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十七】衛荷
趁他開櫃門的機會,安真把沙發上的文件袋,迅速塞進了旁邊的櫃子。
做完這一切,她又去翻沙發上的皮包,結果摸了半天,也沒找到手機。
安真有些發蒙,手機呢?
明明放在包裏的,怎麽會沒有了呢?
沒有手機,她怎麽報警?
這下可麻煩了。
正當她愣神的功夫,衛荷端著一杯果汁過來。
安真隻好把手機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
道謝之後,端起果汁,咕嘟咕嘟一飲而盡,“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衛荷回答道,“公司的事情提前交接完了,等你這邊收拾完畢,我們就可以一起去加拿大,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衛荷一邊說,一邊輕輕摩挲她的頭頂。
他看著她笑,鳳尾一般的眼角越發俊朗。
也許是未來的憧憬太令人興奮,他明顯很開心,身子越靠越近,薄削的嘴唇也快要貼上來。
安真本想咬牙承受這個吻,可最後發覺還是不行。
她掙脫著站起來,笑著說:“你回來累了吧,我去給你衝杯咖啡。”
說完,逃似地進了廚房。
安真深吸一口氣,從櫥櫃裏拿出咖啡,倒入杯中。
她用餘光偷瞄了一下,發現衛荷正在看報紙,便從口袋裏掏出十片安眠藥,碾碎放入杯中。
想想為了確保萬一,又碾了七片放進去。
幸好她之前有第二套計劃,早就備好了安眠藥,這些藥粉夠他好好睡一覺的。
安真將藥粉和咖啡充分攪拌,然後倒入滾燙的開水,確保藥粉全部化開後,這才端著咖啡杯過去。
安真將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
衛荷依舊在看報紙,完全沒有要喝的意思,她想要提醒,又覺得不妥,就這麽如坐針氈地僵持著。
過了半晌,衛荷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說:“你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東西。”
安真幹笑了一聲,“不是,咖啡再放下去就要涼了。”
衛荷這才把報紙對折放下,端起咖啡杯,輕輕吹吹熱氣。
安真的心,撲騰撲騰跳得厲害,屏住呼吸看著他把杯子慢慢移到唇邊。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衛荷放下咖啡,去接桌子上的電話,他跟電話那頭的人寒暄起來。
安真在旁坐立不安,想著接下來的對策。
忽然,衛荷把手機遞過來,“找你的。”
安真茫然地接過電話,電話那頭是劉長鳴。
幾個月前,安真聽說國外有一種非常好的廚房清潔劑,國內還沒有售賣,便拜托劉長鳴出海的時候,代購幾瓶回來。
結果沒多久,夏心艾出了事,安真就把這事忘了。
這次劉長鳴買了清潔劑回來,特意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方便,自己好把東西給她。
安真一邊聽電話,一邊偷偷瞟向旁邊的衛荷。
衛荷端起咖啡杯,輕輕吹拂杯中的泡沫。
濃密的睫毛,被蒸騰的熱氣熏得濕漉漉,似遮了重重雲霧,讓人看不清楚。
安真寒暄著起身,把剛才的果汁杯拿到廚房,擰開水龍頭,放在流水下衝洗。
衛荷很快也走了進來,把空空的咖啡杯放到水池中,倚門站在她身後,似笑非笑地看她。
安真仿若未知,一邊麻利涮洗,一邊高聲跟電話交談,“謝謝謝謝,最近怎麽樣?……如果你明天有時間,請盡快到我家來,我現在廚房油漬一團糟,哈哈,等著你救命呢,拜托你了。”
說完,便掛了電話。
安真一轉身,發現衛荷正盯著她看,眼睛黑幽幽的,像極了猛獸看落入掌中的獵物。
她兩頰緋紅,顯出誇張的驚惶之色,“你躲我身後幹什麽?嚇了我一跳,討厭!”
她嬌嗔地推了一把,然後拿著一條抹布走出廚房。
盡管麵容帶笑,可整個後脊背都在發涼。
衛荷跟在她的身後,慢悠悠地說:“我最近一直在回想,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樣子。”
“第一次見麵……”安真想。
她跟虞一白第一次見麵,是在高一剛組班的時候。
當時老師還沒有排位置,她看見牆角有一個空位,就跑過去問,“這張桌子有沒有人?”
正在擦桌子的男孩抬起頭來,呲著大白牙說沒有人,然後非常熱情地招呼她坐下。
時隔多年,她依舊記得他那雙眼睛通透而明亮,像秋天明淨的水波,帶著柔柔的暖意。
可安真一想到,如今的虞一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心髒就大力地揪痛起來。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街上。”衛荷的話,打斷了安真的回憶。
“街上……”安真有些吃驚,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那是一個蕭瑟的深秋,我拿著一疊畫稿在路上走,忽然一陣冷風刮過來,我一個沒拿穩,畫稿被吹得亂飛。”
“這時,一個女孩恰巧路過,她好心幫我一起撿畫稿,畫稿被風吹得一直跑,她就追著畫稿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追。”
“結果,黑亮的靴子踩到了泥都不知道,等她終於抱著一疊厚厚的畫稿回來,臉上還有一道一道的泥印子,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女孩可太有意思了。”
他講的第一次,是衛荷的第一次。
安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驚惶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往下接什麽。
衛荷繼續說:“後來我查到那個女孩的地址,還跟她做了鄰居,可惜她已經結婚了。”
“我每天看著她,故意接近她,她卻什麽都不知道,還介紹閨蜜給我相親,你說,她怎麽那麽有趣。”
他語氣輕鬆,說著說著忽然笑出來,好像在回憶什麽有意思的事。
可是落到安真眼中,卻是晴天霹靂,毛骨悚然。
“衛荷……”
“真真,你終於記起我了。”衛荷抬起低垂的眼睛,唇角上揚,黑幽幽的眸中,閃現莫名的光彩。
安真晃神幾秒,拔腿就跑。
可惜,沒跑幾步,就被衛荷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雙手鉗住安真的手腕。
安真奮力掙紮了幾下,可是那雙大手卻如一副鐐銬,怎麽都掙脫不開。
“這一年多以來,我默默扮演著虞一白這個角色,學他的溫柔,學他的大度,臨他喜歡的字帖,吃他喜歡的蝦,即使我對海鮮過敏,每次吃都會起疹子,我寧願吃藥,都會一個不剩地吃下去。”
“真真,我對你付出了全部。虞一白醒不過來了,你可以把我當成他,我不當衛荷,我當你的虞一白,我們到加拿大重新開始。”
他兩隻眼睛盯著她,放軟了語氣,銳利的眼神裏,透出灼灼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