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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烏龍

  今晚警察們的突然襲擊不但沒讓這條迪廳酒吧林立的街道繁華喧囂程度降下去,反而升了幾分,隻是在熱鬧中蕩漾著一股緊張,一股得意,一股幸災樂禍的氣息。


  幾輛警車頂著一閃一閃的紅色警燈停靠在迪廳門前,道路的對麵是堵得嚴嚴實實的人群,他們擠在警戒線外伸長了脖子往裏麵張望。


  沒過多久警察們邊押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出來,邊吆喝著,“收隊!收隊!”


  上頭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今天通知明天就要下來檢查緝毒情況,為了局長的政績,為了隊長大人的前景,他們這些小兵隻好加班加點出來抓人,也不知道那個同僚走漏了風聲,連著跑了幾個場子都一無所獲,到了這裏總算抓到一個帶毒的小子。可以交差了,警察們的心情很好,笑嗬嗬地接過迪廳老板送上的辛苦費研究今晚去哪逍遙快活一把。


  被抓的少年回頭往迪廳裏麵望去,也不知道他要看什麽,又看到了什麽,如釋重負地登上警車,車上的警察在他臉上看到了高興?


  不管是自知無罪有恃無恐,還是大義凜然給別人替罪,即使不哭天搶地,最少也會是表情凝重。抓人抓了這些年,還頭一回看到有人為了被抓而高興。警察揉了揉眼睛,不會是自己看錯了!

  “少爺,到了!”,一輛黑色轎車畫著優美的弧線停在菲謝特莊園門前。


  傅殘陽木然地看了一眼保鏢大開的車門,心神還無法從墨言上警車前回望自己極度安心的目光和自己在警察局受到的待遇中自拔。


  別人被抓會為自己擔憂,會沮喪,會難過,會頹廢,總之會是負麵情緒,墨言他為什麽還能笑?他安心什麽?是因為抓的不是我嗎?雖然傅殘陽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麽傻,這麽笨的人,可墨言就是給了他這樣強烈而真實的感動。


  跟著警車一路追到警察局,傅殘陽被極不愉快地擋了駕。


  “小朋友,乖!別鬧。有事讓你家大人來。”


  “哎!你這孩子咋不懂事,去去去,一邊玩去。”


  “什麽?探視?剛抓的那個是重犯沒有局長的簽字不讓看。”


  “哈哈哈……小朋友,你沒開玩笑?你還見局長,局長能見你?”


  “裝!你就和我裝,你要是認識軍部大人,你還認識華夏總長那!要想救你哥就回家找大人來,讓你家大人帶點錢或是帶個有權勢的人來,要不然,哼!哼!”


  “不關你哥的事?正愁不知道如何交差,沒事也能審出事來,誰讓你哥撞槍口上了那!”


  “孩子,叔好心給你提個醒,要麽找有本事的人來救人,要麽準備讓你哥吃牢飯!”


  我連見墨言一麵都做不到!傅殘陽稚嫩的小拳頭重重砸在步狼的座椅上,兩側樹木倒著向後退去,司機頓了頓,“少爺您……”


  熟悉的歸路,傅殘陽抿抿嘴,吩咐:“改道,去父親那裏。”


  “教父哪裏?這時間……”,車夫遲疑,時近午夜,教父定然已經睡下,冒然打擾有點……


  “去!”,傅殘陽固執地吐出一個字。


  距離值班室不遠有一條兩側全是審訊室的走廊,其中一間的門前點著紅色的提示燈。


  室內一名把衣袖粗暴挽在肘上的警察鬱悶地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狠勁抽著煙頭,一團團煙霧從他口中汙濁地吐出來,他一臉沮喪,頹敗,就像鬥敗的公雞。


  煙霧繚繞中墨言被迫雙腳離地僅憑一隻手銬懸掛在半空的橫欄上,手銬的鐵質圓環深深陷進青紫的雙腕,鮮血正一滴一滴滲出來。他眉頭深鎖,大汗淋漓,稚嫩的小臉扭曲地揪在一起,卻一聲不響,咬的全是血窟窿的雙唇代表著他全部的痛苦和堅強。


  屋內極靜,一個是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一個是壓根不想說話,兩個人聽著嘴巴呲呲的抽吸聲和血滴敲在地麵上沉重的聲音僵持。


  “頭!”,魏哥推開門露出一個腦袋,掃了眼撐得幸苦的墨言。


  “頭,局長的電話,來好幾次了。”


  被叫做頭的男人站起身接過嗡嗡直響的手機。


  “小朱嗎?快點過來,這幾個人太能喝了,我們扛不住了,等你救場,快點!”


  頭是這個局裏酒量最好的,因此深受局長的賞識,大大小小的飯局總是把他帶在身邊。


  “局長,是我。剛抓了個帶貨的小子,正好明天交差用,我連夜審出來,飯局我就不去了。”,頭衝著話筒討好地說。


  明天一早省裏的檢查團就要來了,今個局長還有心情出去飯局,小朱真服了自己這個領導。局長可以繼續逍遙,小朱卻不敢放著不管,他還指望局長這顆大樹多保他幾年,聽說局長在市裏那個大家族裏有點門道,可不能倒啊!


  “讓你來,你就來,少給我廢話。”,電話裏還不等小朱的話說完就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魏哥站在門外都聽的清楚。


  “明天交什麽差,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請到省裏的檢查團來吃這頓飯,今個晚上把他們喝好了,比你抓十個八個毒犯都好用。知道不?痛快快點過來,搞不定他們,我讓唯你是問。”


  接到上頭的命令這位局長做了兩手打算,第一是馬上把自己手下的人都派出去抓人。第二個就是找市裏那個大家族看看能不能走點門道。托了好幾層關係才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據說在那個世家有頭有臉的人物。費了好一番口舌人家才答應幫忙。


  市裏那個世家十分神秘,局長也是在一個巧合的機會知道市長都要聽人家的,也是在那個巧合的場合局長結識了一位那個世家的人。之後每每提起來,市長都對他高看一眼。這樣傻子也知道那個世家有深厚的背景了。


  “嘟——嘟——”,電話被果斷底掛掉了。


  “頭,怎麽辦?”


  “怎麽辦?我去唄!局長都把檢查團請了,不陪人家喝好吃好玩好,有毒犯人家也不認。”,嘴上這樣埋怨,小朱心裏卻是非常想去了,多認識省廳的人對他日後的仕途多有益處,另外他還非常想知道局長、是通過誰請到的檢查團。


  “頭,那這小子咋辦?”,魏哥追到門外,指著門內蕩漾在空中的墨言。


  “先關起來,等明天再說,有人來領也不放,給我扣著,我還不信我治不了他了。”


  “行,頭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看住了。”


  這個警察把墨言放下啦,手銬咬進肉裏足有半厘米深,墨言全身冰冷,疼得不停地抖動。


  “小子,喝了這個!算叔叔可憐你的。”,魏哥端來一杯水,一包粉末倒了進去。


  “來,把這個給他灌下去。”


  意識漸漸模糊的墨言被人灌了一杯液體,他隻覺得清涼的液體經過,全身一陣舒服,尤其是嗓子,如同久旱甘霖般暢快。身上的痛苦似乎都隨著那些喝下去的水流失了不少。


  “把他拷了手腳丟最亂的那間大牢房去。”


  “啊?”,幾個警察都瞪大了眼睛,看來魏哥是和這少年動了真火了,竟然要把他關到那個號子裏。那間牢房裏全是重犯,皆是窮凶極惡之輩,一般的成人進去能不能活著出來都難。


  “啊什麽,快點!”


  墨言再清醒是被疼醒的,熟悉的痛感讓他有一種在師父地下室的錯覺,可是當他睜開朦朧的眼睛四麵八方都是襲來的拳頭和腳。


  午夜,菲謝特莊園。


  傅天剛剛睡下就被莫紮特叫醒,不滿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伺候他穿衣服的仆人見狀個個斂起聲音閉起氣,隻有莫紮特神色如常地服侍。


  當傅天懷著鬱悶的心情來到廳內,看見那小小身影時瞬間眉開眼笑,那一道側影似一陣清風,輕輕一撩,陰雲隨風而散。


  “殘陽,怎麽站著,快坐!”,傅天主動招呼,表達著他作為父親的關懷。這可是那件事後,兒子很少主動到這座別墅來。


  繞到傅殘陽前麵,傅天不禁笑出聲,兒子像剛炸好的丸子掉進土堆裏又被撈出來一樣,全身上下都是灰塵,衣服褲子鬼畫符一樣蹭得左一道右一道的,衣擺撕了一個大口子,兩隻褲腿直讓傅天想起那句“泥巴裹滿褲腿……”的歌詞。


  “殘陽,怎麽這麽狼狽,誰欺負你了?”


  “莫紮特,快給少爺準備沐浴。”


  傅天伸出手,本是要揉揉兒子的小腦袋,伸到一半,怕引起兒子的不滿,又訕訕地收回去,


  “去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衣服。爸爸等你,邊等,邊等邊給弄點夜宵。”,慈愛溢滿傅天的臉頰眉眼,此時他不是一語生殺決斷的教父而僅僅是一個想給兒子疼愛的父親。


  “父親!”,傅殘陽表情嚴肅。


  “怎麽了?有事?”


  傅殘陽不動也不說話,剛才火急火燎地讓莫紮特一定叫醒傅天,這會見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或者說他抗拒開口。要是可以傅殘陽寧可去求藍宇或是警察局也不願意來找傅天,至於原因他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似乎心底最深處懼怕央求自己最親近的父親。


  兒子不願意說,傅天也不為難他,目光移向傅殘陽身後的保鏢,“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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