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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心牆

  距離新鄭城不知有多少路程,一處天淵絕塹的下方,暗紫色的氣正糾纏沸騰。


  “哈啊——”隨著天澤一聲慘叫,這些氣紛紛被他吸收入體內。


  “主人,你沒事吧~”焰靈姬看到天澤的情況,不住地擔心。


  “噔——”


  六根鐵索紮在地上,將天澤撐起來,他猩紅的眼珠動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四個手下,說道:“我沒事。”


  “白亦非留下的東西,看來不過如此。”天澤伸出自己的左手,升騰起紫色的火焰,仿佛已經擺脫了蠱的影響。


  看到天澤似乎終於脫離白亦非的控製,百毒王出口稱讚:“太好了,主人。”


  號稱百毒之王,可惜對於白亦非的蠱卻無能為力,多少讓他臉上無光。


  “主人,我們下一步該有什麽動作?”


  問話的是驅屍魔,這位將身軀緊緊裹在黑袍裏的百越巫師,臉呈陰白之色,他的話問得飽含擔憂。


  百毒王跟驅屍魔兩人當天被典韋白雷電得失去戰鬥力,說到底也是被內力所傷,不是真的被雷劈,因此五天來恢複的還可以。


  再加上兩人的能力特殊,已經可以再出行動。


  天澤依次看了看這四個人,最後目光停留在焰靈姬身上,“你的傷怎麽樣?”


  “隻是被震傷,用了血脈能力的後遺症,已經沒事了。”


  焰靈姬碧藍的眼眸,倒映出天澤的身影,隨著她說話,右手旋轉起自己的發簪,火焰升騰,顯示自己的傷沒有大礙。


  見所有人漸漸恢複,天澤沒有一絲高興,反而有一股恥辱升起。


  他將拳頭在眼前捏緊:“看來,我們都因為那個人的施舍,活了下來。”


  四個人想起被典韋一個人輕鬆團滅,不由地一陣沉默。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可以肯定,夜幕與他,不會是朋友。白亦非恐怕已經等得急了,我們去給他送個驚喜。”


  天澤對著焰靈姬下令:“不要急著行動,先打探一下韓國的情況,夜幕的敵人,應該不隻一個流沙。”


  “我們是棋子,但現在,是我們掌握了主動。”


  “是,主人。”


  ……


  “你的琴,這幾天彈得很急。有什麽心事嗎?”


  陸言看著今天準備撫琴的弄玉,一副心事重重、猶豫不決的樣子,出口詢問。


  “回先生,弄玉自幼飄零,若非紫女姐姐,恐怕已是一粒沙塵,消散在這亂世中。”


  她站起身,清澈的眼眸裏醞釀著感激與堅定。


  “弄玉自感一無所長,總是被他人保護,現在,我也想像紫女姐姐一樣,保護更多的姐妹。”


  “這幾日,弄玉正在習武,疏於琴藝,請先生恕罪。”


  陸言通過那天的心弦一曲,再加上對原劇情的熟悉,他知道弄玉仍然走上了加入流沙的道路。


  從私心上說,他並不希望弄玉躺這趟渾水。但是,眼前這個女子的琴聲早就將她的意誌講述給自己,她早就有了去跟命運的磨難做抗爭的決心,火雨瑪瑙的事件更讓她堅定了變強的信念。


  “弄玉也想成為先生那樣,做拯救百姓的英雄。”


  陸言有些驚訝,英雄對於很多人來說,都代表著偉大和悲劇,他可沒想過成為一個英雄。


  “我?英雄?”


  弄玉麵對陸言,露出一點崇拜,言語表現出向往:“五日前,先生拯救百越難民上百人,還稱不上英雄嗎?”


  陸言搖了搖頭,對弄玉,他並不想吹噓自己,也不想隱瞞:“帶著私心的救人,我不敢居功。”


  陸言去救人,或許有正義感驅使,但更多的還是想達成一定的目的,初步給了天澤一個教訓,隻是第一步。


  “百越難民得以存活,這是先生的功德,不會因為私心而磨滅。”


  “同樣,私心也不會因為功德而變得崇高。”


  弄玉聽到眼前的男人坦誠說出自己有所圖謀,也不免為他的真誠有所觸動,她走到陸言案幾對麵坐下,稍作猶豫說:“自先生來紫蘭軒,每日習武讀書,亦不要姐妹侍候,弄玉幾乎以為先生是聖人。今日先生說起私心,反倒覺得更顯親近。敢問,先生說的私心是什麽?”


  “心血來潮想發展一下百越,或許也是給自己一條退路。”


  “發展,百越?”


  “弄玉姑娘知道……”陸言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他看著眼前的弄玉,弄玉也看著他,久久不語,兩人一時沉默。


  良久,陸言終究主動打破了這沉默:“是紫女,還是韓非?”


  “是九公子,也是弄玉自己。”


  弄玉沒有因為自己的暴露而色變,依舊直視陸言的眼睛,她的眸子依然澄澈。


  陸言麵無表情地問:“流沙認為,我也是阻礙嗎?”


  “他們隻是覺得,先生太過古怪。”


  “妄圖控製一切,是肉食者的**。韓非,也成為這種人了嗎?”


  弄玉搖頭,替韓非說了句好話:“肉食者鄙,九公子不會有這種想法。”


  “所以,來的是你。”


  “弄玉心甘情願。”


  陸言站起身,心如亂麻,不想多呆一刻,轉身就要離開。


  弄玉看到陸言轉身,瞬間站起來,語氣變得鏗鏘:“先生的心,有一座高牆。”


  陸言被她的話說的愣住,停下腳步。


  “記得弄玉第一次為先生撫琴,當時先生正提筆出神,眼神可以穿透莽莽時空,卻一無所得,濃烈的思念沒有結果。”


  “當時弄玉知道,先生跟我一樣,身世浮沉,亂世伶仃,於是鬥膽奏心弦之曲,希望對先生有所幫助。”


  “先生果然心有所悟,自此對弄玉也頗為不同。但是,先生聽懂了弄玉心曲,弄玉卻仍在牆外,無以寸進。”


  弄玉走到陸言麵前,揚起雪白的脖子,翠玉的項鏈閃爍出佳人凝脂的肌膚泛著微紅。


  她用自己脈脈星眸對上陸言的雙眼。


  “先生有這樣的學識,有這樣的力量,為何總是寄蜉蝣於世,仿佛隨時就會離開人間,叫人惴惴不安。”


  “弄玉的琴聲可以穿過高牆,但,弄玉更想,親自走進去。”


  陸言被佳人看得心裏一陣小鹿亂撞,以前他還不信這種感覺,現在……


  他狠下心,掩飾住自己顫動的內心,僵硬地說:“由同病相憐升起的好感,那是一種錯覺。”


  弄玉聞言,麵色蒼白。她將苦澀咽下去說道:“既如此,弄玉拜謝先生對家父暗中照顧之恩。”


  她怎麽知道?


  連韓非都不知道自己……


  是衛莊!

  由不得他多想,陸言趕緊攙扶起要行跪拜禮的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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