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試探
一浪一浪的呼喊聲從古嶽謙剛才站立的窗口傳進來,一聲比一聲大,熱血而興奮的聲音傳達著和文字截然不同的情景。古嶽謙忍不住站起來,他怎麽也想不到傅殘陽能把事情變成這樣。他走到窗前,試圖用窗戶隔絕這中二的聲音。下麵傅殘陽肆意飛揚的神采,實在太過耀眼,就多瞟了一眼,不禁露出了欣賞之情。前後不過是心念一動,就被身後的墨言捕捉到了他眼中急速掩藏掉的企圖。
“古老師辛苦了。”,墨言變相確認著讓他弟弟受這些委屈的主謀。殘陽的性子他清楚的很,這是有什麽把柄握在這個古嶽謙手裏了。
“學校嘛,教育為主。”,古嶽謙裝作沒有聽出墨言語氣中的不滿,擺弄著桌上不精致但是夠幹淨的茶具,動作嫻熟,最少在墨言看來算得上嫻熟。但也僅僅是嫻熟,用最嫻熟的動作做著最拙劣的技巧。這茶恐怕不好喝。
“請問這是貴校的傳統嗎?”,墨言接過古嶽謙遞過來的茶杯,禮貌地在嘴邊沾了沾。即使關嚴了窗子,還是能聽見樓下熱血沸騰的少年們。他們好像是故意的,一聲蓋過一聲,越喊越來勁,豪氣幹雲的聲音怕以響徹了半個校園。
墨言心中擔憂,這麽丟臉的事情,讓他硬是掰成了兄弟情深。可如果傳回慕辰,怕是教父大人會心疼不已,可能會更早讓少爺回去。
“學生主動承認錯誤,不失為一種激勵。讓墨先生見笑了。”,古嶽謙沒有一點心虛,坦然承認,“不知墨先生家中從事貿易生意,對傅殘陽日後可有什麽安排?是不是要考慮相關的專業?他成績一直很不錯,想考個好大學不是難事。”
古嶽謙故意說錯了傅殘陽的資料。
“貿易?”,墨言做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是殘陽說的嗎?”
“古老師可能誤會了,我們家是做酒店生意的,有幾家酒店連鎖。”
“是嗎?”,古嶽謙一臉真誠的懊惱。
“那是我記錯了,那是藍田風家是做貿易生意的,他們兩個比較談的來,我就給弄混了,抱歉。”,他歉意地解釋著,還作勢翻了翻手邊的□□。
“古老師,這是我家旗下一家比較不錯的酒店,您要是去旅行,不妨來這裏看看。從酒店坐索道向上200米海拔,在雪山上有一家氧氣咖啡廳,全玻璃建築,日光和雪景,是很值得一去的地方。”
墨言遞給古嶽謙一張名片,名片下還附贈了一張暗金色的磁卡。入手的材質,便知價值不菲。
“早在兩年前就應該來拜訪您了,拖到今天,實在失禮。殘陽在英才讀書期間承蒙您悉心教導。這張金卡,請您一定收下,讓我們在您入住酒店的時候可以略盡地主之誼,聊表謝意。”
古嶽謙盯著桌上的兩張卡片,麵露難色。心裏已經轉了幾道彎,難道他們家真是做酒店生意的?描述的如此清楚,最少也是去過的。難道自己的猜想錯了?弄一張酒店的金卡也不難吧?
古嶽謙眼神的幾次細小變化,都沒有逃過墨言的注意,他在懷疑殘陽的身份,可是一個高中老師為什麽懷疑殘陽的身份,他對殘陽的企圖又是什麽?
墨言繼續試圖消減古嶽謙的懷疑。
慕辰和逆風,仲裁者和教父在這個時代,雖然不是什麽多神秘的存在,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接觸的。而慕辰和逆風,仲裁和灰暗世界也盡量拉開同他們的距離。
“您放心,這裏沒有一分錢,隻是一張身份卡而已。您說我的名字,或者殘陽的名字,這張卡就可以啟動了。”
古嶽謙拾起卡片隨手夾進了傅殘陽的檔案裏,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驗證方法。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有可能馴服傅殘陽的機會,古嶽謙不小心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收下了這張等同賄賂的卡片,他忘記了他正扮演一名端正不阿的有德師長,墨言用一張小小的卡片,就撬動了他精心刻畫的麵具,毫不留情地當麵戳穿了他隱藏的狡黠和似乎不可告人的秘密。
墨言意味深長地衝他一笑。放在平時,他才不會去揭穿一個老師的偽裝,更不會在第一次見麵就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畢竟他是傅殘陽的老師,教了他二年多的老師。受傳統教育多年,作為哥哥,他本應該和傅殘陽一樣對他持弟子之禮。可殘陽此時還在樓下舉著一塊丟人的燈牌,特別中二的和人一起喊口號那。
古嶽謙暗叫不好,心裏尷尬懊惱,罵自己怎麽就在一個半大孩子麵前失了分寸。自己還是太急切了一些,要不是傅殘陽實在是這些年遇到的最好的苗子了,我能栽在你手裏。他畢竟閱曆豐富一些,心裏有多後悔,麵上就有多平靜。
“家裏有這麽大的產業,對傅殘陽的學業不會有太多要求吧?”,古嶽謙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們還是希望他能有不錯的成績和學業。”
“殘陽的成績一直不錯,這是他上次的排行。”,古嶽謙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張成績單,隨手擱在茶幾上。
“不過,作為家長,我覺得還是應該尊重一下孩子的個人意願。從他在學校的表現看,似乎對學業的興趣不太大。在其他方麵倒是很有幾分天賦和才能”
“有沒有想過也許他更喜歡,也更適合別的途徑。如果他選擇一些看起來離經叛道的生活,你和你的家庭會尊重他的選擇嗎?”
“比如那?什麽樣的生活?”,墨言順著古嶽謙的話好奇地反問,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這會是一個烏龍,一個誰都想不到的烏龍。
“我就是假設一下,畢竟傅殘陽可不是一個守規矩聽話的孩子,常規的教育方法可能沒什麽用。”,古嶽謙覺得有戲,這位兄長沒有一口回絕。他試圖諄諄誘導。
“常規的教育方法?”墨言蹙眉,略微沉吟,“既然,古老師提到這個。那有幾句話墨言必須說明一下。”
“原本殘陽在您這裏求學,如何教育,我本不應置喙。”
墨言的語氣陡然淩厲起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願意接受,但是您似乎弄錯了尺度!”
“學生給老師足夠的敬意,老師難道不應該也還以最起碼的尊重嗎?如果這就是您說的非常規的教育方式……”,墨言瞥了一眼窗外,此時已經聽不到可笑的呼喊聲了
“.…..那麽請您收回去。這還是一所常規的高中不是嗎?您也隻是一名普通的老師而已。”
“這不是訓導,是戲耍,是捉弄!”
“這應該…不是一個老師該有的所作所為吧?!”,墨言站起身,七星夜衛的壓迫感陡然散開。別說一個小小的老師,就算是慕辰那些殺人無數的人也隻有甘拜下風的份。
“這次是我沒教育好弟弟……”
“沒有告訴他,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讓他看輕自己一分。”
“這一次,給他一個教訓,也給我一個教訓,……”,墨言撕掉了最後一點禮貌的克製。
“古嶽謙,再有越界……”
古嶽謙抬頭仰望,冰冷的眼神像化成實質的冰箭射在身上,他被驟冷的空氣凍得一個寒戰。他竟然被一個二十歲的人,看一眼就萌生出了恐懼,仿佛若他妄動一下,下一秒就會有匕首吻上他的喉嚨,血濺當場。事實上,他的身體比他誠實的多,麵對陡然鎖定的殺氣,非常聰明地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古嶽謙丟掉這麽不切實際的思緒,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可笑的想法。
“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古老師午休了。”,墨言收斂鋒芒,還是敲門時悅耳的聲音。他隨手拿走了茶幾上的成績單,傅殘陽的名字被寫在六這個數字後麵。
古嶽謙突然確信了剛才那滲人的殺氣,真的是眼前慢慢離去的男孩散發出來的。這個傅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家庭啊!兩個孩子都這樣,正經起來光靠眼神就可以讓人心生懼意,傅殘陽還好一些,不過少年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這個墨言幾乎是殺神附體啊!恐怕他手上真的染過人命,還不止一條。
正常人遇到這樣的兩兄弟,早就敬而遠之。可古嶽謙並不是正常人,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有挑戰,馴服起來越有成就感。墨言不會想到,他的警告反而激起了古嶽謙的好勝心和更強的征服欲。甚至他還異想天開地想將墨言,收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