棄之人的世界，我們都是活在最陰暗的角落的存在。”
“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了吧？”
沐華聞言一怔，終於回過了神來，同時看向無的眼神越發越複雜。
沉默了半響，他才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邪魂師？人類？亦或者是……”
最後一句‘數碼獸’沐華沒有說出來，因為剛剛那一幕其實沐華就已經確定了，對方不是數碼獸，就是跟數碼獸有關。
而剛好，可以用這個來試探一下無的信息。
想到這一點，沐華都不禁有些錯愕，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變得，不再相信人了。
無若有所思的看向沐華，尤其是看到他眼眸中的警惕，會心一笑，卻並沒有在意，而是道:“或許是，或許不是，這就要看你怎麽認為了。”
“不過，若是要說具體的話，他們都是欲望的集合體，會為了自己的欲望而做出各種各樣的事情，或許是好事，或許是壞事。”
“但若說是邪魂師嘛.……怎麽，你很厭惡他們？”
無似笑非笑的看著沐華，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有興趣的話題。
沐華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不算厭惡，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如果全都是邪魂師或者全都是該死之人的話，那麽你之前選擇忽視那麽多人的性命而被肆意屠殺的事情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這時，無突然開口接話道，聲音情緒沒有絲毫變化，一如平常，甚至帶著些好奇。
沐華聞言，眼瞳急劇收縮，下意識的抬目看向無，隻是在刹那之間又心虛的避開來。
因為，他確實是這麽想的，剛剛他救了那個老人家，可卻沒有救出其他人，而是咬牙選擇了無視，默默在心底內愧疚不已。
然而，誰能想到，那個老人家竟然會這麽狠，不經意間就差點將沐華重創。
不過，隨著無的解釋，沐華也漸漸產生了一種‘反正他們都是該死之人，那麽我選擇無視也沒關係吧？’的心安理得。
可如今，無卻將這一層捅破了。
而無卻忽然出聲道:“其實，你若這麽說的話也沒問題，隻不過，有些事情不能僅僅看表麵。”
“當然，你若是想要在這裏活下去的話，就要不擇手段，騙人也好、利用也罷，隻要能夠活下去，一切都可以。”
無帶著一種惆悵、吹噓、感慨的語氣說道，並且眼眸逐漸變得恍惚起來，仿佛回憶起了某些事。
沐華聞言，突然說道:“所以，你救了我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利用到我？”
沐華的心態已經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一絲猶豫的話，那麽剛剛那位老人家的舉動，卻徹底打破了他那一絲猶豫。
或者說，早在唐舞桐毫不猶豫的貫穿他胸膛的時候，沐華的心態就逐漸變得更加理智，對一些事情也變得更加透徹。
啪嗒！
這時，無突然打了個響指，滿意的點了點頭，略帶欣賞的目光看向沐華，“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好，倘若你是那種想要拯救一切的天真小鬼，那麽我就會直接放棄那個打算。”
“不過你既然看得這麽透徹，我也就安心，也不費我剛剛那麽照顧你了。”
沐華聞言，沒有多大波動，僅僅隻是淡漠的看向無，這時候的他，早已經誰也不再信任了。
尤其是這樣的世界，能夠靠得住的唯有他自己。
不過，聽一聽別人的信息和建議也無傷大雅，至於信不信，就看沐華自己了。
而這時候，無突然說了一句令他心早已死寂的內心產生波瀾的事情。
“你想要，離開這個糟糕的地域嗎？”
……
外界。
霍雨浩等人已然帶著唐舞桐和受傷的海龍回到了史萊克學院。
域外邪魔被史萊克學院的學員擊墜入終末之穀，也算是徹底給這件事做了個了斷，其餘人就算是想要搞事或許心有不滿也沒辦法。
畢竟，史萊克已經表出了自己的態度，而且，墜入終末之穀，基本上就代表著死亡。
起碼，他們就從未聽說過有人能活著從其中走出來過。
因此沐華一事便徹底落幕。
史萊克學院的一處病房內，唐舞桐沉睡著，好似在做噩夢一般，眉頭不由蹙起，冷汗直冒，好似還在說著什麽。
在夢中，她好似看到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有些熟悉，又有些親切，仿佛內心最軟肋之人。
看到他，唐舞桐好似徹底安心一般，還帶著一絲甜蜜的幸福。
隻是很快，那道原本和煦如太陽般的身影逐漸被一道黑暗籠罩，並且在與唐舞桐逐漸拉開了距離。
唐舞桐一怔，隨即立馬追趕，可無論如何都追趕不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徹底小手，化為虛無。
“不要.……不要……”
“不要離開我！”
忽然間，唐舞桐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探出手朝著空氣抓去，臉頰邊還留存著淒厲的淚痕，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痛苦。
然而，當她發現自己先前不過是在做夢而已，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聖女，聖女，你怎麽樣了？”
這時候，海龍滿臉擔憂緊張的來到了唐舞桐的床邊，看著她好似失神一樣的眼眸，和蒼白無力、盡顯淒厲的絕美容顏內心一陣揪痛。
同時也在心底裏暗自竊喜，那個沐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忽然被聖女大人一槍貫穿，無疑是說明他和聖女大人那不明不白的關係被切斷。
也意味著，他離獲得聖女大人青睞的機會也就更大了。
更別說，他這次還是英勇無畏、盡心盡力，再加上他這硬英俊的五官和拚盡一切也要保護好聖女大人的決心，就算是鐵石心腸的女人，也會產生一絲漣漪吧？
然而，事實卻大大出呼他的預料。
“海龍？”
唐舞桐先是一怔，黛眉微蹙，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麽，焦急的詢問道:“海龍，沐華呢！？”
那種語氣，充滿了擔憂和急切，仿佛對重要之人的關心一樣。
海龍感受到這其中的異樣，卻沒有提出來，而是奇怪的說道:“那個沐華，不是被您一槍貫穿胸膛，然後打入終末之穀了嗎？”
“當時還下著朦朧細雨，您那一槍可謂是決勝一擊，若不如此，恐怕史萊學院還會遭到各大勢力的猜忌和針對呢，你可以說是救了整個史萊克學院！”
海龍無比詳細的描述了沐華被唐舞桐一槍貫穿胸部，並且墜入終末之穀的事情，還大大稱讚了唐舞桐，完全忽略掉了自己。
此言一出，唐舞桐怔了怔，瞪大了粉藍色的雙眸，神情徒然變得痛苦無比，腦海一陣脹痛，好似剛剛才回憶起來一般。
“聖女.……”
海龍見狀，立馬想要靠近幾分，可卻被唐舞桐一把手攔住。
她捂著腦袋，神情痛苦無比，不僅僅有對自身的迷惘，還有下意識對傷害沐華的這件事感到後悔也一絲自己都不知道的悲痛。
不知為何，當她貫穿了沐華的那一刻，將其打入終末之穀時，完全沒有任何一絲鬆氣，反而更加的絕望和悲痛。
哪怕，她知道沐華先前的給予鬥鎧和天材地寶、舍命相救都是為了攻心，為了更好的實施自己的計劃。
可，當她真的貫穿沐華，直視著他那雙不敢置信，和刺眼明顯的悲痛與絕望的眼神，唐舞桐承認，那一刻，她產生了動容。
不是驚訝，不是疑惑，更不是開心或者激動，而是因為，一種失去至親之人的絕望與悔恨蔓延在心底，並且如蛛網一般四處擴散。
而且刺激到了她深層的靈魂記憶，不斷浮現出一些明明自己不知道，可卻無比真實的畫麵。
而那些畫麵，令唐舞桐感到驚愕，錯亂不已時，更感到一絲絕望與後悔。
因為，倘若這是真的話，那麽，她真的做了一件自己都不能饒恕自己的事情。
轟！
在唐舞桐還海龍之間的氣氛陷入沉默時，外界徒然升起了一道如火燒雲一般場景，直接將整個病房外麵給徹底圍住。
並且，還有一股股炙熱而又狂躁的氣息浮現而出，仿佛要將整片天地給焚燒殆盡一般。
而一頭類似於鳳凰一般的飛禽展翅高飛，懸浮在虛空中，仿佛與那些火燒雲融為一體，又或者說，那些火燒雲正在從它身上蔓延而出。
而在它的身上，還端立著一道美麗華貴的窈窕身姿，一身鳳火長裙在掀起的熱浪與勁風中獵獵作響，將她的完美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隻是此刻，那名奇女子卻絲毫不在意這些，一雙鳳目冰冷的盯視著裏麵的唐舞桐和海龍，其中的敵意毫不掩飾，如同君臨天下的女皇一般。
回想起剛剛從秦羽相那邊得到的真相，一時間，她整個人暴怒無比，再也無法壓製心中的憤恨與悲痛。
“那個像王冬兒的冒牌貨給我出來！”
“今日，我要為小沐華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