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水路
星月之城邊緣港口，江邊停泊著一片或大或小的船隻，幾十隻船艙上已經亮起昏黃的燈光，在越來越暗的天色中，有的船上已經飄起了炊煙，有些回港口早的人吃完了飯，開始坐在甲板上，吹著越來越涼爽的晚風，看著江麵上起起伏伏的水麵似在想著辛勞一天的成果。
“這裏的船多的都連成一片了，這裏不是海邊的港口，就這麽多的船，如果是海邊港口豈不是要停滿了船？”，林若畫在剛到港口時，第一個就跳下了馬車，看著江麵上停泊的船稀奇的眼睛到處看。“這條江連著海，除去那些商船外，也有不少的漁民，都是在江河裏捕魚為生，如果漁民的船隻在好些，就會順江到達海域，捕海貨，那些船隻小的就是近江的漁民，那些大船就是商船，咱們這次搭乘的就是熟人的商船，天快黑了，我們得趕緊找到那艘船才行。”，阿琦眯著眼睛開始尋找她們所要搭乘的船隻。
“在那！走吧！坐了一天的馬車，我真是又累又餓，希望萊金他們今天的夥食能夠豐盛些！”，薩玲娜看了幾眼周圍船上的標誌，很快就發現一艘大船正是她們乘坐的目標。
“長這麽大我和壯子還沒坐過船呢！”，陳苗踏上船甲板後，能夠感覺腳下有輕微的晃動，但這種感覺在適應之後就消失了，他迫不及待的跑到甲板圍欄邊看著船下湧動的水麵，興奮的拉著陳壯指著遠處江麵上偶爾駛過來的船隻，林若畫和賀維西也趴在欄杆上，看著江麵上的浮動的船隻興味十足。
“自從聽說你到了帝都，我們可是有一年多沒見過了，不知道薩玲娜小姐在帝都的傭兵團感受如何？和帝都比，琉璃城的狂獅傭兵團工會是不是像個垃圾站？”，赤裸著上半身，胸前一大叢胸毛的萊金一手叉腰一手提著酒瓶子，聲音如雷的看著薩玲娜；
薩玲娜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工會裝飾的再好，傭兵還是傭兵，他們還能把帝都工會裏的傭兵任務變得輕鬆瀟灑？金幣能自己主動的滾進腰包？”；“我做夢的時候倒是這麽想過！不過場景是海水都變成了金幣！”，萊金玩笑一句後，招呼身後的人給秦玥等人準備飯菜。
“原本想著你們會晚來兩天，既然你們今晚就來了，船上的貨物也早就裝好，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吧！”，萊金灌了一大口酒看著阿琦和薩琳娜說到；“這麽著急，莫不是想嫂子了？”，薩玲娜壞笑的打量萊金，萊金苦笑一聲:“你嫂子那脾氣你也知道，海盜都比她溫柔！想她就是給自己添堵！我是想家裏那兩個混小子和三丫頭了！”。
萊金是秦玥她們乘坐這艘船上的船長，以前在琉璃城也做過一段時間的傭兵，所以跟薩琳娜和阿琦都認識，後來轉做海上走船後，薩玲娜還到他的船上做過‘保鏢’，為他的船保駕護航，薩玲娜為數不多的遇見海盜的經曆也都是在他的船上發生的事情，這也讓萊金對薩玲娜有足夠的信任。
“你們看，漁船上的燈光都倒映在水上隨波搖曳，沒想到晚上江麵上的風景竟是如此寧靜祥和！”，晚飯之後，林若畫披散頭發感受迎麵而來的風，盯著不遠處船隻上的燈光以及倒映在江麵上的燈火，夜晚的江麵有種寧靜的美，隻是偶爾會因為風大，水麵大力拍打船底的水聲，水麵吹皺了水麵上的倒映，就連以船為家的漁民們，在船上似乎都很安靜。
“等夜色再深一點，你可就不要出來看了，大晚上的一點燈火都沒有，夜光下，看著這些沉默的、暗沉沉的船隻，會有點恐怖。”，秦玥嚇唬林若畫；“玥妹妹還會怕這個？”，賀維西仰頭看著天上的星空，聽到秦玥的話忍不住咧開嘴角；
“是人都會怕黑嘛！”，秦玥一撇嘴，看著遠處暗沉的水麵：“梟鴻學院回來後，好久沒有這麽輕鬆的感覺了，你們看，天上星星又大又亮，看來明天天氣不錯！”，秦玥看著空中玄月，平常被月光普照下掩蓋的星光，此時也熠熠生輝，將彎彎的玄月都比了下去，陳壯和林若華都沉默的看著頭頂的星光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賀維西、林若畫和陳苗三人不時的交談笑罵，遠處的船艙中傳出萊金和阿琦等人喝酒劃拳的歡笑聲，這些聲音給寧靜的江麵帶來一些生氣。
第二天天還沒亮，林若畫就被越來越大的嘈雜聲吵醒，她揉著眼睛一臉鬱悶的爬下床，這時正是漁民們做捕魚前的準備工作，到處都是人的呼喝聲以及漁船駛出港口的破水聲。
秦玥緩緩睜開眼，活動著盤坐了一夜的身體呼出一口濁氣，對秦玥來說，在船上的第一個夜晚是比較痛苦的，這個世界的船還沒到運用大量鋼鐵來建造船隻，大部分的材料還是木材，木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夜深人靜時，就可以聽到江水拍打船體的‘啪啪’聲，秦玥身為法師，聽覺本就比普通人更加敏銳，加上深夜時，周圍的聲音會被無限放大，秦玥隻能用進入冥想的方法擺脫聲音的困擾。
“起錨！”，隨著萊金的命令，幾名船員到欄杆邊一起用力拉扯綁著錨的繩子，在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時，商船緩緩駛離港口，船上的人終於啟程前往琉璃城。
商船啟航的幾天裏，林若畫和陳壯幾人都很興奮的看著江麵，有時看到江麵上的其他行船會頑皮的衝個船上的人打招呼，還會湊到瞭望手身邊學習觀察船的周圍水麵上是否有危險，或者學著舵手掌舵的樣子，船上的一切對他們這些從沒有坐過船的人而言都是有趣的。
“咦？江麵的水似乎變的不一樣了！”，在船行駛的第三天，林若畫正學瞭望手感知風的流速時，發現遠處水麵的顏色開始泛青，而江水的顏色則是渾濁的黃色，“那可不是江水，而是海水，江水匯入大海，顏色自然不一樣，”，瞭望手收回感應風的流向的手，看向不遠處的舵手：“等下水流會因為進入海域的的原因變得湍急，稍微控製一下就行，過了這個匯入口風速會稍微加大。”；“了解！”，舵手也注意到水流開始起了變化，點頭專心的掌舵。
林若畫聞言立即跑到船頭，在看到江水渾濁的黃色匯入青色的海水時，水流確實湍急的打氣漩渦，船身隻是在震動幾下後，很快就駛出匯入口。
“原來海麵是這麽的寬廣遼闊！這兩天看到的江麵已經讓我有一種看不到邊的感覺，可看著海麵的感覺就像是一望無際！”，林若畫看著青色的海水慢慢變的清透淡藍，與天上的顏色相呼應，這種遼闊之感，讓看管慣山峰連綿起伏、山林植被茂盛擁擠的林若畫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似乎自己的心胸也在看到無邊無際的海麵變得豁達。
“這才到哪啊，等進入深海，那才是真的一望無際！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有不一樣的感受了！”，已經習慣了海上生活的水手們都笑著看向林若畫；“不一樣？那是什麽感受？”，林若畫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水手們詢問答案；“這要你們自己體驗之後才知道。”，水手們都笑而不答，隻是眼神都變得深邃，甚至有些年輕的水手們眼中都會出現一種滄桑的感覺。
“嗯？”，看著水手們麵上的神色，林若畫歪頭不解其意；“是孤寂，”，秦玥手扶欄杆看向波濤湧動的海麵，“越是深入大海，越是會感受到一種被世界孤立的孤獨感，因為在深海中，很少能夠碰上其他的船隻的，我們所乘的這艘船就好比海上的一座孤島，換通俗點的話說，就是看不到盡頭也看到退路。”；“我們有這麽多的人呢，怎麽會覺得孤寂，小玥你又沒有坐過船，怎麽會清楚海上的事？”，林若畫看著船上水手們滿臉的笑容，怎麽也想象不出來談笑風生的水手們會感到孤寂。
“海上風大，我們先進去吧，這幾天你哥哥可一點都沒有放鬆對戰技的練習，這裏就算不方便練習射箭，你也該練練基本的防禦術，不然等你回去，格爾森沒跟你過上兩招你就要露餡了，他大概會笑你離家四年還不如跟在他身邊訓練的好。”，秦玥並沒有回答林若畫的話，拉著林若畫快速走回船艙。
在進入海域的第三天，林若畫終於能夠體會到秦玥所說的孤寂，海水已經變得深藍，除了偶爾能夠看到礁石外，站在甲板上會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這種感覺源自於周身的環境，似乎隻有腳下的船是安全地帶，四周都是幽藍的海水，如果不是偶爾遇到的礁石，林若畫都會懷疑這船是否在前進。
“若華，你怎麽了？”，秦玥正在看林若畫和賀維西幾人拿著海星在甲板上玩鬧，突然發現林若華一直趴在船邊向幽深的海麵看去；“我，我沒事！”，林若華有些緊張的吞著口水，他的眼神中帶著點害怕，卻不肯將目光將海水中移開。
“你，在害怕？”，秦玥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看向船下；“我，我總感覺，這海水之下有恐怖的東西，不，是感覺會有東西從海水中竄出來！越是深入深海，海水顏色變得越深，我就越擔心，我，無法控製自己不去這樣想。”，林若畫吐露自己的心聲，眼神不安的看著秦玥：“我是不是很沒用？”。
“看來你有深海恐懼症，這是心理問題，是人們對未知的領域從內心深處產生的恐懼，你無法克製這種感覺，不過也不用責備自己沒用，如果無法克服，等我們到了近海或者下船之後，你就沒事了。”，秦玥笑著拍拍林若華的肩膀讓他放鬆；
“對未知的恐懼？也許吧。”，林若華摸著心口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小玥你真厲害，我們很多不懂的事被你一解釋就會變得合情合理，明明我們都比你大，卻感覺你的閱曆比我們都豐富，感覺你才是我們中的大人一樣。”，林若華看著秦玥白嫩的臉龐，跟秦玥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他總是有種剛要了解秦玥的全部，後似乎又覺得陌生。
“你害怕海深海就盡量不要去看它，不然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了。”，秦玥笑笑將林若華拉到林若畫幾人身邊。
“小玥，下次你在從礁石上取點貝殼行麽？我記得書上說有些貝殼在陽光下還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還有一種很美的貝殼，叫，叫玫瑰貝殼，顏色粉嫩如花！”，林若畫將海星放在盆中央求的看著秦玥，這隻海星就是秦玥在船行駛到一塊礁石時，她用魔法從礁石上取得的，林若畫沒有見過海星之類的海洋生物，就連海裏的魚她也隻在餐桌上見過，之前她隻對周圍變化的環境感興趣，如今終於把目光對準海洋生物。
“那要看運氣，礁石上很多都是藤壺和破碎的貝殼。”，秦玥抬眼看向周圍起起伏伏的海水，暫時沒有看到新的礁石；“聽說海裏的鯨魚大如島嶼，我們在海上會不會有機會看到？”，賀維西一邊活動身體看著海麵，一邊詢問秦玥；“海上之事可要比陸地上還要變化莫測不可捉摸，能不能遇到都要看天意，大自然的力量非人力可控，比如現在陽光燦爛萬裏晴空，也許下一秒就會有狂風驟雨降臨，我可不會占卜。”，秦玥聳肩表示對此事她可無能為力。
“不，秦法師！我覺得你還是會占卜預言的！”，瞭望手一直沒有鬆懈對周圍環境的偵測，聽到秦玥幾人的話後看著秦玥笑著放下望遠鏡，“至少你說的狂風驟雨確實是要到了！”，瞭望手見秦玥不解的看過來，就伸手指著前方的天空，“很快我們就會接近海上的黑雲，周圍的風速也在快速的變化中，等下你們在船上可不要害怕！”。
隨著瞭望手的話，很多水手已經開始做應對暴風雨的準備工作，他們收起船槳，等待船長的命令準備收起船帆。
秦玥看著頭頂熱辣辣的太陽，看了許久才在陽光之下看到遠處天空中有一團烏黑的雲層。“瞭望手真厲害，要不是你提醒，我們都沒察覺到風越來越大了！”，林若畫看著海麵波浪起伏越來越大的海水，對瞭望手更加的佩服。
“收帆！看這風速等下的狂風肯定不小！你們眼睛都給我瞪大點，別碰到暗礁了！在暴風雨中觸礁的後果你們可都清楚！等過了這場風雨後就是雨過天晴了！”，萊金看著越來越來越近的黑雲層立即吩咐收帆，他本人也跑到舵手身邊跟著一起密切的注意海水翻湧的情況，兩名瞭望手也站在瞭望台上注視著原本平靜的海麵還開始波濤洶湧。
秦玥等人不懂海上應對風雨的方法，隻能跑進船艙注視著甲板上奔跑的眾人，等待海上的風暴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