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四十】照片
我沒有理會情緒高漲的小張,而是讓他繼續念屍檢報告上的重點內容。
小張也因沒有得到想象之中的反應,而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隻見他沮喪地“嗯”了一聲後,又開始念起報告上麵的內容:“死者的臉部,是被鋒利的利器割下來的,四肢有明顯的淤痕,並且在其表麵檢測出了麻類纖維,以此推測,死者生前可能遭受過囚禁。”
“死者生前沒有遭受過x侵,以及其他外力上的侵害。另外,在死者的腹中……”
讀到這裏,小張輕呼了一聲,然後便沒有了動靜。
“然後呢?在死者的腹中發現什麽了?”我一邊將車駛下高架橋,一邊對小張督促道。
隻見小張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後輕聲說:“另外,在死者的腹中發現了三個月大的胎兒。死者的身上和衣服上,都沒有檢測出他人的指紋和DNA。根據屍體的腐爛情況推測,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在2~3個月前。”
讀完報告後,小張整個人都重重地陷進了座椅裏,出神地望著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色……
在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鍾的車程內,小張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我知道他現在的心裏肯定不好受。
畢竟那是一個還沒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幼小生命。
誰遇到了這樣的事,精神上都會受到極大的衝擊,況且小張還這麽地單純善良。
但是隻有邁過這道坎兒,他才能變得成熟起來!才能成為一名真正合格的刑警!
到那時,我才能將刑偵大隊,放心地交給他。
二十多分鍾的車程結束後,我將車停在了一家名叫“隨緣”的按摩店門前,這就是吳清芬生前工作的地方。
穿過破舊的門麵,我和小張來到了昏暗的店內。
當我們剛向老板娘亮出我們的證件時,店內的包房中,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接著,幾個衣不蔽體的男男女女,從包房內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倉皇地從我們身邊經過,逃到了大街上。
這是我每次來城南,都能看到的景象。
因為這裏遠離市區,臨近垃圾處理廠,所以這裏的房租比較低廉,因此這裏也就成為了外來務工人員的聚集地。
久而久之,一些提供特殊服務的按摩店、洗頭店,也在這片土地上滋生起來。
光是去年一年,我們就到這個地方掃黃打非了不下五次。
每次抓獲的人員,都能把執法局擠得滿滿當當,但是收到的效果微乎甚微。
有些人在執法局內聲淚俱下、口口聲聲地保證出去之後,再也不會幹這份工作。
但出去之後,立馬原形畢露,成為了執法局的“回鍋肉”。
既然吳清芬在這裏從事過按摩工作的話,那我們之前是不是有碰見過?
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老板娘的說話聲,將我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隻見體態臃腫的老板娘,靠在櫃台上,從容地點燃了一支煙,吞雲吐霧地對我們說:“執法者大人,這次來又是有何貴幹啊?又來抓我們回局子啊?但是就憑你們兩個人,也抓不了多少回去啊。”
我伸手,將老板娘手指間掐著的那根香煙奪了過來,然後將其熄滅在煙灰缸內,說:“我們這次來是為了調查一個人,你要是不想因為剛才發生的事,而被我們抓回去關幾天的話,就老實配合,聽明白了嗎!”
聽到我這聲厲喝後,老板娘愣愣地衝著我,上下擺動了她那粗大的脖子,以示她聽明白了。
看到老板娘這個反應後,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朝小張使了一個眼色。
小張立馬心領神會,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內,掏出了碳素筆和筆記本。
等到小張準備就緒後,我便向站在櫃台後麵戰戰兢兢的老板娘,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吳清芬是不是你這裏的員工?”
老板娘點了點頭作為回答。
“她是一直都在你這裏幹活的嗎?”
老板娘依舊上下擺動著她那碩大的腦袋。
“那你對她熟悉嗎?”
聽到這個問題,老板娘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到底熟悉不熟悉!”
我強硬的語氣,讓麵前的老板娘打了一個激靈,然後輕聲地說:“她工作上麵的事我是知道,她私下的事我就……”
“工作上的事指的是什麽?
“就是她有幾個熟客。”老板娘小聲嘀咕道。
“哦?那你說說看,她的熟客都有誰。”
如果能從老板娘這裏,得知吳清芬的熟客有哪些人的話,那麽我們就可以在這些人之中,進行下一步調查。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由此找到殺害吳清芬的凶手!
聽到這個問題後,老板娘有些為難地對我說:“執法者大人,您這冷不丁地讓我說,我也記不起來啊,那些人自從清芬失蹤以後,就再也沒來過店裏,而且我上次,已經跟來這裏調查的執法者說過那些人的名字了,您回去問他不就完了嗎。”
聽老板娘這麽說,我才想起來,白冰在電話裏提起的吳清芬的親戚,曾因她的失蹤報警的這件事。
正如老板娘所說,我回去之後,找當時負責此事的同事問一下,就一目了然了。
“那你對吳清芬私人的事情,了解多少?她有沒有情人,或是仇人什麽的?”
“情人和仇人……”
老板娘手托腮幫,小聲嘀咕著。
她以這個姿勢,思考了片刻後,對我說:“清芬平時為人十分和善,從不搶別人的客人,跟姐妹們相處得也十分融洽,以她的性格應該是不會和什麽人結仇的。”
“至於清芬有沒有情人,我就不知道了,她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呆在自己家裏,雖然幹我們這行的,經常會在家裏接客,但是隻有極其信任的客人才會得到住址。”
“如果清芬真有情人的話,我想應該就在那些知道她家的顧客當中。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清芬每個星期天,都會去她的親戚家看她的孩子,說不定她會在那天,順道去私會一下她的情人。”
“那你有沒有她的住址?”
“等一下啊,我找看看。”說完,老板娘便在櫃台後麵的抽屜中,翻找起來。
期間,按摩店裏的打雜人員,給我們遞來了兩杯溫水。
就在我將我的那杯溫水,喝到一半的時候,櫃台後麵傳來了老板娘驚呼的聲音:“找到了!南寧街27號樓4單元205室!”
“記下來了?”我指著一旁的小張問道。
“嗯,記下來了。”
“好,我們現在出發。”
……
南寧街27號樓4單元205室,坐落在一片髒亂的棚戶小區裏。
這裏的大部分住戶,都是外來的務工人員。
因為入口立著兩塊巨大的石頭,所以我和小張隻能將車停在這裏,步行前往吳清芬的住處。
在來的路上,我一直擔心,房東會把那間房間租出去。
那樣的話,我們追查的這條線索,就會就此斷結。
好在這個房東十分講信用,沒有將吳清芬的房間租出去。
在向房東借備用鑰匙的過程中,我試著問了一下房東,是否經常會有人來找205室的住戶。
然而,房東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說除了幾個月前,來調查的執法者外,他沒有看到第二個人,來這裏找過205室的住戶。
看來,吳清芬是一個把工作和私生活,明確分開的女人。
在用從房東那裏借來的備用鑰匙,打開了吳清芬住處的房門後,我和小張,走進了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內。
雖然房間較為狹小,但是被吳清芬打理得井井有條、十分整潔。
除了房間內集了一層薄薄的浮灰外,完全看不出,這間房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住了。
一進到房間,我和小張開始著手調查起來,希望能在這裏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是我和小張,裏裏外外地將整間房間仔細地翻查了一遍,別說蛛絲馬跡了,就連一根不屬於這房間主人的頭發絲,我們都沒有發現!
而且這間房間的所有用品,都是一人份的,就連備用的都沒有。
看來吳清芬,不僅是一個把工作和私生活明確分開的女人,還是一個十分節儉的女人。
經過一番體力勞動的我,氣喘籲籲地坐在罩有罩單的床上。
這時,我的視線被放在一旁床頭櫃上的照片所吸引。
照片是一位中年女子和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的合影。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吳清芬的真麵容。
雖然稱不上好看,但是給人一種落落大方的感覺。
而在她手邊的小男孩,則是一臉開心、幸福的樣子。
我將那張照片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起來。
我發現吳清芬和她兒子的這張合影的背影,是市內動物園的大門口。
從他們的穿著上看,應該是在初秋的時候找的。
照片上的吳清芬的脖子上戴著的,正是那條在她遺體上,發現的那條鉑金項鏈!
而且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裏也流露出了一種含情脈脈的柔和。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看自己心上人的眼神!
如果照相的人是路人的話,吳清芬是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