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拾暉長街
“是誰?”
掛了電話,傅殘陽一言不發,臉色陰沉,手機被他握的吱吱作響。
“拾暉長街!”
說了這四個字,他大步衝出去。
藍田風緊隨其後,明明他剛才還讓自己幫他沉住氣,一通電話就一副要和人拚命的樣子。可能誰都不知道傅殘陽衝動起來,比歐陽強那個沒腦子的還不計後果。
藍田風側頭偷屏,傅殘陽竟然下意識躲閃。似乎不願意讓人看到。
是什麽?聶海幫對墨言做了什麽?
坐在疾馳的車裏,藍田風規勸的話咽了回去。這話根本說不出口,傅殘陽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手機一直不停地有提示音響起,傅殘陽瞅了幾眼,後來幹脆不看了。
在這場紅血會和聶海幫的較量中,事情一次次脫出雙方的預期,這個局麵,紅血會終究是弱勢的。傅殘陽比聶祁更需要勝利。聶海幫示弱,丟的隻有麵子,而傅殘陽失去的是紅血會立足的威信。聶海幫沒有動用武力,不是不敢,是攝於仲裁者的威壓,是遵守灰暗世界的法則。而傅殘陽的低頭,是因為紅血會實力不足,他不敢武力抗衡。
就算為了在談判中取得稍微一點主動,就算為了給紅血會爭取一個喘息的機會,紅血會都不能隨便低頭。
所以,墨言一定要比聶昊更能忍耐!
藍田風相信逆風夜衛的本事,通常的刑訊,一個字都甭想從他們嘴裏撬出來。但是他不相信傅殘陽看見血淋漓的墨言還能沉住氣。
另外,隻要性命無礙,沒有殘疾,傅殘陽和聶祁都不會終止這場交易的可能性。
可眼前,傅殘陽不再理會手機的動靜,急切的目光盯著飛快疾馳的道路。
“殘陽,關心則亂!”
“我知道!”
“叫小強把聶昊帶過來。那四個高手就不要出現了。記得給聶昊掛點彩!”
“他們聶海幫喜歡這樣,就讓他們少幫主也嚐嚐滋味。我家哥哥的血可不是那麽好流的。”
“墨言哥他?”
“他是大傻子!”傅殘陽突然惡狠狠地評價。
藍田風一愣,開車的張文也朝後視鏡瞅了一眼。
傅殘陽是在生墨言的氣?
為什麽?
墨言輸完電話號碼隨手按了撥出,他不急不緩地把手機遞還給聶祁。
“聶幫主可以親自問問,我是否有這個價值?”
“嘟~”
撥通的盲音戛然而止,聶祁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這不是簡單的一通電話,這是變相的低頭,示弱。所以他不能先打,他聶海幫不能先打。
聶祁眯起眼睛。
“傅小兄弟這是不打算配合了?”
濃濃的威脅味道,墨言扭頭看向前方,臨近傍晚,夕陽西下,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的天色正好映襯了此地黑白交界的特點。
“就是這裏嗎?”
“那開始吧!”
墨言衝聶祁露出一個了然於胸的坦然表情。
聶祁心裏一沉,這是一個難啃的骨頭。
刷!聶祁扯掉了墨言身上的外衣,狠狠把他往前一推,他就踉蹌著衝進了拾暉長街。
還不等墨言站穩,幾桶水從四麵八方潑來,瞬間把他淋了個透心涼。
半亮起的街道,兩側商鋪林立,每家都懸掛了一盞四角飛簷的古樸燭燈,拳頭粗細的黑色蠟燭燃著豆大的火焰。
“這就是得罪我們聶海幫的下場!”
有人大聲吆喝著。
華燈初上,正是灰暗世界複蘇的時間,一路向前,墨言這群人散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本來是不起眼的,但是一聲吆喝引來了目光。
但是不會有人不長眼,這是什麽地方,除了仲裁者誰都不會出來伸張正義。這樣的事不常見,也不是沒有。
墨言掃了一圈,才一會的時間,就有不少人抱著膀子倚在路邊看熱鬧,臉上的戲謔毫無遮掩,似乎對這些事見怪不怪。
聶祁也沒有等更多人,一揮手,熟悉的破空聲從身後傳來。
絞金鞭!
墨言下意識抬起右腳,差點就躲過了這一鞭,好在他及時止住了身形,他不能躲!
鞭身準確地甩在肩頭,正好把那根竹簽全部敲進肉裏,一股溫熱從前麵流出。墨言低頭看了一眼染血的一節竹簽,幸虧自己剛才一點沒動,萬一有個偏差,沒打準,沒有這個效果,丟人的就是聶幫主自己了。
“好!”
“好鞭法!”
還有人鼓掌叫好。
墨言也覺得這位聶幫主是練家子,不過這手法,怎麽這麽像西堂的風格。如此精準的落點,刑手的看家本領啊!
又一鞭襲來,這是把我當猴耍嗎?是想讓我當眾出醜?有更多人被鞭子破空的動靜吸引,看清墨言的狼狽,紛紛靠近。
“紅血會敢設計陷害我們聶海幫,今天就別怪我們聶海幫以大欺小。”
另一側的竹簽透體而出,墨言皺了皺,果然!
“我們給古爺麵子,不妄動刀兵。”
聶祁原不想這麽做,但是他不能讓傅殘陽占了上風,就算要占,也要他付出代價。他以為這招對墨言有用,一揮手。
有小弟走到墨言身前,他握住竹簽用力鑽出背脊,直到在前麵看不見竹簽的痕跡才停手。
“傅殘陽是誰?紅血會是什麽新勢力嗎?”
人群裏有人提出了疑問。
別看紅血會在高校裏聲名遠播,但是對灰暗世界,它還是一個地地道道地局外人。全賴這幾個月聶海幫的動作,傅殘陽這個名字才被一些人熟悉。
“這是怎麽得罪聶海幫了,讓人這麽折騰?”
“是那個傅殘陽嗎?不是挺厲害的?”
“這麽厲害的高手怎麽到聶海幫手裏的?”
“你說怎麽到手的?”
路人輕蔑地一笑。
“幾個學生弄的小幫派還敢和聶海幫叫板不成?”
“還不是拿人來平事!”
墨言的額頭見了冷汗,他隻穿了一件單衣,單薄的衣料再加上幾桶冷水,根本無力阻擋夜晚的冷風。
聶祁帶了不少人,前前後後把墨言圍在中間,圍觀的人也隻能站在包圍圈外圍觀看,事實上,圍觀的人沒有幾個上前的,開闊的街道,墨言成了唯一的一道風景線,遠遠看去,像舉辦的什麽活動表演,而他就是被戲耍的小醜或者猴子。
“但是,我聶海幫不能就這麽被人戲耍。”
小弟握住第二根竹簽,狠狠鑽著墨言的血肉之軀,一直沒有反抗的墨言突然回頭盯著高聲闊論的一名聶海幫的小弟。
懾人的眼神讓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是傅殘陽的親哥哥,他自己不敢來,讓他哥哥來,他傅殘陽無情,我們聶幫主不能無義,今天這一場結束,我們和紅血會這場過節就算了了……”
放肆!這是要毀殘陽的名聲。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是在灰暗世界混不下的。
墨言一把推開眼前的小弟,手下用力。
圍觀的群眾倒吸一口涼氣。
第二根竹簽,他自己透體而出,鮮血和聲音一起震撼著眾人的心神。
“我教他的!”
墨言抬眸,血腥味似乎包裹了他的黑瞳,聶祁心神一顫,出手的長鞭無力跌落在墨言身後的位置。
“是他!”
圍觀的人群裏,有人驚呼。
“誰?”
“你沒看視頻嗎?視頻最後那人!?”
“視頻不能看了!”路人翻找著手機。
“真的不能看了”有人附和。
“真是傅殘陽服軟了啊!視頻都撤了?”
“那視頻下的是聶海幫的麵子,他敢不撤嗎?”
“那真是他推自己哥哥出來平事?”
“要不怎麽辦?他一會之長來?還是拿整個紅血會賠罪?”
“沒聽他說,他教的。”
墨言蹙眉,心中惱怒。聶祁比他兒子狠多了,他兒子動殘陽的兄弟,他釜底抽薪動殘陽的聲名。這是要斷送殘陽在灰暗世界全部的出路。拾暉長街本就是信息交流的場所,不出一個小時,恐怕這裏發生的事就會插上翅膀飛遍整個灰暗世界。如果殘陽隻是一名略有能力,誌在灰暗世界的普通男孩,那除了聶海幫,晨海誰會要一個出賣自己親哥哥的人。
“聶幫主,還繼續嗎?”
墨言挑釁一般盯著聶祁。
你!聶祁抖手兩鞭。
聶海幫這些人把墨言圍在中間,並不是固定不動,而是慢慢行進,耳後風聲,墨言停下了腳步,等著這兩鞭宣泄惱怒。
墨言的雲淡風輕,讓聶祁惱怒的同時生出一絲不安,他望向拾暉長街深處。
以美食聞名整個灰暗世界的食客居二樓,一名客人嗖地站起來,疾步往外走。
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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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 這章略少。 周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