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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表

  “怎麽不說話?”,逸頭輕拍傅天的肩膀,“六天,為什麽傅殘陽是缺血性昏迷,而墨言是缺血性聯合缺水性昏迷,我以為你看了病案會想明白。如果還不清楚,可以等殘陽醒了,你自己問他,問他這六天在沙漠他們發生了什麽。”


  “逸頭……”


  “傅天!”,逸頭打斷了傅天的自白,語重心長,“這些事實我們都可以不說,都可以當你一時疏忽,我們隻說仁義二字。”


  “身為教父,要有生殺予奪,雷霆手段的一麵,更要有包容寬厚,仁愛下屬的一麵。不是作秀,而是真的要有一顆父母對子女那樣深沉並博愛的心。不論是夜衛,還是普通幫眾,長老,堂主,都應該一視同仁,像一個大家長給予他們真誠的關懷。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嚴厲苛責,作為教父,作為他生命的主宰者,你的仁愛在哪裏?”


  “再說義,墨言是誰?是高傲和水仙的兒子。高傲是誰?是你的莫逆之交,高傲對你如何情深義重我想不用我幫你重複。水仙又是誰?不論私情,她是你結義之妹。同心湖畔,歃血為盟,你們四人義結金蘭你不會忘了吧?兄弟之子不能視如己出,卻陷他於險地,傅天,你的義又在哪裏?如果今天墨言葬身荒漠,日後高傲回來,你要如何麵對他?”


  質問咄咄逼人,傅天愧疚地低下頭。


  “心愛之人改嫁生死兄弟,怒不得恨不得。”,逸頭的手掌握住傅天的肩頭,一股暖意緩緩流入,“我理解你!”


  “一個男人,不管你表現的如何平靜,內心深處還是會有一份自尊放不下。可是傅天,孩子是無辜的。把你偶爾作亂的妒意轉嫁到一個孩子身上,不光明磊落,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哥,我沒有,我不記恨高傲,也不記恨水仙,我……傅天在心中呐喊。


  “天!”,逸頭略一停頓,艱難地吐出這個字。


  傅天仰頭驚喜地看過去,多久沒聽哥叫他這個名字了。


  “哥今天要告訴你,高傲和水仙沒有一個人對不起你!是你另娶他人在先,是你先辜負了她對你的情意。水仙貴為慕容家千金,怎麽也淪落不到與人為妾的地步。龍湛欣嫁入傅家,然後高傲和水仙襄王有情,神女有意,嫁娶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天,哥今天說多了,言盡於此。希望你回去能好好想想。”


  “嗯!”,傅天渾渾噩噩地往外走。


  “等等!”


  “傅天,出了這個門,天各一方。我,極限島島主蕭逸;你,慕辰教父傅天。再無瓜葛!”


  “逸頭——”


  逸頭背轉身,似乎沒有聽到傅天的呼喊,自顧來到墨言床前。


  兄長背影幹脆,決絕,傅天知道他心意已決,他的意思是他們還是以前的關係,不會因為今天的談話他就變回傅天的哥哥了。


  滿懷心事地離開逸頭的房間,傅天靠在一處走廊的拐角,“水仙!”。


  十幾年前。


  “水仙,我……”


  “我……”


  “對不起我……”


  想了上千種道歉懺悔的話,可麵對辜負的愛人,傅天除了對不起三個慘白無力的字,什麽也說不出來。任何話都無法表達他對水仙的愧疚。


  山盟海誓過,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慕容水仙為了他甘心放棄整個家族,可笑的是他傅天,在家族的壓力下竟然負了她,決意另娶他人。半月後新娘即將進門,傅天卻還沒有勇氣向她坦白。


  “水仙,我……”


  “天,不用說了。”,纖手搭上傅天的額頭,水仙輕輕撫平糾結在一起的紋理,“什麽都不用說了,我懂!”,黛眉微蹙,美眸輕曳,平平淡淡地吐出這幾個在傅天心裏劃口子一般的字。


  “你知道了,是嗎?水仙!”


  “父親好幾天前就告訴我了,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說,可剛才你為難吞吐時,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和你之間不需要解釋的,我們心裏都懂,不是嗎?”,水仙的眼眸裏多了一層水分的溫養,聲音依舊平靜,不見難掩的哽咽。


  “天,請你也諒解我,我有我的驕傲,我的自尊,我的包袱,所以我不能嫁入傅家……”


  “……為妾!”


  如蘭談吐間,慕容水仙輕之又輕地說出那個字,轉身融入曲徑幽深的園林,米色的長裙,烏黑的長發隨意地用碎花發帶係在腦後,裙擺同青絲隨著婀娜的身姿穿梭在涓涓清泉上,高貴典雅中帶著一股悲傷的決然。


  慕容水仙,她是那般出眾的女子。才情,睿智,氣質,美貌每一樣都讓那些自詡不凡的男子們折服,巾幗不讓須眉這樣的詞語用在她身上都是對她的一種辱沒。


  情,女子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劫數,麵對愛人的背叛,她選擇沉默的接受,心痛的理解,決然的分開,一笑而過。如此與眾不同,出人意表。


  傅天走後,逸頭坐到床前,手掌輕輕拍了拍墨言枕邊的床板。


  “醒了就睜開眼睛吧,不要裝睡了。”


  墨言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瞼,偷聽可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可剛才的情況,他確實不太適合“醒來”。那樣教父大人的臉麵該往哪裏放。


  “剛才聽到的內容,忘了吧!”,逸頭很自然地吩咐,墨言重重點了點頭。


  “醒的這麽快,藍瞬的滋味不好受吧!”,掀開被角,逸頭輕輕撫平被墨言攥的全是指甲痕跡的小手,掌心一片片細小的口子,汙了一片紅色。


  墨言睜大了眼睛,他沒問我是不是用了藍瞬,而是直接問不好受,逸頭怎麽如此確定我用過藍瞬,連師父都不能如此確信。以逸頭的身份不該知道的如此清楚。


  “怎麽,驚訝我為什麽如此自信?”


  墨言眨了眨眼睛,隱晦地小幅度地挪動身體,疼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難受。


  “難受?”,逸頭疼愛地摸摸墨言的額頭,用手巾拭掉那些冷汗,“知道你疼的厲害,可我真的沒有方法可以幫你,隻有你挺過後遺症的時間才能解除,藍瞬用的時候霸道,付出代價的時候也霸道,疼的死去活來也隻能忍耐。”


  “我知道,逸頭不用擔心我,墨言可以忍耐的。墨言會盡量約束自己,不會弄亂床鋪給您添麻煩的。或者您給墨言換個住的地方,柴房,地下室……”


  “說什麽哪?”,打斷墨言,逸頭蹙眉,似乎很不解,“傅天不是那種暴虐的人,他有時候會有點感情用事,可絕不是殘忍的人,你為什麽這麽害怕他?他一出現你就像被按了開關的機器刷地變成夜衛,謹慎的恨不得自己是空氣不要被任何人發現。用一種幾乎自虐的方式告訴別人你的卑微,微不足道。他對你一點仁慈都沒有嗎,你感覺不到他對你的一點憐憫嗎?”


  “不是的!”,墨言急切地反駁,眼瞼緩緩黯然下壓,嘴角突然綻開一瞬的幸福,“不是的。教父大人對墨言隻是最基本的要求,是墨言做的不好。墨言飲了少爺的血,任何一個父親都會生氣的。教父大人隻是作為一個父親最真實的表現。他絕沒有真正傷害墨言的心。”


  “你倒是會為他辯解!”,逸頭感歎:“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收的你的心,讓你如此死心塌地。”


  墨言未語,腦海浮現很多年前,西堂之上鮮血留了滿手為他父親廢掉右手的教父大人,午後和煦陽光下讓莫紮特總管給他好吃的冰激淩的慈愛叔叔。


  “你怎麽不問傅殘陽的情況。”


  “有教父大人在,少爺一定沒事的。”


  “看你的樣子,似乎準備回去領罰受死了。”


  “……未能保護少爺,累少爺傷上加傷,以逆風的規矩想不死有點難。”,墨言笑道。


  “你想死?”


  “不想!”,果斷,本能。


  墨言眨眨眼,“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可是墨言更不想連累別人。”


  “我幫你如何,我和傅天說說,他不敢不聽的。”


  “不要逸頭。不要因為墨言再影響您和教父大人的關係。你救了墨言,墨言已經很感激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趁你還是我請來的助教的時間裏,在我的產業裏好好享受你應得的待遇。”,逸頭沒再強求,他明白有今天他和傅天的懇談,傅天短時間內會好好待墨言。


  “逸頭給你講講我的事情吧,分散一下注意力,也許能減輕一點藍瞬的痛苦。”


  “嗯!”,不願違了逸頭的好意墨言乖巧地應允。


  逸頭隨手拿了一個蘋果,掏出隨身的匕首,邊打皮邊說:

  “傅天對於逆風隻是大致了解,以旁觀者的姿態參觀過,看過,我卻真正參與過。年輕時父親家教嚴厲,我經常因為犯錯,被隱姓埋名送去逆風呆一個星期,半個月,一個月的,和夜衛同吃同住,同訓練同受罰。有一段時間從父親嘴裏聽到逆風這兩個字我都會害怕。這樣我接觸到了藍瞬,見識了它神奇的力量。注射一點它用於熬刑,完成任務。我甚至動用它僅僅為了被責打時能跪的穩當些,少痛呼幾聲,多抗幾下,讓父親少失望一點,少生氣一點。後來,我認識了我的恩師,也就是極限島上一代主人,他費了好大的精力和財力才將藍瞬對我身體的傷害一點點化解。”


  “墨言,我知道在逆風不用藍瞬幾乎就無法生存,我不是不讓你用,而是告誡你一定少用。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也是最寶貴的。知道你心中記掛著你的父親,如果日後你遇到了他,可你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你不會遺憾嗎?”


  “相信我,這次你一定能順利過關。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我書房還有不少文件等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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