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生日當天傍晚，兩人回到了出發的海邊，因為何鷺馳說要給瞿楊一個驚喜。他奔赴SOS，憑借記憶找到那個有著“克譜妮”記號的包裹。
“你打算偷別人東西？”瞿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這種不符合他作風的行為太刺激了吧。
何鷺馳問：“假如，我能讓你的手機聯網，你會開心嗎？”
瞿楊愣住了，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因為手機從抵達這個海島起就一直處於“癱瘓”模式，根本就沒有網絡，無法聯係外界。他已經被迫習慣了，隻盼著早點離開這裏，但何鷺馳的話讓他燃起了不小的希望，假如手機有信號，該多好啊。
“但是也有可能空歡喜一場，我們隻能賭一把。盒子裏到底是什麽，其實我沒有十成把握。”何鷺馳反複研究著快遞盒子，目光虔誠，感覺像是往裏頭注入什麽神力，要化腐朽為神奇。
瞿楊歡快的跑到他身邊：“這裏頭有什麽呀？”
何鷺馳指了指記號筆寫的三個字，問瞿楊：“聽說過“克譜妮”嗎？”
“不知道。哎，你趕緊打開不就完了嗎，這麽墨跡。”瞿楊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手作勢要撕開。
“等等，還是我來吧，很貴重，我怕你不小心把它弄壞了。”
“老子賠不起麽？什麽破爛貨？”越不讓他碰，他就越好奇，三下兩下就把外包裝袋子扯個稀巴爛。
“好了好了，楊楊給我吧，我來弄。”何鷺馳巧妙的奪了過去，仔仔細細的拆開了泡沫和紙盒子。
他果然沒有猜錯，“這個應該是海洋通信電氣係統，船舶電信打包集成，我念大學的時候跟張教授參與過這項專利，這個企業涉及到船舶外部通訊，無線電導航通訊，內部通訊和衛星通訊，陸地通訊已經進入5G時代，通過衛星把衛星的信號變成WiFi就能實現視頻和語音。”
瞿楊聽懂了，“這個我知道，張君寶的遊艇上就有類似的裝置，在海上也能擁有穩定且快速的移動網絡。那它今天能讓我的手機聯上網絡嗎？”
“遊艇上的裝置應該是依托陸地基站，和“克譜妮”異曲同工，但是行駛太遠，就不行了。”海洋通訊最大的技術壁壘是如何將信號發送——接收——轉化的成套技術攻克，目前全球大部分的船舶企業隻集中於局部，例如架控、配電、係統集成內部通訊、外部通訊和無線電導航等。而“克譜妮”也並非包羅萬象，隻是在航海通訊領域一騎絕塵罷了。
“別急，我研究一下，看這個能不能派上用場。”何鷺馳蹲下來，專注的盯著手裏的筆記本大小的精致儀器，說他價格不菲是真的，就這麽一點東西，至少能換一線城市的三室一廳。
地球上百分之七十是海洋，在航洋的通訊上其實是一片空白，這樣巨大的市場裏其實有98%的漁船跟貨船都是沒有鋪設這樣的海洋通訊的，包括很多大型的遊輪。離開海岸線20公裏以後，陸地上的基站的信號是根本收不到的，在海洋要去覆蓋全麵的一個無線電通訊的話，需要大量的衛星係統，海上WiFi就是他曾經研究過的一個課題，作為何鷺馳導師的張祁山教授正好是這方麵的權威專家，從事了十二年的專項調研，也是克譜妮的技術顧問，何鷺馳從大二開始就跟著張教授做科研課題，在他的引薦下，還去克譜妮的公司實踐過三個周，所以那天拿到那個包裹的時候，分外有感情。
“它沒通電啊，你看，這一塊還脫落了。”連瞿楊這個外行都看出實行起來很有難度，他撇撇嘴，失望之色毫不遮掩。
反複檢查的結論的確很不理想。“嗯，它是壞的。”何鷺馳心一沉，不知道是在島上弄壞的還是本來就是壞的，假如是在運輸途中損壞的，“乘風”就應當全額賠償，而自己參與送貨，理應負責。
見何鷺馳眉頭擰成一團，瞿楊反過來安慰他：“那算了唄，塞進去吧，反正我也沒指望它。”
“楊楊別急，你去棚裏拿點吃的喝的，自己玩一會兒，我得看看它到底怎麽回事。”
瞿楊不走，蹲下來陪著他。“不餓，我要和你在一起。”
何鷺馳按著他的頭，親了一口。然後低著頭反複看著快遞盒的地址，“XX船舶公司寄往克譜妮公司？……莫非是寄過去換新的或是維修？”假如事實如此，那麽“乘風”就不必承擔損壞的賠償費用，大不了……賠付延期送貨造成的損失費用，盡管也是筆不小的數額，還是讓他好受了許多。
“咱倆都屬於時運不佳的那種，要不然也不會掉到這座島上來，好事輪不到我們，哎，還不如想想待會吃點什麽。”瞿楊將頭靠著何鷺馳的肩頭上，定定地望著天空。其實，那種渴望跟外界聯係的念頭已經不強烈了，跟小馳在一起，內心逐漸變安靜祥和，生日簡簡單單的過，也並非不能適應。
“我沒有專門的測試儀器，隻能憑經驗看個大概。假如……能通電，或許我能找出它壞掉的真正原因。”
“我們就一個太陽能的充電寶，太不現實了，算了算了，小馳，休息會兒吧。”
何鷺馳卻不打算放棄：“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一定很想家吧？楊楊，給我三個小時，我在今天晚上12點之前讓它通電，假如運氣好，即便連不上衛星也能搜到附近的基站。”
瞿楊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忽然哈哈大笑：“行啊，你試試唄，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嘛，閑著也無聊。我去棚子睡一覺，待會兒……無論成不成功，你都在12點之前叫醒我。”
“嗯，你去吧。”這一帶瞿楊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次了，閉著眼睛也能回到草棚，所以何鷺馳並不擔心，在他臉蛋上啄了一口，就放他走了。
瞿楊快速的回到他們的根據地，翻出之前儲備的各種幹糧，半成品，回憶著小馳給他做吃的過程，開始動手生火做晚餐。
他可不想熬到淩晨還空著肚子等何鷺馳來做，一想到自己這個壽星親自煮吃的就覺得不可思議。
他媽的，跟過去的自己，判若兩人。
野外煮東西吃遠沒有平時看別人做來得容易，瞿楊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炭灰摸了一臉，又累又渴，稍微不注意，不是火滅了得重新生火就是火太大，把吃的燒焦了。
越是遭遇困難他越不服輸，平時小馳把他照顧得太好了，變著花樣讓他吃飽喝足，煞費苦心，很多時候還被自己尖酸刻薄的罵幾句，嫌這不好吃，那不好吃，無非是雞蛋裏挑骨頭，故意找茬。
小馳做的，都好吃。
忙活了半天，天都黑盡了，瞿楊才勉強煮了一盅幹菌菇橡子疙瘩湯、悶燒辣鹹魚，他托著腮，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傑作，要是老爸看到這一幕，一定非常自豪吧。
25歲了，才第一次煮飯……這也太……太他媽的勵誌了。
瞿楊笑罵了自己一句，打算去叫小馳吃飯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何鷺馳看著幽幽的火光，試探性的喊了一聲：“楊楊，你沒睡嗎？”
瞿楊頓時來了精神，笑嘻嘻的應：“沒睡呢，做好飯了，趕緊過來吃。”
何鷺馳很快就出現在瞿楊的麵前，手裏抱著個儀器，一個綠色的亮點在機器上閃動著。
“誰讓你做這些啊，天，你的臉……噗……小花貓，來，我幫你擦擦。”何鷺馳萬萬沒想到，瞿楊回來沒有休息，主動的做了吃的。不管吃什麽，哪怕是糊鍋巴他都覺得噴香撲鼻，回味無窮。
瞿楊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的靠在何鷺馳的肩頭，“費了老大的勁呢，看你做的時候覺得好簡單，換我了就不行，就這兩樣吃的，花了兩三小時，呼……累慘了。”
“楊楊，你怎麽這麽好。來，給我親一個。”等不及給他擦臉了，狠狠的親了兩口他才把生日禮物奉上。“來，把你的手機給我，我試試。”
瞿楊還在雲裏霧裏，聽何鷺馳這麽一說，頓時來了精神，趕忙去拿自己的手機。
“你沒用你自己手機試試啊？”
“沒，我迫不及待過來找你了。”何鷺馳接過手機，拿到火堆旁，借著火光開始操作起來。
“要不，先吃吧，我也沒多急著上網……反正……沒抱什麽希望，這頓飯才是重要的，我25年第一次做飯啊，小馳，給個麵子唄，嚐嚐看。”
何鷺馳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稍等，我一定要圓你一個心願，在生日當天聽見外界，感知外界……哪怕很短暫，哪怕不穩定。”
瞿楊整個身子都趴在何鷺馳的背上，看他在這麽簡陋的環境下做著這麽精細的活兒，那些程序，那些指令，那些跟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科技領域讓他崇敬。
嚐試了十幾分鍾，都沒辦法連上附近的基站，隻能說明這座海島地理位置非常特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瞿楊在何鷺馳背上哼著歌，“對所有的煩惱說byebye，對所有的快樂說hihi，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每一天都精彩……”
“真好聽。”何鷺馳溫柔的說。
“我媽媽給我唱的……我就會這兩句，她是個特別溫柔特別好的女人。”
“楊楊不怕，以後……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我也會給你唱生日歌……祝你快樂，不止生日，願你平安無疾，前程似錦，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楊楊，你看。”
何鷺馳緩緩站立，擁著一臉嬌笑的瞿楊，把他的手機舉在他麵前。
手機屏幕上有了一個藍色的對話框，何鷺馳隨手發送的“Hey guys。”然後伴隨著滴滴的新信息聲響，對話框竟然有了回應。
瞿楊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幾乎合不攏嘴。
“連上了？快快快，找我老爸……上微信，快……”
“楊楊……”何鷺馳慢慢扭過脖子，一雙眼眸深不見底。
“怎麽了？把手機給我，快點。”瞿楊一把拖了過來，但是他在發現微信的信號始終顯示無法連接的時候，一臉愕然的罵道：“怎麽搞的啊？這破軟件是不是壞了。”
然後又不死心的撥打電話號碼，一如往日的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