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292.戰場如沙場
秦玥獨自一人坐在一輛馬車中，身體隨著馬車的晃動搖擺，在她的身邊，小蛇安靜的窩在一邊，白翎大大的身體直接將秦玥擠到了車廂的邊緣，腦袋好奇伸出窗外偶爾發出興奮的叫聲，魔獸的天性讓它很喜歡到外麵的世界，而不是一直呆在學院和林園，傻呆的性格也不會像小蛇會思考久遠的事，對為未來一段時間內的艱苦生活毫無察覺。
接到招募令後，秦玥第二天就前往城主府報道，第三天也就是今天直接乘上前往戰場的馬車，珀莉則跟她一樣在今天離開林園，出發回到帝都家中，賀維西和林若畫選擇陪同她一起，隻是，想到林若華，秦玥不由的皺眉。
他們幾個人從認識開始，無論做什麽都會集體行動，這次在送珀莉回去的這件事上林若華卻拒絕了，讓幾人都很驚訝，然而林若華並沒有給他們解釋，在秦玥離開琉璃城時，在送行的幾人中她甚至沒有看到林若華的身影，回想到她從城主府回來後見到林若華時的神色，他那個時候很沉默，隻是眼神有些古怪，盯著秦玥看了很久，最後卻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那種眼神讓秦玥感到不安，那神情就像是他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而這個決定貌似跟她有關。
長歎一聲，秦玥無奈的揉著太陽穴，她，是不是不能再對林若華的感情視而不見了？隻是，她的身體是十幾歲的少女，靈魂卻不是，她早已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更不是毫無感情經驗的小白，她已經沒有林若畫他們這個年紀對待感情的熱忱與純情，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林若華對她這麽多年的默默陪伴，因為，她覺得林若華的溫柔與專一，值得擁有更好更純粹的女孩，而不是她。
況且，現在她被迫前往戰場，以後的事也不知道會如何，還有不知所蹤的秦淺和卡隆二人至今沒有消息，想到秦淺，秦玥的心情更加低落，胸口沉悶壓的她呼吸有些沉重。
秦淺，這個總是捉弄她對她時而嚴格時而溫柔的變態，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再回到她的身邊呢？秦玥憂鬱的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灌木，滿腹的心事讓她暫時忘記了即將身臨其境的戰場。
離開琉璃城沒多久，秦玥他們一百多人又開始換乘飛天馬快速奔赴戰場，秦玥他們這次所去的是黃岩城，與琉璃城隔了五六個城市，所以很快就到達了邊境。
還沒有進入到黃岩城時，秦玥就察覺到周圍空氣中都充斥著緊張，不似相隔一個城市的青運城有朝氣和生活氣息，黃岩城城牆上和城門入口的士兵們也不似琉璃城的士兵看著隨和容易親近，他們臉上神情嚴肅冷峻，望著秦玥她們這支前來支援的隊伍也透露著冷漠，並不見多少喜悅。
到達黃岩城安頓下來後，秦玥才發現這城內幾乎不見百姓的身影，隨處見到的都是或滿麵倦怠或冷靜警覺的士兵，帶秦玥他們前來黃岩城的中士長解釋說自從這裏發生戰爭衝突後城裏的百姓都被轉移到了相鄰的幾個城市，否則一旦這裏失守百姓就要受到敵軍的摧殘和殺戮，這是帝國與西大陸發生衝突後帝都向發生戰爭城市城主們發出的命令。
因為秦玥是接到招募令牌前往的戰場支援，與應招而來參戰的百姓不同，所以她在到達黃岩城後享有獨自居住一間房的權利，並且士兵們對她都比較尊重，可隻有秦玥自己心裏知道她這次前來完全是被人給整了，麵對同行而來的那些人嫉妒或羨慕的目光秦玥隻有暗自苦笑的份。
接待秦玥的黃岩城軍士長介紹黃岩城的大概情況，秦玥也對現在的局勢有些了解，在秦玥他們到達黃岩城之前他們已經跟對麵的敵軍發生了多次戰爭，士兵傷亡比較嚴重，當然西大陸的士兵也沒有討到便宜，可比起西大陸，南大陸士兵對於遠距離攻擊的手段沒有西大陸靈活多變。
西大陸擁有地下石油，可以製作熱武器炮彈和火筒，戰士實力低的士兵可以躲在後麵放冷槍，而南大陸這邊隻能利用魔法塔使用魔法炮攻擊，雖然威力巨大遠超對麵的大炮，可非常消耗魔核，西大陸擁有大量的石油並不擔心這些損耗，而且西大陸的人使用的大炮非常的損，不止有秦玥概念裏的火藥，還有使用特製的火油炮彈，這種炮彈一旦打中目標炸開，隨著內部的原油飛濺，炮彈外部殘片摩擦發出的火焰也會快速點燃油脂，直接將攻擊範圍變成一片火海，魔法的手段加上科技的發明相結合，使西大陸的熱武器的安全性與功能性都非常高。
秦玥聽完軍士長的介紹不由感慨，他們那個世界的人不少人都在幻想著擁有魔法超能力拯救世界雲雲，而在這個充滿魔法的世界裏，同樣有國家熱衷於使用科技的手段來實現與魔法媲美的武器，就像一個循環。
“我們昨天剛結束一場戰鬥，最近兩天應該會歇戰，秦玥小姐跟新來參軍的人都可以好好休息，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後也對後麵參與戰鬥有幫助。”，軍士長快速的介紹完後，就急著離開，看他的樣子不像是秦玥他們可以好好的休息，戰爭，一向不會給人準備的機會，如同沒有征兆南大陸就與西大陸開戰一樣。
果然，在秦玥到達軍營的第二天清晨，刺耳的號角聲直接將睡夢中的人驚醒，有在巴托爾城的經曆，秦玥快速的起身穿衣，跟著集合的士兵們奔赴戰場，隨著遠處十幾枚發出紅光的炮彈放大，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徹底將所有人的瞌睡蟲趕跑，而預想中的炮彈爆炸威力的震蕩並沒有傳來，秦玥抬眼望去，一麵巨大的金色盾牌直接將炮彈擋在外麵，而控製釋放盾牌的正是在城牆內的幾座高大的魔法塔內的戰鬥法師們。
隨著攻擊的開始，秦玥他們到達黃岩城的第一次真正的參與兩國直麵的戰爭。
士兵們的嘶吼聲、大炮發射時的轟鳴和炮彈爆炸的爆響、兵戎相交的碰撞聲、痛苦的哀嚎、死前的悲鳴聲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音盤旋回蕩在每一個參與戰鬥的人的腦海中，硝煙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火焰焚燒的焦臭成為縈繞在戰鬥者鼻尖揮之不散的怪味。
秦玥呆在魔法塔中，不斷隨同其他魔法師一起為士兵加持防禦鼓舞士氣，或是發起攻擊對付對麵法師或炮彈的攻擊，秦玥從開始的不知所措到後麵冷靜的聽從魔法塔中發出的命令，眼前透過魔法塔的窗口看向外麵的火光、白光、戰士們身上鬥氣發出的金光、青光，到處都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光點，血腥、瑰麗又殘忍。
戰爭一直持續到中午才漸漸停歇，秦玥臉色慘白的扶著牆壁勉強站在魔法塔發出攻擊的窗口，俯瞰下方的戰場，渾濁的空氣有些朦朧，地麵上橫躺著十幾具士兵的屍體，在離西大陸邊境線更近的地方則有更多，被炮火攻擊過的地麵隻留下一片焦土，在炮火坑不遠的地方就能看到一兩具焦黑、肢體殘缺的屍體，而在靠近城牆的地方有些被炸傷的士兵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藥師們正在緊急為他們止血治療。
秦玥盤腿在魔法塔內快速恢複魔力，魔法塔內的魔元素遠比外麵更濃鬱，也更利於法師的恢複與作戰，所以在邊境容易發生戰爭的地方都會有幾座魔法塔，甚至更多。
身體的虛脫與乏力在魔力快速恢複中消失，秦玥揉著額頭起身再看塔下，下麵的屍體已經不見了，雜亂的戰場也已經被清理幹淨，隻有地麵上暗色的血跡和炮彈爆炸留在地麵上的黑色印記證明在不久之前這裏確實發生過戰爭。
“這位可是受人舉薦接到招募令牌來的秦法師？”，秦玥剛從魔法塔出來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戰鬥時，所有魔法塔中聽到的發出命令的正是這個聲音，秦玥轉頭望去，隻見一名身穿玄色魔法炮的中年男人緩步從不遠處走來，看他來的方向也像是剛從魔法塔出來。
“您是，梅法師？”，秦玥反問道，昨天那名軍士長曾說這裏的法師都是由名叫梅傲清的魔導士指揮，可惜她剛到軍營沒兩天就發生戰爭，在此之前她也沒有見過這位指揮戰鬥的法師；“正是。”，梅傲清點頭打量秦玥的臉色，見她年紀輕輕經曆殘酷的戰爭竟還能保持鎮定不由暗自點頭，一個人的能力往往和膽氣並不相符，在戰場上，有時膽氣遠比能力更能鼓舞身邊人。
“原本你們昨天剛到我就該跟你們見麵，隻是前幾天發生的戰鬥太過激烈，有兩座魔法塔被摧毀，需要抓緊修複，所有沒有得空，你，不錯！”，梅傲清讚許點頭剛要再跟秦玥說幾句，又有一名女法師走了過來，秦玥見她麵熟，像是跟她一起從琉璃城來的應招者，她的麵色有些青白，臉上神色倒也自如。
招募令是征招百姓中的人才，能夠被成功允許進入軍營參與戰鬥的自然也是經過篩選，家世背景也要清白，隻要這些人在戰爭結束後還活著，他們就此可以改寫自己或家族命運，入朝為官光耀門楣，如果立下功勞還可加官進爵也不是不可能，這也是帝國吸納人才，保證朝內一直會有新人進來，不被老臣所左右的一種手段。
“你們先去吃完休息，再過一個小時我會讓人通知你們，讓我們的法師們都互相認識一下。”，梅傲清說完後又急匆匆的走了，根本沒有給秦玥她們開口的機會。
看著快速消失在眼前的梅傲清，秦玥和女法師對視一眼相繼苦笑，看來就算暫時停止了戰鬥她們未來的日子都不會太輕鬆。
“隊長，前麵發現了異常。”，斥候身形突然出現在修齊隊長的身邊，“什麽情況？”，修齊隊長一邊壓低聲音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樹叢；“是大量的屍體！”，斥候語氣低沉，似乎前方的情況非常的不妙。
“我們的人？”，修齊隊長看著斥候的神色臉一緊問道，在斥候點頭後，修齊隊長罵了幾句髒話，帶著身後的人小心翼翼接近斥候發現的地方。
還沒到地方，一股惡臭幾乎讓隊伍中嗅覺靈敏的人直接嘔出來，在隊伍中間的秦玥厭惡的皺緊眉頭，捏緊法杖隨著前麵的人在雜草中緩慢的向前走去，她已經在黃岩城呆了近一個月，中間每隔一兩天都會發生一場惡戰，偶爾也會有早上打到中午，剛喘口氣又打到晚霞滿天，在這大半個月的時間裏秦玥親身經曆和理解了戰場如沙場的含義。
在戰場上，一個小差池或顧及不到，那麽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或戰友的生命，當然，除了在戰場上揮灑汗水與熱血外，偶爾因為一些特殊情況軍隊中會有特派任務，選出幾名或十幾人組成小分隊暗中搞事情或執行其他的任務，秦玥他們這次出來的任務就是尋找前幾天莫名失蹤的十幾名士兵還有昨晚兩名在山中巡邏的法師。
黃岩城與對麵西大陸左右兩邊都有山峰連綿，所以經常需要派士兵上山巡邏以防敵軍從深山中偷越過來對他們軍隊造成危害，以前也有士兵在山中巡邏失蹤，可這次失蹤的人數太多，軍隊不得不在提防和預備與敵軍的作戰同時抽出一部分人前來查明情況。
“隊長，是失蹤的那批人！”，隊伍中有人認出其中幾具屍體的臉，悲憤的捏緊拳頭雙眼通紅，“他們，死得也.……”，修齊隊長臉色鐵青的走進屍坑，看著林子深處，眼中怒火讓他雙目凸出甚是可怖。
秦玥捂著鼻子走上前去，屍坑中胡亂丟棄的屍體手腳都已經被利器砍斷，有些屍體的衣服都被剝下露出布滿被折磨造成的各種傷口，還有的屍體連腦袋也沒有了，隻留下一具沒有手腳的軀幹，如果不是因為山中氣溫較低還沒有讓屍體完全腐爛，秦玥想她一定會做好幾天噩夢，在屍坑旁幾顆粗壯的大樹上有被血跡噴濺和繩索捆綁的痕跡，看樣子這些士兵在死前就是在這裏受盡折辱慘死的。
突然，秦玥發現在茂盛的樹冠枝丫相連的樹杈上像是有什麽東西，等她看清楚後身體不由一抖，隨即罵了一句：“畜生不如！”，心中的怒火不斷翻滾，恨不得現在就衝進西大陸的邊境，將城內的士兵殺個片甲不留！在引起她注意的樹杈上，正放著的是一顆人頭!
“是安泰的頭顱！”，修齊順著秦玥的目光認出了那顆人頭的臉，安泰是帶領這支巡山小隊的隊長，想必他在死前受到的折辱遠要比手下士兵還要多。
“他們不止羞辱我們戰士的屍體，還要用我們戰友的屍體羞辱我們！！”，一名士兵快速爬上樹小心取下安泰的腦袋，這才發現在安泰的後腦勺上還查了一把白色的匕首，所有人的怒火完全被點燃，在屍坑的周圍有很多白的的粉末，這些是用來驅逐野獸的藥粉，避免屍體被野獸啃食，而敵人做這些不是因為他們的仁慈，很明顯就是為了讓察覺不妙尋找過來的南大陸士兵們看清自己戰友的慘狀，用來嘲諷羞辱他們！
修齊隊長臉色極其難看的接過安泰的頭顱，周圍的氣氛一下變得壓抑，“將他們的屍體處理好，我們，朝裏走！”；“不用向軍士長他們匯報嗎？”，一名法師問道；“出來前軍士長有令，一旦發現異常需要戰鬥無需再向他匯報，你將這裏發現的事如實匯報就行，還有，這裏沒有發現昨天失蹤的兩名法師！”。
那名法師點頭到一邊使用魔法靈言將這裏的情況匯報完後，一隻魔力凝聚的小鳥快速消失在眾人麵前。
“保持警惕，走！”，修齊隊長，一聲令下，帶著滿腔怒火的十幾名士兵朝山的深處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