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必勝之局
“我的誠意!”
竹簽像魔術棒從他手裏瞬間隻剩半寸的尾巴,拖著殷紅的絲帶沒入肩頭。
狐狸張大著嘴巴,這人對自己好狠的心。這回他信了,墨言是會和他們兩敗俱傷的。一個對自己都不留情的人,對敵人又會是什麽樣子。
左震上前一步,阻止的手掌還停在空中,墨言反手一擊,另一根魔術棒在另一側的肩頭炸開,細長的殷紅絲帶透肩而過。
隨竹簽衝出的液體嚇得宋卓下意識躲閃,他眼前的背脊挺得筆直,紋絲未動。
“放人!”
一聲低沉的命令從話筒裏傳出來,接著百葉窗前的影子消失不見,人們簇擁著一個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走下樓梯。
這一聲打破了倉庫裏的安靜,聶海幫的人收回注視墨言的視線,行動起來,井然有序地釋放著紅血會的人。
“幫主!”
左震躬身施禮。
聶海幫真正的主人,幫主聶祁。
他擺擺手,製止了左震的解釋。
“幫主,不能放人。少幫主他……”
少年被放下,雖然粗暴的動作讓少年一陣陣哆嗦□□,墨言仔細辨認,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孩子問題不大,要不然殘陽該心疼了。這個少年,還有幾個熟悉的麵孔,他們的名字應該都在下一批訓練的人員名單裏,應該都是殘陽看重的人。竹簽洞穿的痛感,讓墨言的精神愈加清明。
看樣子,聶海幫比殘陽猜測的要強大的多。令行禁止,各司其職,聶祁才是聶海幫的主心骨。拿不下他,就算殘陽抓十個少幫主也沒用。
聶祁銳利的目光掃來,狐狸後邊的話被嚇了回去。
“他被抓,是他自己技不如人。還好意思向我求救!能活著,是他的幸運,死了,我就當沒有他這個兒子!”
聶祁瞥了一眼從少年身上解下來的棉被,滿意地點點頭。
“左震,做的不錯。”
“送他們走!”
左震收到命令,親自送這些紅血會的人走,聶海幫也有灰暗世界的敵人,萬一讓他們把這些人殺了,聶海幫可解釋不清。這個敏感的時期,聶海幫不敢賭。
“傅小兄弟對嗎?”
聶祁上下打量墨言,他是被墨言剛才的出手驚豔到了,竹簽很細,普通人可做不到一擊洞穿肩膀,而且他第二擊,還是用受傷的手臂一擊而成。
“聶幫主!”
墨言還禮。
紅血會的人陸續往外走,左震回過頭來,墨言和幫主相對而立。幫主人過中年,聽說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方霸主,後來才沉寂下來,大起大落沉澱下的威勢可不是一個毛頭小子可以招架的。
左震搖了搖頭,自己一定是瘋了,怎麽會覺得是他壓了幫主一頭。就算他有點小聰明,事先安排了這些人的家人報警,又有魏巡這個證人和被抓的幫眾。被抓的人肯定和魏巡咬死他是聶海幫的人一樣,咬死自己不是。但是這麽多學生失蹤,這麽多家長報警,又發生了暴力事件,他們要是不放人,被人發現這些學生都在聶海幫,那越界的罪名就狠狠扣在了聶海幫的頭上。
剛才幫主讓他同意交易,應該是不想這麽早露麵,那為什麽又忍不住出來了?因為墨言?左震再次回頭,墨言微微頷首,似乎在回答幫主什麽問題。紅血會的人已經走遠,他快步追了上去。門口的貨車已經人滿為患。左震真的不能理解少幫主的想法,抓這麽多人回來,除了給自己惹麻煩,有什麽用?重要的人質,一個就夠了。就像少幫主自己,還有墨言。
“聶幫主說的對。”
“我們換個地方吧。這裏很快就會不安全。你說是不是,傅小兄弟?”
“沒錯!”
聶祁幫主走的是和紅血會眾人相反的方向,推開身後那扇門,眼前一亮。一片空地連著寬敞的馬路,馬路對麵是高大的尖頂建築,教堂屋頂的鍾表直衝雲霄。幾個孩子在後院奔跑嬉鬧,聶祁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了墨言身上,衣料的重力壓在竹簽上,墨言的額頭見了汗,被外邊的風一吹,墨言忍不住哆嗦起來,他極力克製著。
“傅小兄弟忍忍,不是我不想給你拿出來,我是擔心一會可能還要再放回來,豈不是更疼。”
聶祁低聲提醒著。
靠近教堂,那是一家福利院,巧合地是,這正是前幾天他和殘陽來過的那家福利院。墨言看到了那個地下室的入口。
聶祁帶著他往地下室行進。
聶海幫絕不是慕辰名下的小幫派,那他……
嬉鬧的孩子們並沒有避讓,任由這群有點怪異的大人從中穿過,相熟的大男孩還和聶祁笑著打了招呼。
經過地下室入口,聶祁繞向了前院,從正門而出,遠遠的可以看見灰暗世界和普通世界的交界地拾暉長街。
站在拾暉長街的街頭。聶祁突然問:
“傅小兄弟可願意配合?”
“配合什麽?”
“給傅殘陽會長打個電話,求援。算算時間,左震應該回來了。”
果然,左震從另一側的街道快步而來,臨近近前,他衝聶祁搖了搖頭。
“你看,你並沒有你自己描述的那樣值錢。傅殘陽會長並沒有帶來我想要的消息。所以,你要向我證明一下你的價值。”
“也不用太麻煩,自然反應就行。”
聶祁用力拍了拍墨言的肩膀。
墨言蹙眉,接過手機,飛快輸入了傅殘陽的電話號碼。
輕輕的敲門聲,病床前的傅殘陽回頭,藍田風已經走了進來。
“他怎麽樣了?”
“幸虧手沒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和他母親說。”
病床上睡著的魏巡臉色蒼白,被子外的手腕包著厚厚的紗布。
“剛剛睡著。我猜本來嚇著了,又被我哥驚著了”
藍田風瞥了一眼隔壁。
“那小子也沒事,都是皮外傷,就是看著嚇人,他昏倒也不是傷的多重,完全是疼的。用了止疼藥,就生龍活虎了。剛才吵吵餓,這會應該在吃外賣。”
傅殘陽看了一眼魏巡,“別人怎麽說?”
藍田風猶豫著,“嗯~那小子怎麽說?”
“說是昏倒了,不記得。這麽點疼都受不了,還逞英雄,第一個站出來。”
傅殘陽忘了剛才他還吩咐人給這小子訂好吃的。
藍田風一聽,更為難了。萬一傅殘陽不理智,自己怎麽辦好呢?
“我們出去說。”
兩人退出病房,張文嗖地從旁邊的休息椅上站起來。
“傅哥!”
回來了?
“怎麽樣?”
“我沿著墨言哥留下的暗號找過去,人已經不在那裏了。倉庫還在正常使用,我潛進去,發現了一點血跡,但是沒有打鬥的痕跡。”
傅殘陽看向藍田風。
藍田風暗歎,墨言上輩子是燒了多少高香,這輩子才能遇到這麽珍視他的主子。
“聶海幫的人忌憚墨言哥的本事,他自己傷了自己,他們才放了咱們的人。”
“什麽傷?”
“聶海幫的說,你做初一,他們要做十五,墨言哥用竹簽傷了肩膀。”
傅殘陽把拳頭握的咯咯作響。
“藍,視頻撤了。我怕對墨言哥不利。”
“恐怕有點晚了……”,藍田風皺了皺眉,小索那邊傳來消息,他的撤了,但是還有一些擴散了出去,並不是他的能力可以控製的了。”
“隻撤我們自己的,別的不管。撤不幹淨也不是壞事,我們可以聊聊,但也做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聶海幫那邊,你的意思是……”
藍田風不解地盯著漸漸平靜的傅殘陽,這不像他啊。這麽冷靜?甚至一句暴躁的狠話都沒說。
“藍,幫我沉住氣。”
嗯?
“墨言哥留了暗號,讓魏巡給張文帶了口信,他原本應該是想救他們回來。就算有什麽變故,他自己也應該能脫身,但是他為什麽沒有?他們都回來了,他自己留下為了什麽?”
“我們手裏有聶昊,他們有墨言哥,談判的話,誰表現的越急切,誰越被動。”
傅殘陽眯起眼睛。
“我哥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你的意思是……等!?”
“對。等誰先受不了,等誰先說談判。”
藍田風手一抖,他的手機裏還藏著幾張那小子被人虐打的照片,他沒敢拿給傅殘陽看。難道,聶海幫正在醞釀什麽…….
“藍,聶昊的慫樣你也看到了。如果最後,我們兩方都不願意先低頭,除了比心狠,還比什麽?”
“比誰能熬!”,張文目光澄澈地盯著傅殘陽。
熬!?藍田風心神一震,墨言算好的???
傅殘陽和聶幫主在這場博弈中比拚的是心腸,是狠辣,是無情,是沉穩。聶昊和墨言這兩個人質,比的是膽量,是勇氣,是忍耐,是堅強。兩方誰都想逼對手先低頭,那麽手段是什麽?
“對!”傅殘陽狠狠咬死這個字。
張文慢慢被擔憂暈開的澄澈眼眸還是沒有沾染一絲驚訝。
傅殘陽苦笑,這便是慕辰逆風教養出來的夜衛。墨言哥的眼睛也會是這樣的澄澈。
哥,這是你送我的必勝之局嗎?
論熬刑,誰會是你的對手?
張文的樣貌漸漸被水霧遮擋,傅殘陽低頭自嘲地嗤笑。
我還是成了那些踏著你屍骨前行的厭惡之人。
“殘陽!”
藍田風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動靜,隻好推了推他。
“怎麽了?”
藍田風看了看執著震動了好久了手機。
“電話!”
傅殘陽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略有遲疑,接通。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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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本周更文! 這幾章都是墨言 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