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310.秦府
秦淺的沉默讓秦玥的心情也變得低沉，阿琦還沉浸在關於北帝與北宮鏡寒的八卦，豐富的表情就像是已經在腦補秦淺沒說清的情史中，秦玥一直不知道阿琦竟然還有個八卦的心，申馳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也饒有興趣的摸著下巴，估計也在意淫某些不可描述的事，秦玥扶額，這兩人最近某些行為似乎越來越像了。
北大陸新帝這件大事繼朝慧公主嫁入南大陸後的又一個天大新聞，在南大陸尤其是傭兵之間各種揣測傳聞不斷，有說北宮橫太蠢，將到手的帝位拱手讓人，是太年輕輕狂了，又有人說正是他年紀太小又長年在外，無法鎮住朝中老謀深算的大臣和公侯世家，讓位給自己的長輩也是他的聰明之處，還有人惋惜北宮熾這個被譽為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北帝的三皇子沒想到小小年紀就有稱帝的野心，如今新帝上位，念他年情魯莽，直接封了一個閑散的親王，要沒意外，估計這輩子都沒有成帝的希望，在各種議論中，一個奇怪的流言卻在悄然漫延，正是關於如今新帝北宮鏡寒與自己的弟弟，上任帝王的情史，有不少人樂此不疲的不斷完善著道聽途說的流言蜚語。
這些消息當然不是從阿琦口中流傳出去，阿琦在傭兵團混了這麽久，這點分寸還是有的，秦玥問她怎麽回事，阿琦也是奇怪，說薩玲娜查了消息都是從之前去過北大陸的一些傭兵那裏傳出來的，說之前一些老傭兵去過北大陸，好像聽說一些事，現在的北帝傳聞太多，這些老傭兵就將以前聽說的事說了出來，漸漸傳言就變了味，成了秦玥她們聽到的樣子。
“薩玲娜說，那幾個老傭兵好像失蹤了，估計是覺得這些話傳的太離譜，感到危險躲了起來，要麽就是已經被有心人給除掉了。”，阿琦帶著秦玥開始往住處趕；秦玥皺著眉沒接話，她今天跟阿琦一起去傭兵工會也沒聽到有價值的消息，關於北大陸秦家的事更是一點都沒有，這裏的傭兵工會是多個傭兵團的聚合接取任務的地方，跟琉璃城那種傭兵團自立門戶的不同，消息太龐雜，有用的卻沒多少，秦玥想了一路，決定還是回琉璃城一趟，應該會得到有用的消息。
隻是，前往琉璃城得到有關秦家的消息，卻讓秦淺再也安耐不住，直接要返回北大陸，秦玥放心不下要求同行，被關了近三個月的林若畫和賀維西自然不願錯過這次出遠門的機會，一直纏著秦玥要跟去，一心掛在秦淺身上的秦玥被纏的煩了，就說一路很危險，要是不能吃苦就別跟來，還有就是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別生事。
“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們可都是一起從死亡沙漠那種地方出來的人，怎麽會怕吃苦！至於閉嘴不要說話……我看著秦大魔頭的樣子哪敢開口！”，林若畫湊近秦玥耳朵盯著秦淺的背影，深怕這人轉身，一甩袖子她就得躺床上十天半個月動不了；
秦玥看著越來越瘦的秦淺歎了口氣：“也好，不過這次路上我是真照顧不了你，老師他，之前的舊傷一直沒有好全，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我擔心他，你們執意要跟來，路上就自己用點心。”。
“她哪需要你照顧，我保證在自己見冥神前她還能喘氣！”，賀維西攬住林若畫的肩膀不著調的哼哼道；“你什麽意思？……哼！”，剛要懟賀維西一頓為什麽是他死前她還能喘氣？而不是還能活蹦亂跳毫發無傷？要是她出了什麽意外剩下半條命還能喘氣是不是代表他還是把她保護的很好？可看到秦淺終於轉過身，林若畫自覺地將所有話都吞回肚中。
林若畫二人想要跟隨，秦淺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他現在隻想快點回到北大陸，四個人一路上晝夜不停的趕路，從東大陸直入北大陸，同時在途中也聽到各種關於秦家的消息，這些消息最終都隻有一個結果，秦家家族覆滅，無一人生還！
進入北大陸時已經入夏，冰雪融化萬物複蘇，的確跟賀維西和秦玥第一次進入北大陸時很不同，火熱的陽光撒落下來熱的人心浮氣躁，趕路的途中秦淺一直陰沉著臉，到了北大陸境內之後，他急切趕路的腳步卻慢了下來，神色從開始的焦躁與不安變成了一種平和與釋然，就像已經慢慢接受秦家不複存在的事實，但這更讓秦玥擔心。
四個人喬裝一番很快到達了北大陸的帝都——寒京城，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王宮內亂不久還是北大陸人跟這裏的天氣一樣性子較為冷淡，偌大的街道上很少能看到行人，叫賣的商販也很少，很多行人臉上也是行色匆匆，不願在外久留，林若畫對此非常的失望，想問問秦淺這裏的情況，卻看他麵色淡然眼神平靜，一副已經超脫世俗的表情，林若畫隻好識趣的閉上嘴，好奇的盯著四周企圖能看到點在南大陸不常見的事物。
幾人跟著秦淺在寒京城內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了秦府。
秦府朱紅大門被封條封著，掛在大門兩側的燈籠一隻殘破的掛在上麵，另一隻卻隻剩下一個琉璃燈的燈框子，在風中搖搖擺擺，顯得淒涼冷清，門前的白玉獅子上不知道是被人潑了汙水還是誰的鮮血濺在上麵，汙濁了一大片，讓兩個本威武守門通透無暇的獅子添上幾分可怖，朱門前的街道上除了秦玥四人再也不見其他行人前來，門庭冷落顯得和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秦淺帶著秦玥繞到秦府的後院，直接翻牆進去，剛進入秦府內，入眼的就是地上大灘汙血痕跡，也許是因為冰雪的融化，很多血跡被血水衝的顏色淡了些，可地上血跡麵積也變得更大，在後門的門上牆上都還有未清理的血跡手印和被利器攻擊的痕跡，幾道後門都被緊緊鎖著，地麵上還有不少碎裂的魔符，穿過幾道回廊後，眼前就是秦家的後庭院，院中有不少的樹木折斷，原本種滿奇花賞心悅目的花壇中長滿了雜草，在無人打理的情況下，有不少折損的花叢在夏日的陽光下開的絢爛像是絲毫沒受影響，在寂靜的庭院裏吞吐芬芳，隻是，地上掉落的一些斷裂武器和隨處可見噴濺到樹上、地上、廊柱上的血，讓人無暇欣賞周圍的奇花異草，心驚的一步步朝前走去。
秦玥緊緊跟在秦淺身邊，她擔心秦淺看到這些會情緒失控，可秦淺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很輕鬆，看著地上的血跡也沒有露出多大觸動，林若畫拽著賀維西的衣袖，看著腳下石磚上的血跡小心的避開，臉色有些發白，顯得很害怕，賀維西的表情也變得嚴肅，眼神不斷的在四周環視，偶爾會帶著林若畫蹲下身撿起幾件斷裂的武器看上幾眼，隨後又丟開。
穿過後麵的庭院，周圍的房屋開始變得密集，秦淺在這時終於開口：“這裏一般都不會讓人進來，除了內族人外，隻有特殊日子才會允許外麵的族人進來，那邊是議事廳、正殿、還有兩個側殿、庫房和內族的武器庫，這邊是藏寶閣、文寶閣，內族子弟的冥想室、修煉室，族長的住所和一些內族人的住所，再往前去一點就是罪人堂。”。
隨著秦淺的指點，三人都轉目看去，如果忽略掉不少坍塌的房屋和回廊上的血跡，秦家內院也不枉是沉澱百年的大家族，雕梁畫棟、琉璃瓦、亭台樓水榭、八角樓，這裏的建築風格倒是跟南大陸很相似，而不是北大陸普遍的拱形房頂城堡的風格。
秦淺帶著秦玥走到八角樓前，巍峨的八角樓門匾上寫著文寶閣三個金色大字，然而八角樓的大門卻已經被毀，很輕易看到裏麵雜亂的場景，有很多書架翻倒在地，地上散落了大量的書籍，同樣，也有很多的血跡，這裏在秦家陷入混亂的時候想必也有不少人想從中得到秘卷戰技之類的書籍。
“文寶閣第一層都是些普通的書籍，比如人文曆史等，第二層是簡單入門的戰技、招式、魔法書籍，第三層就是較為不錯的戰技和魔咒還有煉金術等書，文寶閣一共六層，越上層戰技和魔咒越好，這裏也是要經過家族試煉之後的弟子才能進入借閱，上麵那些書怕是都沒了。”，秦淺撿起一本染滿汙血的書本，書上的血跡已經幹涸成褐色，書頁被血跡粘合在一起撕都撕不開。
從文寶閣出來，林若畫和賀維西都是滿臉失望，正如秦淺所說，最上麵的三層裏麵一本書都沒留下，剩下的三層對於賀維西和林若畫來說都已經沒用，本抱著看看大家族傳承戰技的想法也破滅了，秦淺卻並沒有嫌棄那些低級的書籍，竟然全部收入玉扳指中，說日後可能還有用處，他好像也不擔心北大陸新帝後麵在派人進來查。
隔著八角樓不遠的是一幢外形似寶塔的樓閣，這裏就是存放秦家各種奇珍異寶的藏寶閣，秦玥在這個藏寶閣周圍發現跟八角樓周圍一樣的防禦魔法陣，隻是這些法陣已經被毀。
藏寶閣內自然是幾乎被搬空，隻剩下一些藥材和大件的奇異擺件，秦淺說這些沒被拿走的藥材是因為秦家內族人見過太多好東西，這些對他們來說就是街邊的蘿卜白菜，也隻有最底層的外族人才會看得上眼，不過外族人之所以是外族人，還是因為他們自身實力不足，不夠格進入內族，所以能破開防禦魔法陣來裏麵搜刮的自然都是些眼高於頂的內族人。
秦玥看著幾株似人形的丹參，就算沒有百年，也是生長了幾十年的良藥，就這秦家內族人還看不上？難不成他們常能看到什麽千年火參，百年紫丹參麽？，沒有在這種有幾千族人的大家族生活過的秦玥還真是沒法想象他們的奢侈生活是怎樣的，那些沒有被搜刮走的大件也有不少是美玉雕琢，翡翠製作的，還有一些是較為名貴的木雕，秦玥就看到一扇紫檀的百獸雕花屏風，可能是這些百獸被雕刻的太過逼真顯得太凶猛不適合放在房內，就被擱置在藏寶閣中。
“這屏風我記得是我爺爺還在的時候剛當上族長時有個官員送的，爺爺覺得這猛獸太顯戾氣，就一直沒用，你要是喜歡，等回去我讓人給你做個百花紫檀的。”，見秦玥盯著屏風目不轉睛，秦淺說出屏風的來曆，隨後讓秦玥將藏寶閣內的所有東西都收走，秦玥依言照做。
離開秦家內院來到外院，與內院緊湊不失風雅不同，外院很多都顯示出一種寬宏大氣之感，穿過幾處院落，眼前出現一大片湖泊，秦淺說這裏到天冷的時候就成了冰上的訓練場，所以這個湖沒有養殖任何東西和建築亭台，也是一處死水；離開湖泊後就發現很大的訓練場地和武器庫，現在那裏的武器也都散落在地沾滿鮮血，又走了很久，秦玥他們來帶外院的正殿，這裏一般是秦家接待外客的地方，秦家內外分明，能夠在秦府住的都被稱為本家，實力也是不俗，都是秦家精英，還有許多族人都是遠離本家在寒京城外的莊子上住著。
“不愧是大家族，這院子逛完我的腿都酸了。”，賀維西活動著身體，看著正殿上方廊柱的雕花嘖嘖不已；“開國之臣，在當時肯定會受重視，隻可惜，家族起勢太早，秦沁陽去世又太早，族內人心不齊，誰當新的族中之長總有人不服，否則秦家也不至於會落得如此，內憂外患，讓北帝忌憚老臣勢力越來越根深蒂固無法撼動，就拿家底子最弱的秦家下手。”，秦玥惋惜的搖頭，轉眼看著秦淺將殿中主位的兩把椅子擺正，“老師，您，還好吧？”。
秦淺麵色沉靜看著正殿中央掛的山水圖，靜默良久，他才開口：“如果你從幾歲開始就認定一件事情的發生，當後麵真的發生，其實不是無法接受，而是感到之前一直覺得壓在心口的石頭忽然消失，就感到胸口空蕩蕩的沒有了目標和方向，我在離開秦家前就已經做好了會麵對這件事情發生的可能，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多年不回來，隻是多年未歸，終究還是要來送‘它’一程，算是身為秦家人的一份心意吧。”。
秦玥抿嘴不語，秦家其他人可能死的死逃的逃，那秦淺的父親和大伯去哪了呢？他們在作出與北宮橫合作的時候肯定也做好了安排，然而現在整個秦府內雖然到處都有打鬥過的痕跡，卻沒有一具屍體，途中傳聞都是說秦家在王宮內發生變動的同時被不知名的一群蒙麵黑衣人衝入府內，所有秦府內的人無一幸免，黑衣人在殺了所有人後就消失不見了，很多人猜測是王宮內的那位終於趁亂對秦家動了殺手，不過沒有證據，現在又是新帝上位，這些隻能是傳言，沒人敢確信，秦玥懷疑那群黑衣人就是秦淺的父親帶著親信將府內的人殺害，助北宮橫拿下王宮之後就帶著剩餘的族人失蹤了，可他們不是該跟秦淺交代一聲麽？看秦淺的樣子最開始也以為自己的父親死在了這場鬥爭中，秦淺後來變得平靜也是因為聽到根據途中聽到的消息推測出自己的父親應該沒事。
“有人來了。”，秦玥還在想秦淺的父親行蹤時，察覺到有股氣息在朝這靠近，立即提醒道，秦淺蒼白的嘴角勾了勾：“北宮橫。”；“那個拽拽的大皇子？不對，現在應該叫他鎮國將軍，北大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這鎮國將軍，是吧？”，林若畫向殿外張望說到。
四人走出殿外向秦府大門處看去，一個人影竟然也選擇翻牆躍進府內，不同的是一個為了避人耳目翻了後院，一個不走正門偏要在正門邊上翻進來特立獨行。
“我就說除了你們，也不會有人有膽子在這個時候來這裏，看著以前興旺的家族沒落的人去樓空，滿目蒼涼之感，是不是心情糟糕透了？”，北宮橫一身便裝，高大的身形站在秦玥麵前就像一座塔壓過來，臉上掛著不同以前在死亡沙漠時的橫眉冷對，反而多了份灑脫，看來在回到北大陸後北宮橫身上又發生了什麽改變了他的心境。
“他們在哪？”，秦淺也不客氣，更沒把他的身份當回事問道，“你還真是絲毫不在意身份的尊卑。”，北宮橫叉腰挑釁的看著秦淺，秦淺冷淡看了他一眼，依舊無動於衷：“你是以什麽身份過來的我自然以什麽禮節待你。”。
北宮橫哼了一聲也不計較，將一封信甩給秦淺：“你們秦家人在這次奪權中死了不少人，放你們一條生路也是應該，這裏是你父親讓我交給你的，我北宮橫可沒有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