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你是主子,便不會錯。
蕭祁若動了動唇,小臉蒼白一片,最終還是如實搖頭,“母後,兒臣真的不知道她是誰。”
麵對皇後的質問,他沒有撒謊,也不敢撒謊。
但下意識的,他還是選擇隱瞞了一些重要線索。
比如,那女子容貌不凡,縱是宮中最年輕的後妃也比不過。
連帶著他的猜想,那女子很可能是宮外之人,他也未說出來。
皇後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這才移開目光。
隻是,怒意卻仍未平下。
“將若兒跟前伺候的人帶來。”
“是。”明月應聲,繼而轉身朝著殿外而去。
蕭祁若緊抿著唇,不敢多言。
很快,明月便返了回來,其身後,還跟著好幾道人影。
這些人,蕭祁若再熟悉不過。
其中有他的乳母,也有他跟前近侍的宮婢,更有他自幼一起長大且感情甚篤的小內侍。
一群人一進來便烏泱泱的跪了一地。
而皇後宮中的內侍宮婢也紛紛入內,位於兩側恭敬侍立著。
“今日殿下去了何處?”皇後望著下方跪地的幾人,淡聲開口。
回話之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平日裏的嚴肅之態已然消失,在皇後麵前,隻剩下心虛與害怕,“回娘娘的話,殿下……殿下說要獨自去練武,所以……所以……”
“所以你們並不知他的行蹤,是嗎?”皇後的聲音逐漸冰冷。
“奴婢……”那婦人身體微顫著,連半句狡辯的話也說不出。
蕭祁若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隻覺所有人在這一刻都變得十分陌生。
那婦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乳母,平日裏在他的宮內總攬一切大小事物,掌管所有的宮婢內侍,無一人敢違背她。
就是這樣一個人,此刻竟這般驚恐的跪在地上發抖。
跪的對象,也不是別人,是他自幼依賴的母親。
他不知道母後為何會這般令人恐懼。
但……他就是覺得很陌生。
皇後沒有理會蕭祁若的想法,甚至連半個眼神也沒有給,隻冷冷的盯著下方的幾人,“本宮讓你們跟著若兒,你們就是這麽伺候的嗎?”
砰!
隨著皇後話落,茶盞落地聲格外脆響。
即便是摔了茶盞,皇後卻猶不解氣一般,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整個內殿寂靜無聲,所有宮婢內侍皆噤若寒蟬。
下一瞬,皇後才冷笑著望向幾人,厲聲吩咐道:“來人,將若兒跟前這幾人全部拖下去重責三十。”
“若下次再犯,這條命也不必要了。”
皇後的聲音猶自回蕩在安靜的殿內。
隨著幾個內侍靠近,下跪幾人連連磕頭求饒。
別看三十數量不多,但宮裏的三十卻是實打實的,縱是能留一命,會不會打得半殘還是個未知數。
而在宮裏若是殘了,那幾乎就是等死的地步了。
沒有哪個主子會留著一個半殘的人在身邊伺候,等待他們的就隻有役所那種地方。
可這種地方,縱是好人去了也得磨掉半條命,要真是身子差的去了,能熬幾個月就是稀奇了。
蕭祁若臉色漸白,他也知道重責三十意味著什麽。
就在內侍們要將人拖下去之際,他終於鼓足勇氣站出來,朝著那群內侍大喊了一句,“住手。”
然後神色複雜的看向皇後,“母後,嬤嬤說的不錯,是兒臣想自己去練習,所以不讓她們跟著,母後何必對她們重罰?”
“若兒,你要記住,你是主子!”皇後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平淡,卻又帶著幾分肅然,“主子是沒有錯的,若是錯了,那也是做奴才的沒有規勸之罪,你當然可以任著性子來,可他們沒有規勸你,便是他們的錯。”
“不是的,嬤嬤有勸兒臣,是兒臣執意不聽,不是他們的錯。”蕭祁若麵露急色,他不明白母後為何會生這麽大的氣。
他學到好的劍術,又受到劉統領表揚,不應是好事的麽?
可母後沒有半句誇讚,反而要以莫須有的罪名對他的人動手。
第一次,蕭祁若覺得他似乎並不了解母後。
他竭力想要解釋,但皇後隻是目光平淡的看著他,“他們沒有勸住你,就該罰。”
言罷,她甚至不再給蕭祁若解釋的機會,徑直讓人將蕭祁若的人塞住嘴拖下去。
很快,一道道淒慘而絕望的哀嚎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蕭祁若怔愣在原地,目光呆滯的望著殿外。
彼時,皇後便如換了個人一般,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親切的拉過小家夥的小手,語氣亦軟了幾分,“若兒,你可是怨母後了?”
“兒臣……不敢。”蕭祁若訥訥開口。
不敢……
卻不是沒有。
“若兒,在這宮裏隻有你與母後最親,母後是不會害你,永遠不會。”
“……嗯。”
可是,他的母後會害別人……
而他……以後也會像母後一樣吧?
……
鳳梧宮的事,蘇清並不知曉。
此刻她正一臉懵逼的從朝華殿出來。
而蕭祁禹與她同行。
在她被喜公公帶到朝華殿後不久,蕭祁禹就入宮了。
卻並不是鳶歌前去通知的,鳶歌剛出宮,就見禹王殿下已經來了。
而朝華殿內,氣氛也很詭異。
對於皇帝要見她的目的,蘇清猜測了許多,但令她完全沒猜到的是——皇帝見她……沒有目的。
至少表麵看起來,就是如此。
皇帝隻是詢問了幾句家常,便將她晾在一邊,獨自處理公務。
也沒吩咐她退下,也沒吩咐她坐下……反正就像是完全忘記了她的存在。
李總管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旁,絲毫不出聲。
直到蕭祁禹前來,某個沉浸在公務中難以自拔的皇帝這才抬頭吩咐吩咐蘇清退下。
至於蕭祁禹,皇帝壓根沒見他……
想不通皇帝的操作,蘇清便也不想了,轉而朝著蕭祁禹笑吟吟的道:“蘭陵園似乎距離鳳梧宮不遠?”
蕭祁禹微怔,繼而無奈搖頭,“蘭陵園已是一片廢墟,即便去,恐怕也找不到什麽了。”
他一心要查出生母的身份,自然不會放過唯一的線索蘭陵園和明幽閣。
可這兩個地方如今一處被大火燒成了廢墟,一處閑置成了冷宮。
縱是有什麽秘密,也早就不複存焉。
蘇清的意思他明白,但是並沒有冒著風險前去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