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通路兵（Pd Pw）
考艾島原本美麗的白色沙灘沿岸，現在遍布著焦黑炙熱的坑洞，赤紅色的晶瑩結晶尚未冷卻，在其上飄懸著白色的煙霧。
越過無數金屬的碎片，沙灘後方的原始叢林裏，樹葉與枝條沙沙作響。
莎洛妮亞·A·以黎維卡轉身，衝入了相對遠離現代生活的叢林。
“逃跑？還是想布陣？”
一夜並不著急，也不期待對方的回應，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有一些想要了解的事情，或者說，需要一些參考。
莎洛妮亞的術式，是以俄羅斯小樹林的妖精支配者「蕾西（Leshy）」為基礎的術式。
從芭德薇共享的情報來看，對方的術式能夠控製人的思維或行為，或是對精神進行壓迫，但這些對於一夜來說並不會構成威脅。
精神係能力，或者放寬了來說，精神係的傷害與一般的外界幹涉敵人自身的術式對一夜很難起到效果。就像小操祈的「心理掌握」，又或是魔法中，前方之風所使用過的「天罰」。
正因為結構不同，所以相對結構未知的個體進行主觀上的更改和幹涉，基本上都會失敗。畢竟前方之風的「天罰」就是「針對對自己懷有惡意的人給予天罰」。這個效果既不適用於無惡意者，也不適用於有惡意的動物。
格雷姆林的對策應該是以當麻為核心，那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效……說實話一夜也稍微有點興趣。如果被一些術式命中能讓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隻要結果沒問題，這也是一種選擇。
【雖然天使之力已經……無論如何，反正總有一天破口會讓整個罐子決堤。】
跟隨著對方跑過的路徑，一夜微微歎了口氣，踏入叢林。
——嘎吱。
踏過折斷的樹枝與落葉，順著莎洛妮亞踩出的小徑。越往樹林的深處，周遭的槍火炮聲就越發寧靜，仿佛進入了一個與外界隔絕，完全迥異的世界。
然後，
“？”
異狀發生了。
頹軟無力地。
少年的左手臂突然往下掉落。
【—？】
筆直往下。雖然關節還連接著，但是從那無力晃動的模樣來看，無疑可以說是「掉落」。
從指尖到肩膀，完全使不上力量。
用右手握住無力的左手，就好像是理所應當一般，感受不到痛、熱、冷。甚至連左半邊的臉都產生近似麻痹的異常感覺。他對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也沒有自信。
“……麻痹？沒有被直接滲透的痛苦，外部施壓造成的阻斷？為什麽會……”
“呼哈~，看來還是起作用了呢。”
不知何時，也許是一夜專注於感覺左手的狀況，並沒有注意周圍，莎洛妮亞撥開叢生的樹枝灌木，正麵出現在他的眼前。
“不跑了？”
“還沒注意到落入陷阱的獵物寶貝是誰嗎？”
莎洛妮亞的笑容越發茂盛，不知道是一夜垂著胳臂，微微側身的樣子讓她很滿意，還是對接下來的勝利不可動搖充滿了信心。
“就算是你，不呼吸也會死。”
“？你的術式和呼吸有關？”
“看來你還搞不清狀況的樣子，那麽，我就重新鄭重向你介紹。”
莎洛妮亞雙手輕輕握拳，將拳頭向前伸出。
“讓我們開始森林的統治者，妖精蕾西寶貝的賭局吧！”
——
當麻兜裏的電話響了。雖然從一方通行那邊跑出來了不少漏網之魚，但在黑夜的協助下，戰局還沒有緊張到接不起一個電話。
“是芭德薇嗎？”
[你拜托我調查的事情，現在進行到一半。我老實告訴你，現在還無法掌握住莎洛妮亞術式的全貌。]
“凡是可以用的線索都行，快告訴我。目前莎洛妮亞的位置還不清楚，但三叉戟已經逼近眼前了！”
[好吧。]芭德薇滿足地低聲響應，然後進入主題。
[你記得解析莎草紙的幌子時，曾經提過「非得是俄羅斯的植物」這點吧？那似乎是莎洛妮亞想要誤導我們的其中一項東西。也就是說，即使不是俄羅斯的植物，莎洛妮亞也能利用它當做魔法的起點。]
“原來是那麽萬能的魔法……？”
當麻一臉驚訝地環視四周。
植物是支撐食物鏈底層的東西，理應俯拾皆是。如果那些全都能用來當做魔法的起點以操縱人類，似乎除非逃到沙漠或南極，否則根本沒有勝算。
[你把話聽完。]
芭德薇如同打斷當麻的疑惑般說道。
[更準確地說，所謂的蕾西，應該是支配俄羅斯「小森林」的魔法。而那種魔法是有例外的，有一種製造「暫時棲息地」的方法。]
“暫時棲息地？”
[就像候鳥之類定期來往兩地的鳥類，會將另一個休息地點當成「暫時棲息地」一樣。也就是會產生類似利用客機運送寵物的現象、結果。更進一步來說，讓往來兩地的動物和當地植物擁有魔法上的關聯，也是很重要的。]
聽的暈頭轉向的當麻撓了撓頭。
“……拜托你說得簡單點。你說的「魔法上的關聯」，具體而言是什麽東西？”
[蕾西會操縱森林裏的居民。借著讓「森林」和「動物」之間交換某種東西，使他們受認定自己是森林社會的一員。想將夏威夷的植物變成「暫時棲息地」，她應該會讓她從俄羅斯帶來的動物身上，拿點什麽交給本地的植物。]
“你是指吃掉樹的果實，或打落有毛植物的種子之類？”
[我推測應該是更簡單的東西。就想凡是地球上的動物，一定都受到植物照顧一樣簡單。植物的作用不僅止於支撐食物鏈。植物最大的作用，就在於給予這顆名為地球的星球，足以被人稱做地球的特征吧。]
“……”
當麻稍微想了想，突然滿臉驚訝地開口。
“你是指交換氧氣和二氧化碳……？”
[應該是吧。似乎有報告指出，莎洛妮亞過去的行蹤，多半是在針葉林裏被發現。動物不能當做植物的食物進行「交換」。因此說到「動物受到植物照顧的條件」，當然就是空氣。]
在蕾西的森林裏，製造出氧氣和二氧化碳循環的動物，就成了森林裏的居民。若是那片森林的居民去了別的土地，再和當地植物製造出氧氣及二氧化碳的循環，那塊地就會被登記為蕾西的「暫時棲息地」。
當麻整理了條件，重新回到使用層麵的話題。
“但是，如果她能借此操控「暫時棲息地」中的所有生物，我們不就老早受她控製了？”
[我剛剛不是說過，我還不清楚詳細的條件嗎？更何況，根本沒有人知道莎洛妮亞的魔法，是否真的能操縱人類。如果真有那麽方便的術式，我覺得應該會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中，被加入更有意義的作戰吧。]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怎樣？”
[控製昆蟲或爬蟲類這些腦部構造單純的生物。就字麵上來說，你不覺得「重現支配森林居民的妖精蕾西」這部分很可疑？就算用在像人類一樣大腦巨大、複雜化的個體身上，也無法操縱對方，純粹隻能改變對方的認知，或是讓對方意誌變得薄弱。”
“那也是你的猜測？”
[歐胡島那邊被捉到的人，還有在購物中心被當成人質的那群孩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不是像中了巫毒的僵屍？雖然這麽說，但這是將「蕾西」的性能分散到多個個體身上，如果集中到一人身上的話……]
“那個人……有被操縱的危險！？”
——
一夜在眨眼。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眨眼的頻率正在越來越高，宛如通宵坐在電腦前工作，強烈的疲倦一點一滴滲透大腦一般。
雖然困惑還保持在臉上，但頭已經慢慢底下，甚至連提著刀的手，都漸漸放鬆了力道。
“歡迎來到小森林，歡迎成為小森林的一員。來吧，放下手裏的刀。”
——咣當。
伴隨著「蕾西」的話語，與整個森林格格不入的金屬之物，直直墜落在地，磕碰在地麵突起的石塊上。
“非常好，我可愛的森林居民寶貝。”
莎洛妮亞愉快而輕盈的邁著步伐，毫無警戒的漫步到一夜身旁，冰冷的手掌貼在一夜低垂的臉頰上。
“讚美你的毫無警戒，比灰姑娘寶貝還要上乘的棋子完成了~。”
“那先幫我把手臂複原了如何？”
莎洛妮亞終於注意到了，不如說，正是因為離的足夠近，由於身高差不得不從下向上仰視，才能夠注意到。
垂著頭的一夜，眼中沒有任何的迷茫與失神。
“！？”
比她反應過來的速度還要快，一夜甩起左腿，一記鞭腿抽破空在她的側腰上！輕快的森林妖精被迫飛了出去，側麵撞在旁邊的樹幹上，隨著碎裂的樹皮一起滾落在地。
“咳啊！……你……你個混蛋！”
捂著撞在樹幹上的左手臂，莎洛妮亞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手臂雖然有些青紫，但整體來說貌似並不是很妨礙行動。
“哦呀？還以為能直接把的腰踢斷呢。左手的影響嗎？”
嘴上說著，一夜微微躬身，撿起掉在地上的長刀，在林間輕輕左右揮了兩下。
“重心偏移，平衡維持有些變化……原來如此。”
莎洛妮亞並沒有去接一夜的話，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左臂，確認能夠正常動彈後，
立刻向一夜衝過去。
踏斷腳下的枯枝，粘在鞋底的落葉隨著腳步飛起，莎洛妮亞正麵一腳踹向一夜胸口。一夜習慣性的想用左手抓住，在意識到左手無法使用的同時，立刻轉為右手從下向上的挑斬。預測到這次攻擊，莎洛妮亞立刻收腿躲開斬擊，矮身下蹲四肢腹地，橫向掃出掃堂腿。
紮實步伐的一夜根本不想理會嬌小少女的踢腿，高高抬起的手中緊握的長刀直接向下揮去。
“！”
身體一歪。
像是突然失去了什麽似的，身體比想象之中還要不穩，被掃堂腿向左掃倒。習慣性想用左手撐住身體，變成僅僅隻是連接在身上的肉塊的左手沒有絲毫的響應，直接讓一夜側麵摔倒在地。
莎洛妮亞一點放水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抬腳衝著一夜頭上踩過去，一夜立刻向後翻滾，刀柄撐地借力滾身蹲踞。
不是不想站起來，而是左腿不聽使喚了。
“終於生效了，到底有多難纏啊。”
莎洛妮亞明顯鬆了口氣，從腰間的小包裏掏出什麽東西，塗抹在自己剛剛踢到一夜的鞋上。
“……花粉？”
“這次總算完全讓你的左半身動彈不得了。唉呀，不過你也不簡單喔。換成一般人，應該早就因為吸入花粉而導致多重器官衰竭了。”
第一次攻擊。
並不是正麵對戰時的踢擊，而是從逃跑開始，就播散在逃跑路徑上的花粉。從一夜追上去的那一刻開始，魔法就已經開始了。
【以花粉為魔法的發動媒介？但大部分花粉吸入身體會被身體分泌物破壞掉……】
一夜突然抬起頭，看著莎洛妮亞的側包。
“不對，破壞才是目的嗎？”
“哦呀？腦子寶貝比想象的還要靈光嘛。雖說沒有一開始就把我殺掉是一個蠢到沒邊的選擇就是了~。”
莎洛妮亞用來當做魔法基礎的蕾西妖精，似乎自稱是森林的統治者。它能支配區域內的所有生物，通過賭博進行交易。芭德薇似乎這麽說過。
這麽一來……
“也就是說，若有人傷害了隸屬於它管轄區域內的生物，這就是它對他們的懲罰……？”
“我不打算陪你對答案。”
莎洛妮亞說著，重新握緊手中的植物種子。
但是那等於說出了答案。那恐怕是對阻礙植物生長的人所做出的懲罰。莎洛妮亞的術式正是奠基於此。妨礙植物生長，大概也包含踐踏種子、妨礙花粉流通吧。
隻不過——
【重點是左側，左手的失力，對左腿的踢擊。接觸點優先？還是因為破壞量足夠大？明明身體內部也應該吸入的花粉……】
一夜的頭腦思考著，過去的某個家夥使用過類似的手法，那種手法比「蕾西的懲罰」要致命的多，卻因為觸發了一夜身為天使的「性質」反而沒能達成效果。這次，明明攻擊已經抵達身上，身體卻沒有進行抵抗？
也就是說，實際上受到攻擊的並不是身體？
“現代戰爭的基本準則，不是派出所有兵力對戰，而是在那之前分出勝負。”
“哈？腦子也快壞掉了嗎？”
“沒什麽，想起來某個家夥死前給我上的一課。”
一夜有點麻痹的嘴角微微笑笑，說起來那家夥也是個陰險的忍者，和麵前「蕾西」的戰鬥方式有一些相似之處。
白色的「天使之力」，一夜最大的殺手鐧，緩緩爬上左臂和左腿，即使如此，這兩個身體部件也一點響應都不給，從腳跟到小腿，甚至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這樣就確定了。
「蕾西」的種子，造成的審判懲罰效果並不是使身體實際受損，而是「讓操控身體的本人默認身體受損」，就像不想動左手，所以左手不會動一樣，對方以某種方式下達了這樣的心理暗示，完全阻止了一夜半邊身體的移動。
“嘶，精神係居然還會對我有效……”
“因為這不是別人強迫的想法，而是因為「從眾心理」自己產生的意識啊。這是我的領地，參加這場賭局的昆蟲們，植物們，都是我的手足。難道你以為我們準備的對策隻針對「幻想殺手」？”
狼狽早已不見蹤影，莎洛妮亞的笑容愈發得以。她從側包裏掏出一小把種子，毫不猶豫灑在一夜身上。
一顆顆種子不過是小小的，甚至可以在空中緩緩飄落的小顆粒，但是，當這些玩意兒砸在一夜身上的同時。
“！……咳咳！…哈啊……！”
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內髒，也被壓迫了嗎！？
支撐著身體的右腿也失去了力量，全身癱軟地趴在了地上，痙攣，全身抖個不停。明明意識還是清晰的，也認識到這可能是來源於自己的意識，但卻無法進行簡單的反抗，隻能感覺呼吸越發的困難！
全身都陷入麻痹，血液的流動反而帶上了明顯而異樣的感覺。身體搖晃了一下，因為莎洛妮亞的一腳踩在了一夜身上。
“……嘖。你的內髒還能運作？果然還是得將花粉直接從嘴巴灌進去才是最好的方法？”
“……嗚…咳，呼……”
不得不專門去注意呼吸，否則呼吸都困難。
“讓戰爭結束的人。我原本想著，如果有機會見麵，很想跟你聊聊。”
天使之力還在身上繼續爬行，但身體還是沒有可以動彈的跡象。
已經開始理解「蕾西」的術式使怎麽運作的了。以「蕾西為中心」，對「毀壞森林的入侵者」施以「扭曲的懲罰」，而懲罰的方式，是以森林為法庭，少數服從多數的「裁決」。
而在這片森林裏，一隻昆蟲和一個人都被算作「一」的情況下，「蕾西」的審判不可能失敗。
“我想知道你到底打什麽算盤，才以那種形式讓戰爭結束？你知道嗎？因戰爭而凋敝零破敗的地區，正以我居住的俄羅斯寶貝為中心，進行重建複興的工作。隻不過你知道實際情況到底是怎樣？”
莎洛妮亞不懷好意地笑著，但是又以絲毫不見任何喜悅的表情說道。
“你們撒下大量資金援助我們，代價是可以幹預政治結構、掌握電力和自來水等公共建設寶貝，單方麵篩選你們想救和不想救的人。點燃戰爭導火線的部分原因明明就是你們！”
“宣戰的……可是你們……”
“如果不是你們肆意推進科學，這種胡來的戰爭根本不可能發生！我的小森林現在也被開墾了，被鋪上了柏油，甚至快讓我失去了魔法師的力量。”
“強詞奪理……別給自己…的自私……套上…大義名分。”
莎洛妮亞最後笑了笑。
“我為什麽要和你廢話呢？算了，差不多該給你的心髒寶貝致命一擊了。”
莎洛妮亞，將握有大量種子的手，舉在一夜正上方。
然後，
“……啊！？”
種子撒下去了，落了一夜一身。
但是，一夜的呼吸並沒有停止。
不如說……
“能夠逐一壓迫我的身體部位，最終讓我停止行動，雖然達成結果的是「我的自我意識」，但，「中止哪個器官運作」的指令，是你下達的吧？”
“什……麽？”
一夜站了起來，而莎洛妮亞低下了頭。
那裏，是一根白色，像是螺旋割刀一般，從一夜尾骨延伸出來，徑直刺穿莎洛妮亞心髒的尾巴。
鮮豔的赤紅，從被刺穿傷口的前後縫隙漏出，打濕了淡綠色的短裙。
魔力的精煉就是血液的循環，發動的術式，因為施術者「蕾西」生命的流逝，被強製中斷。
“真可惜，我有根別的人類沒有的漂亮尾巴。”
“……！？”
想說些什麽，但是，張開嘴，嗓子眼也被湧上來的血液灌滿，發不出水底冒泡以外的聲響。
“應該算是殘餘量的有效利用嗎？可惜，我沒把目光集中在和你的戰鬥上。”
尾巴輕輕一甩，莎洛妮亞的胸口被扯開更為恐怖的巨大傷口，渾身癱軟的倒在地上。富含營養的血液打濕了這片叢林的土地，將土壤染成深邃到發黑的深褐色。
“……抱歉啊，我比你還要自私一些。”
與此同時，釋放著白色光芒的尾巴，伴隨著全身的白色皮膚一同瞬間崩碎。
——
當麻和黑夜，終於和蘇醒過來的一方通行他們在總統藏身處匯合了。
這也意味著，周圍的三叉戟幾近全軍覆沒。
“！喂！十神那邊打來電話說莎洛妮亞被幹掉了！”
當麻激動的端著手機，微微發抖的手差點把手機拽出去。“平凡無奇”的高中生，就在剛剛淋漓盡致的體會了一把步槍有多危險。
“嘁，就算對麵的主戰力被幹掉了，也別高興的太早了。”
一方通行嘖了下嘴，
【之前那個到底是什麽東西……那個混蛋知道那種玩意存在嗎？】
灰色的影子，事實證明是能夠輕鬆將他們全數擊倒，甚至讓他們永久退場的戰力，但不知為何，那個身影並沒有在戰場上再次出現。
那到底是什麽？到底是屬於哪個陣營？到底是敵人還是……
一方通行一直緊繃的麵部，雖然在這裏的事情沒有那件能夠簡單解決，但事實上意識到「戰場上存在自己無能為力的戰力」這一點實在是讓人不爽。
一直處於狩獵者位置的他輕輕嘖了下嘴。
雖然這件事也很重要，但目前麵臨的問題又是其他。
長期身處於黑暗之中的他，比其他人更能反應過來來自火藥的威脅。
就在他們藏身的小木屋旁，那些綠油油的灌木叢裏，伸出了一個又一個槍管。數十個人影探出草叢，將小木屋團團包圍。
“……海軍陸戰隊誌願軍。怎麽辦？把他們也打飛？”
美琴望向羅伯特，而被看的人遲疑的盯著「皇帝的隨身行李」上顯示的畫麵——那些手持步槍穩步推進，身著海軍陸戰隊製服的士兵們。
“……應該是洛絲萊因派來的援軍，那些先生也是合眾國的保護者，他們應該也能心平氣和的理解我的計劃……”
——咣！
一名士兵的軍靴一腳踹開了大門，士兵們接二連三的湧進屋子裏，屋子的小窗口外也有無數的槍口指著裏麵。
“三一。發現琳迪·布魯雪克，現在就帶她回去。準備進行「談判」。”
“喂！等等！”
總統緊張的看著兩邊。不隻是海軍陸戰隊那邊，當麻將琳迪護在身後，一方通行已經相當不耐煩把手指放在電極上，美琴的劉海閃爍著電光，看取的身邊纏繞著金屬刀刃，液化人影手裏拿著大口徑手槍，如果不是番外個體按住了黑夜，這丫頭已經噴著氮氣爆槍衝上去了。
最後，總統還是選擇了看向海軍陸戰隊那邊。
“你們不是洛絲萊因派來的嗎！？我不同意這種方法！這是合眾國總統命令……”
“喪家之犬在鬼叫什麽！”
海軍陸戰隊員如咒罵般喊道。
“誰要向完全不想辦法保護合眾國的總統低頭？保護合眾國是對那些投票給你的選民最低限度的義務。連那種義務都無法遵守的人，沒資格自稱總統！”
他抬高了突擊步槍的槍口。
“我們隻是在代替你做你該做的事。如果你連這個都要攪局，就真的沒救了……幸好我們隻說發現琳迪·布魯雪克，沒報告任何關於你的事。就算不帶你回去，也沒人會覺得奇怪啊。”
海軍陸戰隊員毫不猶豫地將準星瞄準了現任總統的臉，冷笑著說道。
“你真是個白癡。”
一方通行按下了電極開關。
槍響。
羅伯特·卡崔到最後都沒有閉上眼睛。
硝煙的味道四處彌漫，時間仿佛靜止了。奇怪的寂靜中，被留在毀壞的怪物卡車中的琳迪，像是痙攣般全身不停顫抖。她被近在身旁的槍響給震撼了。
但是，那裏卻少了一項東西。
血的味道。
之所以沒有血腥味也很顯而易見。
因為總統並沒有被擊中。
剛才的槍聲——
是同屬海軍陸戰隊的人，向瞄準總統的同胞腳邊地麵開槍，所射出的威嚇射擊。
等他們發現時，那群一樣打扮的海軍陸戰隊已經舉著槍，包圍了想射殺羅伯特·卡崔的少數派成員。其中一名包圍少數派的海軍陸戰隊員，混雜威脅的喊著。
“你才是白癡！”
“你……你們瘋了嗎？我們一樣都是美軍啊！”
“少囉唆，立刻解除武裝。快點！”
少數派被催促著，將身上所有武器扔向地麵，然後兩手抱著後腦勺。海軍陸戰隊的男子用固定束帶，將少數派所有人員全部捆綁之後，向總統敬禮。
“請原諒我們直到現在，都沒表明真實身份，對您做出了這麽多冒犯之舉。因為我們分析，這是最快能和總統會合的手段。”
“先生，你是……？”
“我是馬丁·傅勞爾茲下士。”
一開始，海軍陸戰隊員用拇指壓著自己的胸口，接著用拇指越過肩膀指向後方。
“站在後麵的，從右邊開始分別是艾魯特·拉克斯中士、夏隆·哈爾瓦一等兵，還有……”
“我可以把你們當成值得信賴的人吧？”
“您願意如此判斷，是我們至高無上的光榮。”
“很感謝你們的協助。”
羅伯特·卡崔率直地說道。
他轉變成「官方」的語氣說道。
“但是，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站在我這邊所選擇的道路看起來是犧牲最小的，但也是更為難以達成的。”
“……我的確很崇拜國力強大的合眾國，及世界警察那樣的稱號。幕僚洛絲萊因·克拉克赫特所率領的海軍陸戰隊，他們原先的做法就某種意義而言，可以說是達成目標最短的路徑。”
說到這裏——
馬丁·傅勞爾茲直視總統的眼睛。
“但是，卻不應該將飽受虐待而痛苦不堪的孩子當成活祭品。我認為正好相反，國力強大的合眾國及世界警察存在的目的，應該是為了保護那些人，而成為他們的護盾。最能體現這個目標的正是您，總統先生。我們也希望助您一臂之力，以達成那個目標。”
羅伯特笑了笑。
“……我們彼此都離輕鬆生活的道路越來越遠啊。”
“或許吧。即使如此，笑到最後的還是我們。”
合眾國行動了。
由一群在充滿危機的狀況下，依舊井然有序，擁有鋼鐵般意誌的人們支撐著合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