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森林之主
警策看取現在心情很差。
她滿臉不爽的翹著二郎腿坐在剛剛清空的研究所外麵的長椅上,手上劃弄著手機。
不滿的主要來源,就是現在手機屏幕上的這則短信。
[我這邊搞定了,但暫時回不來,你先想法子去找上條當麻他們吧。那個人圈子裏你最熟悉的應該是禦阪美琴,跟她說清楚狀況就行。還有,記得留意一下總統,指不定就碰上了呢?PS:記得把我背包裏的閃光彈和EMP拿上。]
“那個混蛋,就把我直接放鴿子了!”
煩躁的抓了抓腦袋,但在這裏幹生氣也不是事兒,說到底這事情也是自己腦子抽筋非要跟過來,到了現在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在陽光下競走,帶著一腦袋汗珠的看取終於回到了旅館門口。
摸了摸自己的兜,沒有房門鑰匙,不過那家年邁破旅館的鎖是機械鎖,鎖芯也不複雜,用液化人影擰一下就開了。
房間裏還是來的時候那副亂糟糟的樣子,看樣子在退房之前都不會有服務生。有點想置氣的看取拎起一夜的箱子,正想拽在床上,又突然意識到裏麵還有危險物品,隻能不情不願的輕拿輕放。
打開箱子,放著兩排看取也不怎麽常用的東西。第一排學園都市製的九連閃光震爆彈還好,至於這對胖嘟嘟的,長得像手榴彈一樣的EMP爆彈……
“啊…還有說明書。”
看取已經開始懷疑一夜這家夥是不是從最一開始就盤算好了。
“將頂部的旋鈕順時針轉九十度,拍下去,側麵的條紋亮起藍光時表示以觸發,三秒後釋放出破壞周圍十米範圍內電子設備的電磁脈衝……”
用液化人影帶著去扔最保險吧?但如果沒及時脫離的話攝像頭會完蛋……
一邊思考著該怎麽辦,一邊收拾好手提包,看取液化人影穿上鬥篷類的衣服拎著箱子,自己背上自己帶來的隨身裝備。當時一夜直接定了三天的房,換洗衣服放在裏麵就行。
“……希望回來的時候別被敵人燒掉了。那麽接下來…”
碰了一下自己腰間防風衣裏沉重的鐵塊,給自己小小打一下氣,看取踏上了尋找美琴她們的路。
——
蕾薇妮雅·芭德薇自信滿滿地收起了魔杖,拿出了別的道具。
“我已經得到用來解析對方術式的數據了。”
她手中上下輕揮的是一張紙。大小跟正式的獎狀差不多,但厚度更厚,而表麵也比較粗糙。
“這是莎草紙哦。”
芭德薇嘀咕著。曾經被用來當作皇族陪葬品的「商品」,似乎是從植物類專家那裏買來的。
“接下來,就得等時間讓那家夥暴露弱點。到自動作業完成大概要一小時。即使是現在也能漸漸獲取情報。比如受害人與那家夥之間有何關聯,還有那家夥是從哪裏操縱他們。”
一方通行拄著現代風設計的拐杖走在購物中心裏,聽著芭德薇所說的話。
“具體來說,應該是俄羅斯成教出身的人。”
“你說俄羅斯?”
這個詞讓一方通行會想起在雪原上遇到的那些穿著袍子的奇怪家夥。
“那些人都使用冠上妖精名字的術式。這家夥應該是蕾西。森林的統治者,所有居住森林中的動物之王。灰姑娘將自己交給那個人控製時,曾經說過紅色、黑色的什麽對吧?”
“那又怎樣?”
“她說的是輪盤。也就是賭博。蕾西賭博時,喜歡拿森林中的動物做為賭注。當然,輸家支配動物的權限就會被贏家奪走。”
“……”
“這次的情況,則是蕾西將周圍的環境視作「森林」,將住在那裏的人們看成「動物」並予以操縱。我雖然還掌握不到條件是什麽,不過也隻是「還沒」成功。解析術式很快就會顯現出條件,到時就結束了。”
“明明就「還沒」結束,你還真輕鬆啊。”
“就算保持現狀,我也十之八九可以成功分析出那些被操縱的受害者。就算對方發動偷襲,成功幾率也幾乎是……”
——砰砰砰砰砰砰砰!!!
連續傳來好幾聲清脆的槍響。
來自芭德薇背後。
僅僅距離五米的位置。
——
芭德薇遇襲同時,一輛載貨卡車以極快的速度,攔腰撞上開著破爛敞篷車的羅伯特·卡崔。
兩輛車明顯地偏離車道,撞上等距種植的一棵椰子樹,甚至有椰子掉到總統頭上。
“唔嘔噗……不…不錯。很有夏威夷的感覺。要是把現在這副情景寫在圖畫日記上,反而會被人懷疑啊。”
雖然車體已經撞得稀巴爛,但是載貨卡車是以副駕駛座那邊撞上去的,所以駕駛座並未受損。雖然很在意「皇帝的隨身行李」,但畢竟它設計的前提是要在出事時使用,所以堅固得令人驚訝,毫發無傷。
總統先關上公文包,不去管打不開的車門,直接從敞篷車裏跳出去。
羅伯特舉起一隻手製止慌張靠近的觀光客,走向載貨卡車。
“竟然全力加速從旁邊撞上來,一定還是新手。”
即使是那樣的撞擊,載貨卡車的擋風玻璃也沒有碎裂,而且是霧麵玻璃。羅伯特推測那並不是道上兄弟的車子,同時走向駕駛座的車門,從窗戶窺視裏麵的動靜。
“都狠狠撞過來了,結果你自己先昏過去是想怎樣啊,先生?”
仿佛響應他一般,駕駛座的電動車窗降下。
而且伸出了一隻握著自動手槍的右手。
“……即,即使像我這樣,也能殺得了你。隻要有槍和扣下扳機的手指,誰,誰都能成為刺客。”
“喂喂,別鬧了。這不是國內最大的槍支公司「戰爭與安全」所製造的產品?饒了我吧,竟然要被支持自己的企業生產的商品擊斃。在我的葬禮上會有很多人向他們抱怨吧,拜托你別讓那家公司的觀感變差啊。”
羅伯特·卡崔沮喪地說出這些話時,他突然發現了。
他看見上半身還靠在安全氣囊上的男人雙眼。
“……先生,你沒被操縱吧?”
——
拿出手機確認時間的魔法師,耳中聽見遠方傳來清脆的槍聲,以及圍觀民眾的哀嚎。
“一旦決定要動手,就會將對方置於死地,這就是外行人寶貝最可怕的地方啊。”
這句低語並非自言自語,但卻得不到回答。
魔法師旁邊,站著一名十歲左右的黑人少女。
她右手握著一把一字型螺絲起子,尖端抵著太陽穴,少女就維持這個姿勢靜止不動。
“但是話說回來,還真可怕啊。”
魔法師發出低喃。
“沒想到我隻不過說了「這孩子會像鑿冷凍柳橙一樣,狠狠地鑿穿自己的腦袋」,她就能做出這種覺悟。”
芭德薇原本正在解析魔法師的術式。
也已經掌握住魔法師利用蕾西的傳說,擴大自己森林動物統治者的身份,以操縱人類的事實。
實際上,即使魔法師派遣受到蕾西術式操控的人接近芭德薇,也會被芭德薇感應到術式或魔力痕跡,在靠近她之前就會被排除掉。
由魔法師以魔法所操縱的人,無法接近芭德薇。
這是大前提。
但是——
操縱人類,並非隻有一種方法。
舉例來說。
魔法師可以操縱某位父親的女兒,讓那位父親在正常狀態下完成命令。
【我猜那個人也相當厲害,但是正因為如此,才會出現可乘之機。這種情況下,對方以「我是否用了術式」來判定安危的警備網就會出現漏洞。】
魔法師不懷好意地笑了。
除了黑人少女外,吸煙區中還有好幾個孩子。
每一個孩子在事態緊急時,都能當成「用作秘技的人質」。
魔法師準備了與人質數量相同的「秘技」當成棋局上的棄子。比如襲擊總統羅伯特·卡崔的方式正是如此。
“隻要突破警備網她就玩完了。管她是什麽魔法師,基本上都是挨顆子彈就會死的人類。”
魔法師笑著,但嘴角還是不由得抖了一下。
唯一最擔心的家夥還沒出現在視野裏。
從組織內部告知的情報來看,那家夥應該不能一直使用可憎的超能力,在西伯利亞戰場上展現出來的壓倒性力量也使不出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擁有足夠正麵壓製灰姑娘的戰鬥力。那種怪物,就算身上被打進去幾發子彈都不覺得能殺的掉。
雖然準備好場地也不是沒有勝算……
明明通過灰姑娘的視野已經確認過那家夥的存在了,但在派出「秘技」之前,那個人就突然從監視網上失去了蹤影。
“比想象的還要麻煩,這些英雄寶貝就不能乖乖死掉?”
——砰砰砰砰!!
不知是為求慎重起見又補了幾槍,還是聞聲趕來的警官射殺了少女的父親,又響起了好幾響槍聲。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從她在完全無防備的狀態下,被射中最初的第一槍時,魔法師就已經預見到結果。
——
背後遭人擊中無數發子彈的蕾薇妮雅·芭德薇,倒在購物中心打磨得發亮的地板上。而黑人壯漢又繼續朝她發射子彈。
嚇得目瞪口呆的觀光客,慌張地從事件中心向四麵八方逃逸。
怒吼與哀號聲迸出。
一方通行睜大眼睛,直盯著還在持續的事態。
黑人壯漢在發抖。他的雙眼流下淚水。即使如此,扣下扳機的手卻沒有遲疑。他丟掉空彈匣,又插入一個新的。
就在這時,第一位總算回過神來。
他操縱脖子上的電極,發動了超能力。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折斷男人的手腕,接著打碎他的頸骨時,他的耳邊傳來——
“糟……糟糕。我差點就感動死了。”
芭德薇慢慢抬起頭來。
黑人男子跌坐在地,不知在慘叫什麽。一方通行狠踹著他的胸膛,忍不住大聲問道。
“你幹了什麽?”
“準備預防萬一時所用的替身,這是最基本的招數吧。更何況近代西洋魔法還主張殺死過去的自己,讓自己重獲新生這種讓人覺得有點丟臉的事哦。”
芭德薇從懷裏取出大阿爾克那塔羅牌中,其中一張名字叫做「吊人」的卡片。上頭有個倒掛在樹枝上的男人的卡片,被打得千瘡百孔。
而芭德薇本身卻一滴血都沒流。
“若將這張牌對應克勞利的塔羅牌,它象征著身為一個時代的「神子」滅亡。這張牌象征的本來並非行刑,但如果故意曲解其涵義,「刺穿身體」的做法想必更適合……我在踏入槍支大國時,當然也考慮過要先做好防彈裝備。隻是要我穿上厚重的防彈背心悶得全身是汗,拜托放過我吧。”
“接下來,”
芭德薇聳聳肩。
“我知道你以為我死了,因為過度憤怒和悲傷,使真正的能力覺醒了,不過還是先放開那個男人吧。”
“……能力開發不是那麽隨便就能成功的。”
“就算你繼續踹他,也不能當成我們尋找幕後黑手的線索。我已經得到用來逆向運算術式的情報,而且那個人應該並未遭到魔法師操控。”
“什麽?”
“對方用了間接手段。雖說如此,我多少還是有點吃驚啊。我很少讚美別人的,所以你要好好記住哦。”
芭德薇罔顧於露出驚訝表情的一方通行,邁開大步走向黑人壯漢。壯漢連忙用雙手握住槍。不知此舉是因為他想起這是「自己必須做的事」,或者隻是純粹因為來曆不明的怪物靠近自己,而感到危險的關係。
“如果那個魔法師的手法已經特化為「操縱他人」,就很容易想象出後續行動了。他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親人受到操縱,而被威脅吧?”
“!?”
“我不是某個熱血笨蛋,所以不會進行那種步驟麻煩的談話,也不會站在你的立場跟你商量。我就直接告訴你事實吧。”
在不知何時子彈會射來的情況下,芭德薇佇立不動,說出一句又一句刺傷人的話。
“你現在還是安全的。”
她以拇指比了比自己單薄的胸口。
“但沒有下次了。不管你有什麽理由和苦衷,隻要你扣下扳機,我一定會死。現在侵襲你全身的顫抖,將會變成為無法挽回的事實,再也不能重來。你知道嗎?這種幸運不是到處都有哦。”
冷冰冰的。
「受害人」以令人恐懼的眼神,對「加害人」說道。
以明顯知道跨越那條界線,會是什麽滋味的口氣說道:
“……還是你想開槍試試看?你有種從頭再體驗一次,你給自己帶來的衝擊?”
黑人壯漢的顫抖達到最高點。
他來這裏之前,應該已經下定各種決心了。他應該已經在自己心中,反複地正當化自己的殺人行為。
努力實行後卻落得失敗的瞬間,以撲克牌堆棧起來的金字塔完全崩塌。
如果能再從頭開始冷靜地堆棧信心,回想起親人正麵臨生命威脅的狀況,鞏固自己的理論武裝,他或許能夠再對芭德薇開槍。但是,抖動的手指已經無法堆棧信心的撲克牌。開槍之後終於明白衝擊的黑人壯漢,也已經無法借由大放厥詞,隨意將他人的生命放在天秤之上。
無可奈何的嘶吼傳來。
聽起來既像是對無路可走的未來感到憤怒,也像是對自己親手傷害芭德薇的贖罪。
壯漢睜大雙眼,將手槍槍口放入發出咆哮的嘴裏。
一方通行和芭德薇兩人同時一腳踢掉手槍,這次真的讓壯漢完全昏了過去。
“踢太用力了。”
芭德薇簡短地說道,接著她意識性地轉換說話的口氣。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而且我已經沒有「吊人」可用了。”
“那是你的疏忽吧。”
一方通行滿臉不屑。
“也不是。剛才的攻擊行動是「知道我在解析對方術式所擬出的對策」。但是,格雷姆林是從哪裏得到那些根據的?我的做法非常完美,而你的回收工作也沒有任何缺失。但還是遭到攻擊。”
“……”
“情況不樂觀。但如果調查一下,說不定會出現什麽有趣的東西。”
——
經羅伯特·卡崔指出疑點,駕駛座裏的男人雖然舉著手槍,但身體卻稍微扭動了一下。他有可能是想點頭。
好不容易,襲擊的犯人終於開了口。
“……那又怎樣?”
“這麽一來,大概是你的親友被抓去當人質了。那個人是你的情人?還是你的孩子?”
“那又怎樣!”
襲擊者重新將槍口對準羅伯特大喊。
“不管我有什麽苦衷,事情都不會改變!跟我走。隻要我能抓住你,不管這個國家變成怎樣,我要保護我的家人!”
“……喂,喂,先生。難道你真的以為對方會跟你公平交易?你相信那個打從一開始就沒半點誠意,直接挾持人質脅迫你的無恥之輩會守信?”
“我哪知道!?我哪管得了那麽多!?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夠了!如果放著不管什麽都不做,那孩子一定會被殺!”
“說得好。”
總統笑了。
“但是,那句話不該在自暴自棄的情況下使用。如果你相信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不是應該選擇更好的選項?”
“囉唆,你少囉唆!你沒看到這把槍嗎!你隻要嚇得發抖,乖乖聽我的命令就好了!那些腦子有問題的人擄走我弟弟的女兒。那孩子是我過世的老婆,拚了命救回來的生命!我不能在這種地方失去她!要是你們警察和政府能好好做事,治安也不會變得這麽差!!”
男人所說的,是種含糊籠統、對於犯罪的憤怒,以及對於無法製止犯罪的治安維持機關所產生的不滿。他的確被卷入事件中,但他應該還沒看穿「敵人的真麵目」。
然而就某種意義上,他所說的話一語道破了美國的現狀與危機。
身為加害人,同時也是受害人所說的話。
總統反複品嚐他話中那些命運的諷刺,然後開口。
“先生。”
總統緩慢地移動身子,那是完全不在乎槍口的舉動。
“我向你和那個被當成人質的小寶貝致歉。在這個教育大家就算發生殺人事件,也絕對不準道歉的國家中,我更應該真心誠意地向你低頭。然後讓我說幾句話吧。先生你所看見的東西,其實是我必須迎戰的敵人。在打敗對方之前,我絕對不會停止行動。因為我是這個國家的總統,我的工作就是守護國民的性命與自由。”
“開什麽玩笑……你們這些官僚怎麽可能會為我們這小老百姓,一一考慮我們的性命!現在不是投票日前,你沒必要裝出一副親民愛民的模樣。就算是我,也從沒期待過你們這些政客,會對人民釋出什麽善意!”
不停抖動的槍口。
但羅伯特·卡崔依舊麵不改色。
他把雙肘拄在肇事車輛的駕駛座窗戶外框,窺視著車內情況。駕駛座上的襲擊者不由得縮回槍口,就像想重新測量射擊距離,非常自然的動作。
羅伯特漫不在乎地繼續說道。
“我說個故事給你聽。是我過世的父親說過的話。他的口頭禪就是要我們成為堅強的男人。雖然他老喝得醉醺醺的,是個讓人束手無策的大笨蛋,但是我還記得,他隻有在說那句話時,眼神中會閃爍光芒。”
“……那…那又怎樣……”
“所以我一直在追求最強的力量。結果就是我爬上現在的地位,成為合眾國總統。”
羅伯特·卡崔微微一笑。
他帶著笑容盯著手握著槍的襲擊者雙眼。
“那我問你,先生。所謂堅強的男人,指的是那種為了明哲保身,而聽從殘酷命令的人嗎?還是隻知道用地位和權力粉飾表麵,但不過是見到一把槍就嚇得屁滾尿流的人?還是說,你認為我的夢想是成為麵對害自己必須保護的國民走投無路,無辜的孩子被抓去當人質,卻看見一顆子彈就會嚇得見死不救的膽小鬼?”
轉眼間,襲擊者再也不知道何謂現實。他甚至忘記自己拿著槍,自己掌握著局麵。
“回答我,先生。”
隻有合眾國總統,羅伯特·卡崔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認為我剛剛告訴你的堅強男人,在麵對這種打從心底惱怒的局麵時,應該如何行動?”
手槍在微微顫抖,因為舉著槍的手已經逐漸失去力量。
男人的內心在劇烈的掙紮。將自己的勇氣,自己心目中「堅強的男人」,自己期望的未來,與家人的安全放在天平上。
“我……”
男人抬起了頭,眼中,是羅伯特不願看到的,被壓力所壓垮,膽怯而絕望的目光。
“我……抱歉…我不能,拿那孩子的生命冒險……”
男人,再一次舉起了顫抖的槍口。
——砰!
說實話,羅伯特的感想很簡單。
【完蛋了。】
想來也是,坐在卡車上的這個男人,他不是什麽胸懷大誌的民族英雄,隻不過是在周末推著割草機,喝著啤酒烤著串,和妻子孩子們過著和平生活的鄰家大叔而已。
沒有什麽比自己愛的人更重要,誰都能明白的事。
但是,
羅伯特也知道這個情況很奇怪,奇怪到連誹聞先生都會驚訝的張大嘴,甚至有功夫去想剛剛那些雜七雜八的事。
一堵銀色的牆壁,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身前,像是一張塑性極強的金屬橡皮泥。子彈陷入其中,像是被捕鳥膠粘住的麻雀。
“哈,什麽注意下總統,怎麽什麽都能讓我撞上?”
總統先生耳邊傳來的,是流利的日語。
羅伯特轉過頭。
那裏站著的,是拎著手提箱,嘴裏不停抱怨著的紫色長直發少女。
“回頭一定要找他要加班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