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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亦如血

  “這這這的什麽,別廢話,趁我沒改變主意快點。”,傅殘陽把墨言按坐在椅子上,啪地一聲筷子也進入了墨言的視線,就擺在盒飯的一旁。


  傅殘陽一屁股坐回床上,靠著被子半閉著眼睛養神,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方哲不得不幫他把這份好意解釋清楚。


  “墨言,吃吧。別辜負了……”


  方哲故意提高了音調,拉著長長的尾音,加重這個名字的穿透力。


  “……殘陽的一番好意,這可是特意留下自己那份晚餐的一半帶回來給你,肉都沒動,全給你留著的。”,方哲把盒飯裏不多的肉絲挑出來,放到米飯上,筷子遞到墨言眼前,示意他趕緊吃吧。


  盯著盒裏的飯菜,眼前的視線就這麽模糊起來,方哲的規勸解釋,珍貴的肉絲差點讓墨言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膽怯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這份珍貴的情義的,這份難得的關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坦然地享用主人的恩賜。


  墨言遲遲不動,傅殘陽突然說道,“怎麽?還嫌棄是我吃過的東西。”


  “不是!”,墨言驚慌地表白,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暗歎一聲,哎~,自己還是舍不得這份關懷的。


  傅殘陽挨過餓,知道其中的滋味,遙想在H市自己可以為了一盒廉價的飯菜和人打架弄得一身傷,還到茶樓低三下四地被人驅使,不外乎為了一頓溫飽。墨言看似如常的訓練,可不知為何傅殘陽總透過那份自如想到他空空如野的肚子。


  晚餐時間墨言往往都是不見蹤影,傅殘陽知道他躲的到底是什麽,他回來的時候自己三人早就蒙頭大睡,可早上起來枕邊總有洗得幹淨的訓練服和一天的行頭,床下臉盆裏盛著洗臉的水,暖壺備著滿滿的開水。這些都是誰做的,傅殘陽心知肚明。


  一天的訓練大家都累的不行,那有人有精力去管衣服是不是幹淨,整個小隊隻有自己幾人的訓練服總是幹淨整潔的,在那一片皺巴巴泥地裏滾過的髒衣服裏,自己幾人獨樹一幟,有那麽幾分驕傲,那麽幾分自豪。


  幹淨的衣服穿上身是別樣的舒服清新,皂角的清香取代濃鬱的汗臭,人也精神幾分,每每被人側目,每每汗水打濕衣服也不那麽黏身難受,眼前總能想象到墨言拖著疲憊饑餓的身體獨自一個人在水房昏暗的小燈下搓洗滿滿一大盆衣服的場景。人心都是肉長的,傅殘陽感動了,就是父親也不曾這樣照顧過自己。


  墨言接過筷子,急忙動手,胡亂扒了幾口往嘴裏送,到了嘴邊停了下來,目光遊離向房頂的角落。


  “放心,我動了手腳,他們看不見。”,還是展瀚海了解墨言的顧忌,帶著幾分得意的提示。


  “嗯!”,飯再送,依舊在嘴邊停下來,“謝謝!”,說完墨言狼吐虎咽地吃起來,從他的動作誰都看得出他對食物的渴望,原來他每天在食堂吃中飯時的矜持都是裝出來的。


  “噎死你!”,傅殘陽惡毒地詛咒,手上卻把溫水放在了桌上。


  墨言咽下最後一口,抬頭衝傅殘陽明朗地一笑,自然地拿過水杯一口氣幹了。


  “一定不會!”,他自信滿滿。


  “這個也還給你。”,傅殘陽把墨言的鋪蓋放到墨言床上。


  “您……”


  傅殘陽瞪了墨言一眼,墨言止住了說錯的話,可他疑惑,少爺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對自己這麽好,好的讓墨言覺得不真實。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頭的交易,我倆一起的懲罰,我的推遲到現在就沒了下文。什麽原因不用我說出來吧。我不需要別人這樣的庇護,我有能力為我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這還有點男子漢的樣子。”,展瀚海盯著書頁,淡淡地評價。傅殘陽不滿地瞧了他一眼,回自己的床鋪休息去了。


  明明是關心墨言偏偏要用這種別扭的方法表達出來,方哲真服了他了,也不幫他解釋,動手給墨言把鋪蓋加在之前的上麵鋪好,調侃地叨咕,“殘陽,別後悔。晚上冷了不許哆嗦。”


  “墨言你也早點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今天我們的衣服都自己洗過了。”,方哲也竄回了自己的小窩,往那裏一趟那叫一個舒服樣子。


  墨言也靠著被子半躺著,“瀚海,能堅持多久我想和大家談談。”


  “談吧!這幾天我們除了睡就睡,他們不會起疑心的。”,聽出墨言語氣中的嚴肅展瀚海放下書,認真起來。


  “還記得那天我去給頭報告我們懲罰完成吧。我無意間聽到頭說,如果證實我們真的去過城堡我們就再也不能離開這座小島。”


  三雙小眼睛都是一亮。


  “我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如此平靜,估計是沒有找到證據,可是他們要是真的想查總有一天會發現我們在說謊。我們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所以我想我們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他們發現前逃離這裏。”


  “逃出去?”,方哲睜大了眼睛,“怎麽逃?我們連我們究竟在哪裏都不知道。蚩尤之行是有時限的,能不能拖到結束,到時候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


  墨言搖搖頭,方哲還是想簡單了。


  “要是你發現有人可能窺視了你的秘密,你會在情況不明的時候放他們離開嗎?笨蛋!”,展瀚海罵了一句,方哲覺得是說的有理,看他眉頭深鎖的不知是在想逃走的辦法還是什麽其他更好的化解辦法。


  “那座城堡裏似乎住著什麽人,我猜測這幾天遲遲沒有動靜,可能是頭還沒有在那個人的嘴裏得到確切的消息,或者是隻有那人才能調閱城堡裏的影像資料。我們那天沒有一點避諱,攝像頭上我們一定留下精彩的畫麵。”


  “確定真的有攝像頭嗎?”,展瀚海嚴肅地問。


  “有!從頭的言語看來。”,墨言蹙眉,斬釘截鐵。


  “那就麻煩了。”,手扶上額頭,展瀚海雙眼望天,“這麽長時間了,按理來說東西應該到手了,看都看八十遍了,可一片平靜太反常了吧?不知道頭在策劃什麽陰謀,他可不是什麽好鳥。”


  好鳥?!墨言和方哲都笑了,這稱呼實在不敢恭維。


  “難道我們當中是不是有人很有價值,或者說對頭是很好的工具。”


  展瀚海說的平淡卻在墨言心中豁開一條新路,小少爺!

  不知何時傅殘陽坐了起來,仔細回想似乎是在墨言說逃走的時候,他低頭坐在床鋪中間,出神地看著手裏的衣角,月色下能看到銀色的輪廓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會是頭要用小少爺威脅教父嗎?深想幾分,墨言覺得不太可能,言談間頭處處表現出對慕辰的了解和對教父的交情,再說以教父的睿智,敢把慕辰少年一代的生死交到他手上,自是十分信任。


  “既然同意逃走,可是我們要如何逃走?我們連自己身處何地都不知道如何逃?墨言你有計劃?”,方哲期盼地看著墨言。


  “沒有!”,墨言搖搖頭,要是他自己走,他有十足的把握安全離開這裏,可要是帶上他們三個,那就生死未卜了。


  我倒!方哲差點背過氣去,還以為你有計劃。


  “從島上的植被和潮汐的變幻看,這裏沒有我們想象中遠,我們來時飛了那麽久,如果我推測沒有錯的話,他們是特意在天上亂飛,讓我們分不清方向和路程。我們可以計劃一下,總之不能等著頭打上門吧!”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方哲自覺地叨咕出這句。


  “呸!瞎說什麽,應該是我為刀俎人為魚肉。我還不想死!”,父親高大的背影在腦海浮現,展瀚海的求生意誌極度爆滿,我不能死,我要活著回去見爸爸。


  “那我們就計劃計劃吧!”,墨言招呼大家做到桌邊來,一直沒有說話的傅殘陽突然出聲。


  “我不逃走!”


  在三人驚訝的注視下,傅殘陽站起來,月色下他嘴角下抿著,決絕凝結了淡淡的清輝,墨言在他那雙透著不容質疑威嚴的雙眸裏看到了教父的影子。


  “殘陽你說什麽?為什麽不逃走,你怎麽了?”


  傅殘陽有時候固執,有時候倔強,有時候耍耍小脾氣,有時候還特孩子氣,可他是明事理的,從不在正經事上糊塗,就像他們欺負他,他可以獨自忍耐,卻不想連累他人,所以他不交朋友,不同任何一個同學表現的親近。這是怎麽了,方哲覺得傅殘陽不太對勁,從他身上方哲能嗅到一股不好的情緒。


  “冥夜!”,傅殘陽喃喃自語。


  “什麽冥夜?”,傅殘陽中邪一般的出神讓方哲著急,而這個從傅殘陽嘴裏幽幽飄出來的名字,帶給他一種熟悉感。


  仔細回想,憶起來了。是傅殘陽在城堡前撕心裂肺呼喚的名字,當時被傅殘陽的焦急,激動,驚喜深深感染,淡化了這個名字的記憶,現在想起來才確定是這個名字,冥夜!


  鬼蜮黃泉的冥界的夜色,如墨亦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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