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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八十七】你能讓人失憶嗎

  我開門的時候,屋子裏黑漆漆的,滿心期待的生日驚喜,並沒有出現。


  一股失落感,驟然襲來,沒有什麽驚喜,他也不在家。


  說起來,感覺到梁良變了的時候,已經是幾周前了。


  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可能旁人根本察覺不出來,但是作為他的妻子,我能明顯地感覺到。


  雖然平時的習慣,沒有大的改變,隻是一同生活那麽久,我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我把這歸咎於,我們兩個共同相處的時間不多上麵。


  梁良是搞科研的,他從沒跟我具體說過科研的內容。


  因為簽了保密協議,他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個城市的某處是的。


  我連他工作的地方都不知道,隻是旁敲側擊,根據他時而的話推測,是關於人類大腦方麵的研究。


  我的一天也都在診所。


  每天麵對許許多多的心理疾病患者,盡量克製自己的思想,不要被他們帶偏。


  實在沒有精力,來修飾我的婚姻。


  所以,當我意識到,梁良像是變了個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和梁良,從相識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個年頭了。


  我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人的感情,會像凝固了的水泥,變得更加牢固。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這給了我一個合理的猜疑,猜疑他是否違背了婚禮上的誓言,偷偷地找了某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盡管不願意承認,我的年紀已經三十多,哪怕塗抹化妝品,眼角的魚尾紋也難以遮住。


  這是個不得不接受的殘酷現實。


  作為女人來說,我已經失去了青春洋溢的年華,逐漸地朝著更大的年歲走去。


  我順手開了書桌上的台燈,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桌麵。


  我拿出鎖著的日記本,把今天的猜測,都寫了下來。


  這是我的習慣,寫日記的習慣,從小堅持到現在。


  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個筆記本,它們有的早已經變成廢品,有的放在角落吃灰。


  我是個執著的人,小時候覺得,人的一生實在短暫,必須要留下點什麽。證明自己來過。


  想來想去,自己也成不了名震海外的大人物,隻能默默地選擇寫日記,證明自己在虛幻的時間中,做了點什麽。


  寫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了門鎖扭動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看手表,已經是午夜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梁良已經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怎麽不開燈。”


  他扭了扭脖子,開始脫外套,“還有熱水嗎?我要洗個澡。”


  “有。”


  我順手接過他的外套,偷偷的聞了聞,是他的味道。


  但是還有另一股淡香,應該是香水味兒。


  我不動聲色地把衣服放上衣架,說道,“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加班。”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接著就是他的聲音。


  “今天幾號?”我站在門外麵問。


  裏麵頓了一下,道,“三號還是四號吧,記不清楚了,怎麽了?”


  之前的那股失落感,再次襲來,我突然覺得身體沒了力氣,“沒事,我隨便問問。”


  我躺在柔軟的床上,白天的勞累一下子襲來,困意凶猛,我閉上了眼睛。


  朦朧中,感覺到梁良也上床了,所以,我翻了個身。


  不知道為何,這樣反而讓我有安全感。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人了。


  梁良的上班時間比我早,我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開始洗漱。


  等到一切都弄好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


  出門時,我的肚子咕嚕地叫了一下。


  於是,我下意識地看向廚房的位置,那個地方,已經好久沒有使用過了。


  一些美好的回憶湧現——


  曾幾何時,梁良會在廚房留下早餐,用紙條叮囑我必須吃完。


  是到更年期了嗎?

  我搖搖腦袋想,怎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心理醫師是我的職業。


  這是個近些年來,新興的職業。


  其實大部分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心理疾病。


  但是否需要看心理醫師,則取決於,自己能否控製自己。


  就像人,其實都是易怒的,但是大部分能夠控製自己的怒氣。


  少部分人即使知道生氣不對,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他們會因為一些常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大發雷霆,無法控製怒火蔓延,這是典型的易怒症。


  我見過很多,他們都活得很痛苦。


  每次發火後,都傷害了自己親近的人,自己也處於內疚之中。


  所以我一直覺得,心理疾病的危害,比肉·體病痛更加的大。


  肉·體的疼痛,尚且可以忍受。


  精神上的折磨,實在痛苦。


  我治療了很多人,也治療失敗了很多人。


  這是個需要心理強大的職業,常年累月地跟心理疾病的病人接觸,很難保證自己不會被影響。


  我認識的幾個同行,都或多或少地被影響了。


  “夏醫生,差一點就遲到了。”張護士對我眨眨眼睛。


  “我這叫踩點。”我打趣兒地回答。


  張護士是剛畢業,來實習的姑娘,陽光開朗,跟誰都相處得很好,我們也經常一起開玩笑。


  她總是羨慕我的職位,殊不知,我也偷偷地羨慕她的年紀。


  特別是猜疑,梁良在外麵找了年輕的姑娘時,這種羨慕。達到了頂峰。


  “今天一早就來了個病人,我一會兒把她給你帶過來。”


  張護士哎呀一聲,“不說了,我得去打印資料了,不然一會兒主任又發火。”


  “趕緊去吧。”


  我揮揮手,朝著辦公室過去。


  發現外麵坐了個女人,長發,劉海擋住了眼睛,看不清模樣。


  她的頭低著。


  不用說,我猜測。這就是張護士口中,一早就來的病人。


  “你好,我是這裏的醫師,我們進去吧。”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後者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但很快地反應過來,匆忙地點頭,跟著我,一同進了房間。


  我讓她坐在辦公桌對麵。


  她的椅子高一點,這樣我坐著的時候,就矮一點。


  這是一種小技巧,可以不對她造成別的壓力,方便對話的進行。


  也是如此,我能看清麵前這個女人的樣子。


  是一張看起來十分憔悴的臉,黑眼圈十分的重,就像是很久沒有睡覺樣,臉上沒有妝容。


  如今,素顏出門的女性,的確不多了。


  她看起來二十七八的樣子,我相信,她如果好好打扮一下,應該是個不錯的姑娘。


  她的上衣是一件綠色的短袖,配上灰色的牛仔褲。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的脖子,那裏紅彤彤的,像是被什麽撓過一樣,而且力道不小,有的地方已經結疤。


  很難想象,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會出現在一個妙齡女人的脖頸上。


  “醫生,我想谘詢一個問題。”


  她的幹燥的嘴唇,張開閉合,發出一種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聲音,帶著一種滄桑感,“你能讓人失憶嗎?”


  “失憶?你指的是,忘記一些記憶嗎?”我一下子來了興趣。


  來這兒的人,都是希望治療自己,通常是直麵恐懼,然後戰勝它。


  像她這樣,希望通過失憶,忘掉一些記憶的人,倒是第一次見。


  “是的,我想忘記一些記憶。”


  女人繼續開口。


  但我發現,她更偏向於自言自語,“它們就像是夢魘一樣,揮之不去,我隻能通過遺忘它們,來獲得新生,對,新生,字麵意義上的新生。”


  “那麽在開始之前,我們互相認識一下吧?”


  我放緩語氣,道,“我叫夏溯,你可以叫我夏醫生。”


  “我還是希望快點開始。”


  女人有些焦慮地晃晃腦袋,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開口,“我叫林……林艾艾,就這麽稱呼吧,夏醫生,我們能立即開始失憶嗎?”


  我看著林艾艾焦急渴望的眼神。


  她的瞳孔裏麵布滿血絲,我竟然好奇,她究竟經曆了什麽。


  要知道,除非是大腦受到外部衝擊,例如,擊打後腦勺或者車禍或者疾病,否則,失憶基本上很難人為幹涉。


  也就是說,林艾艾希望在我這兒消除記憶,是不太可能的。


  但我沒有跟她表明這個問題。


  通常,心理疾病,都是來源於一些痛苦的事。


  它們在患者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我所要做的,就是幫助他們直麵那些記憶,從而達到治療效果。


  這也是我即將對林艾艾做的事。


  我並非要幫她消除記憶,而是要她說出,自己要忘記的記憶,從而引導她,治療她。


  “記憶並不是說消除就消除的,我需要你把希望消除的記憶說出來,這樣我才能確定,去消除哪些記憶。”


  我撒了個小謊,但十分誠懇地看著她。


  林艾艾果然半信半疑,“是這樣的嗎?一定要這樣嗎?”


  “就像是一個混亂的屋子,如果要打掃的話,我總得知道哪裏是工具房吧?”


  我說道,“你放心地說出來吧,這裏隻有你和我,而我作為醫師,絕對不會泄露你的任何信息。”


  林艾艾看著我。


  她的劉海擋住了眼睛,我不確定,她用的是什麽眼神。


  但最終,我還是聽到了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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