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對簿公堂
‘蘇姑娘’的身份似乎比王府側妃夫人要管用許多。
京兆府尹梁伯仁的態度明顯好上不少。
連神色間都流露著尊重。
“原來是蘇姑娘,本官失禮了,不知姑娘何故到此?”
“大人不必多禮,民女今日到此,自是為了向大人申冤,求個公正。”
蘇清聲音清脆,擲地有聲,卻並未擺弄禹王府的架子。
梁伯仁心中好感更甚。
但頭疼也愈烈。
果然是要上告啊!
最後一絲僥幸也隨著蘇清的解釋崩潰。
整個京都誰不知道蘇姑娘是禹王府的人,能讓她大張旗鼓上告的,又豈會是普通人?
不論是誰,他都難辦。
心中喟然長歎,時至此刻,縱是想躲恐怕也躲不了了。
禹王府的人來時毫不避諱,恐怕現在大半個京都的人都快知曉此事了。
更別提府衙之外,現下正簇擁著無數百姓。
此狀,他不接也得接。
懷著無比複雜而忐忑的心情,梁伯仁終於開始正式升堂。
但很快,他又犯難了。
按理不論原告還是被告,但凡無功名爵位者,皆要下跪聽審。
蘇清身為女子,自然沒有功名。
她雖立下大功,但皇帝並未賞她尊位。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同禹王殿下的關係,但偏偏她在禹王府中也無任何名分。
歸根結底,蘇清隻是白身。
可她的一跪,梁伯仁自覺承受不起。
思慮再三,他隻好自我麻痹,忽略下跪聽審一事,徑直擊響驚堂木。
“堂下之人欲狀告何人?狀紙可在?”
蘇清沒有下跪,韓青自然不可能下跪,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堂上。
“民女狀告鎮南將軍府雲紹。”蘇清語氣平緩,一字一頓的說道。
言罷,韓青上前遞上狀紙。
早在蘇清提及鎮南將軍府時,梁伯仁就隻覺腦仁嗡嗡的作響。
果然,能成為禹王府的被告,又豈會是普通人啊!
鎮南將軍府雲紹的大名,那可是備案在了府衙的。
京都赫赫有名的惡少之一,仗著祖宗的功勳,以及宮裏貴人的勢,做了多少欺男霸女的事,那是數也數不盡的。
對於這些權貴大少而言,犯下再多的事,隨便推個人出來抵了罪,他們便又逍遙作惡去了。
雲紹若是能輕易定罪,早就死上數十回了。
頭疼!
尤其是看到狀紙上聲聲控告之詞,梁伯仁的頭更痛了。
狀紙之末,清晰的總結著:鎮南將軍府雲紹五大罪狀。
遣派家奴,夜闖私宅,此罪其一。
殺人未遂,致人重傷,此罪其二。
覬覦私產,砸毀店鋪,此罪其三。
強擄百姓,藐視法度,此罪其四。
有負聖恩,欺君罔上,此罪其五。
五大罪狀,前四條梁伯仁是信的,但最後一條……
這就純屬禹王府安的罪名了。
雖然雲紹的行為,也確實讓鎮南將軍府有負聖恩的嫌疑,但嫌疑歸嫌疑,將軍府定然沒這個想法。
這罪名若是定下,牽連的就是整個將軍府。
但偏偏禹王府這邊並非是針對將軍府,人家連罪狀都一一陳述,擺明了是以受害者的身份控訴雲紹。
梁伯仁下意識的抬手輕拭額間冷汗,這狀紙一出,此事恐怕已然鬧大,不能善了。
蘇清站在堂下,靜靜地等著梁伯仁決斷。
終於,梁伯仁還是向下發了拿人的簽。
半個時辰,卻像是過了數百年一般漫長,每一刻似乎都是一種折磨。
至少對於梁伯仁來說是這樣。
雲紹終於來了。
其身後還帶著雲家家仆。
身為京兆府尹的常客,雲紹是半點也未將梁伯仁放在眼中的。
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衣冠華麗,麵容略帶縱欲過度後的蒼白之色,大步流星的踏入堂上,待注意到蘇清時,雙目乍然一亮,毫不避諱的露出覬覦之色。
梁伯仁心下一突,忙不迭的將驚堂木狠狠一拍,揚聲喝道:“堂下之人可是鎮南將軍府雲紹。”
“是不是本公子,梁大人不知道嗎?”雲紹從蘇清身上收回目光,譏誚笑道。
“放肆!”又是一記驚堂木重擊聲響起,梁伯仁心裏早已將這七公子罵了個來回,愚不可及就罷了,竟半點也不會瞧眼前形勢。
“你才放肆,本公子今日能來這一趟就已經給足了你麵子,可別以為什麽阿貓阿狗的來上告一番,本公子就要出現!”
雲紹反口相罵,其囂張氣焰幾乎令得蘇清側目。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識京都的紈絝子弟。
相較之下,她所認識的林文風,劉子勳之流,就顯得不足為提了。
梁伯仁險些氣的破口大罵,他堂堂京兆府尹,縱是官位不高,卻也是京都獨一份的職位,什麽時候竟輪到一紈絝子弟指著鼻子罵了。
“雲紹!今有原告指認你行凶傷人,殺人未遂,又砸毀店鋪,擄走百姓,你可認罪?”
梁伯仁並不想與雲家結怨,更不想同王府結怨,尤其是原告還為天瀾國立下了天大的功勞,從心而論,他也是佩服的。
但雲紹著實不識抬舉,泥人尚有三分火,更遑論他了。
原本打著神仙打架兩不相幫的主意,現下完全給忘在了腦後,雖不明顯,但隱隱之中,他確實在幫著蘇清說話。
雲紹神色怪異,什麽行凶殺人砸店鋪,他何時做了?
但擄人一事,確實是他下令的。
他也沒那個耐性自貶身份去辯解什麽,對於梁伯仁所說之事,他一口否認,“本公子何時擄人了?若是沒證據,本公子可也是要追究到底的。”
說話間,他又用熾熱的目光看向蘇清。
雖未見過傳聞的那位蘇姑娘,但來府衙之時,就有下人向他說明了情況。
唯獨沒說清楚的,大抵就是這位蘇姑娘竟是個絕代佳人!
就算輕紗拂麵,也能激起他內心的躁動和占有之心。
“昨夜你將我福味齋近二十名師傅擄走,他們現在正被關在鎮南將軍府,是否屬實,察看一番便知。”
蘇清神色平淡,雙眸清澈,毫無懼意的迎向雲紹的目光。
一抹冷意一閃而過。
不過瞬息之間,雲紹幾乎以為是他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