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赤子之心
那天，那個醫生雖然偽裝的不錯，但是墨言還是察覺出了異樣。所以當有人進來，墨言偷偷看過去，隔著屏風，墨言看見了，或者更準確地說，他聽見了。當認出那個人，墨言的心差一點蹦出來，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壓製住自己的衝動。墨言知道他是特意過來看自己的，他盯著屏風看的時候，墨言也在盯著他看，顧不得是不是暴露地貪戀的望著，屏風上薄薄的白紗隔絕了他眼中滾燙的熱切。
??當時墨言就深恐給父親惹來麻煩，他死死拽著另一個自己，不讓自己衝動，不讓自己失去理智。原本他是想立即離開診所，但是另一個自己黏在凳子上不肯走，愣是說了一堆引人懷疑的話，還做了一些不應該做的事情。夜衛的通訊方式怎麽就這樣輕易地送了出去。
??在出租車上，兩個墨言捧著手機不錯眼地盯著亮起的屏幕，期待著有一條消息蹦出來。果然過了一會，就在墨言馬上失望的時候，一條好友添加信息讓他眼前一亮。
??診所醫生
??這是添加者的昵稱。
??墨言知道，這有可能是父親。
??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點同意，不應該留有和父親的通訊方式，他是夜衛，對於隨時有可能被監視監聽的自己而言這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傷害到父親。可是，奔湧的情感替他做了決定，不容他反抗地按了同意。
??然後墨言打開了和父親的對話框，盯著空白的輸入框良久，他激動的黑眸在眼眶裏矛盾地顫抖著，最終也沒敢輸入一個字，甚至是一句簡單的問候。
??父親，別回來！
??他在心裏叨念著，借以說服著自己。
??電話那頭就是父親，如此之近，夠了！
??從那間診室逃出來，墨言手忙腳亂地將“高墨言”三個字填進了微信昵稱欄。在慕辰，在逆風，除了一些不得不用的場合，墨言的名字隻有墨言二字，似乎是有人在用事實告誡著墨言，他愧對這個姓氏，他不配被冠以這個姓氏。
??從上到下，他們更願意叫他墨言。
??放縱一次已經是對自己的縱容，決不能給父親帶去一點的威脅。
??在去聶海幫前，墨言將手機丟進了路過的河道，親手銷毀了他同父親的短暫聯係。
??如果歸來，於他是侮辱和傷害，那麽墨言寧願自己斬斷這份思念。
??可是……
??天不遂人願！
??教父大人還是收到了父親的消息，並且還要采取行動？
??墨言皺了皺眉，父親安定的生活還是因為自己的闖入而被迫打破了嗎？
??父親！言兒……
??墨言被自責和愧疚淹沒，坐在床上良久沒有說話，夜尊先打破了屋內的沉默。
??“我知道你為難……”
??夜尊頓了頓。
??“如果不想去，到時候我就給你報個傷重，讓別人去吧。”
??夜尊知道讓墨言出手，這樣的決定教父大人無疑是強人所難。如果墨言真的出手了，教父大人要怎麽看待墨言呢？一個向自己至親下手的人，誰會信任他？
??慕辰的主子們，希望夜衛對自己無情，又希望夜衛對主子有情，這無疑是矛盾的。夜尊卻無力改變這樣的局麵。
??“不！”
??墨言突然抬起頭來，異常堅定地說：“不！我去！”
??夜尊盯著他清澈的眼眸，隻看到了決心和勇氣。
??“那聶祁？”
??“我去問！”
??“你的傷？”
??“沒關係！”
??墨言抓出了那幾盒臨時應急的藥物。
??“那事不宜遲。你從東一側門離開。我帶來的人都守著別的門，這件事就不用驚動他們了。”
??夜尊給墨言指了一條明路。
??“這幾天，我就在這裏等消息。你早去早回。真遇到了，也不用打草驚蛇，早早回來回報就行了。”
??墨言緊張地盯著夜尊，心髒砰砰跳，師父洞悉了自己的意圖。但是，他並沒有阻止，而是……
??“師父放心，墨言知道怎麽做。”
??說話間，墨言已經打理好了自己，夜尊把那幾盒應急藥遞給墨言，同時附贈了一支筆型注射器，針管裏絢爛的藍色似乎象征了墨言和夜尊的決心。
??墨言笑了，伸手就要接過去。
??夜尊突然躲開，重而又重地告誡：
??“記住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許用！”
??“我知道師父。”
??墨言敷衍著。
??夜尊瞪了他一眼，手裏的藍瞬再次躲開墨言伸過來的手。
??“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用。”
??墨言保證著。
??聽他多少有了幾分真心，夜尊鬆了手。墨言熟練地將筆針藏在身上了，而那些藥他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夜尊歎了一口氣，出生入死，臨危不懼，怎麽一到照顧自己就像傻了一樣。傲爺看到這樣一個笨孩子，會不會怪我教的“太好”。
??“小心些！”
??夜尊幫他選了藥品的位置，就在藍瞬上方，剛好把藍瞬擋住了。墨言想要摸到藍瞬，勢必要經過這些藥品。夜尊好像是變相阻止墨言濫用藍瞬，而為什麽不選擇不給他藍瞬，是因為雲飛揚知道，高傲對墨言而言有多重要，如果因為能力不足，而失去了救自己父親的機會，自責和愧疚會讓墨言痛苦一生。雲飛揚不敢保證，墨言會不會像方哲死的時候那樣對待自己。
??祝你好運，孩子。
??夜尊看著墨言的身影走出病房，希望他們可以成功脫險。
??“嗡~~~嗡~~~”
??手機不留餘力地震動著。
??“喂？”
??“師父……”
??夜尊的語氣不善，電話那頭的冥夜把後邊的話咽了回去。
??“說！”
??夜尊似乎猜出了冥夜的心思。
??“教父大人有什麽吩咐。”
??“……請您照舊。”
??“.…..”
??夜尊停頓了片刻，教父大人不改初衷，是要抓傲爺回來嗎？
??“還說……請您和墨言務必把人帶回來。”
??冥夜想說的更嚴重一些，隻是師父的氣場實在太低，似乎剛生了氣。可是晨海有誰能惹怒師父呢？墨言嗎？
??“知道了！”
??教父大人認定了傲爺在晨海？
??夜尊不會認為，教父大人的消息來源，隻有逆風追衛這一條渠道，那麽教父大人派自己來，是試探還是……
??夜尊神色大變，交代一句，匆匆掛斷電話，急忙衝出門去。
??如果墨言是教父大人的誘餌呢？墨言豈不成了領路人。
??菲謝特莊園，教父大人的外書房。
??“師父，傲爺的事弟子……”
??展灝還想爭取一下，瀚海那個孩子不知輕重，如果真的害了師弟，就算師父不追究，自己也不能什麽都不表示。
??傅天擺了擺手。
??“傲就讓夜尊找吧。別人找……他未必會現身……”
??傅天站起身，話說道最後聲音幾乎若不可聞。
??“那殘陽師弟……”
??傅天踱到窗口，樓下聚集的人並沒有迅速散去，而是還盤桓在那裏。
??“這孩子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誰？殘陽師弟嗎？好棋？展灝想到給師弟出主意的正是自己家的瀚海，好像明白了一點師父的意思。
??“……讓我進退維穀。”
??“真是頭疼。”
??傅天用手指揉了揉額頭，昨晚他一夜未眠，他一點不怕兒子和他玩手段，他就怕他不願和自己玩手段。可這次，拿自己當賭注，殘陽是在試探嗎？還有墨言，他的支持，是因為他也看穿了殘陽的用心嗎？
??傅天又想起他們回報的墨言堅定不移地站在殘陽那邊，這是他長久以來希望看到的。希望墨言和殘陽可以像他和高傲一樣，成為生死之交。希望墨言能成為傅殘陽最可靠的助力。
??可當事實擺在眼前，當自己和殘陽以特定的情景站到對立麵而墨言選擇殘陽的事實真實出現的時候，傅天沒來由地湧起一股落寞和孤寂，一股無名火從心底深處擠出來，壓都壓不住，迅速蔓延成燎原之勢，燒得心裏火辣辣地疼。
??傅天知道，他應該高興，他的教育是成功的，墨言和殘陽站在了一起，那樣的堅定不移，“忠心不二”，可是……
??我根本沒有什麽值得他報答的。
??傅天這樣安慰著自己。
??“唉~~~”
??一聲低沉的歎息從嘴裏溜出來，暴露了傅天內心最真實的期盼。
??如果可以，這次讓他們兄弟二人共同麵對吧！
??“小展，你回去不要責怪瀚海。殘陽不找他，也會想別的辦法。與其讓他動別的腦筋，還不如讓他借達盟的勢。”
??“師父，那小子就是欠收拾，您別護著他。這都闖了多大禍了。”
??“瀚海不給他，難道讓殘陽去黑市看別人的臉色，然後低聲下氣地就為了幾把武器嗎？還是讓他請人傳播消息？”
??門前的人在莫紮特的三請五請後，終於有了漸漸散去的跡象。
??慕辰的規矩什麽時候這麽鬆散了。
??傅天轉回身，坐回了沙發，又端了茶。溫熱的茶湯入口少了一點醇香，這是今年的春茶。展灝前幾天剛送來的，聽說他是從一個品茗大師手裏硬買的，就為了給他嚐一口新鮮的。傅天喝著，突然很想念墨言衝泡的祁紅。
??“瀚海那孩子還是動了腦筋的。他大力散布的地方都是和慕辰關係密切，交好的勢力的地盤。那些不服的，他可是控製了散布力度。”
??展灝沒想到這一層，怔愣了一下。算這小子沒有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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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本周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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