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見太子
從朝華閣出來,按照規矩,蕭祁禹二人是要去拜見皇後娘娘的。
但剛至皇後的鳳梧宮,便被攔了下來。
皇後鳳體欠安,不宜見人。
傳話之人是鳳梧宮總管太監徐尚,他的話便代表了皇後的意思。
隻是皇後避而不見,著實讓人難以理解。
送走了禹王二人,徐尚才折身回殿內。
“人走了?”皇後手持剪子,正優雅的修剪著多餘的花枝,一襲縷金薄羅鳳袍下,更襯得其端正威嚴而又不失其應有的風采。
徐尚躬了躬身,“奴才說娘娘鳳體欠安,王爺便走了。”
“延慶宮那邊呢?”
“聽說被氣的不輕,砸了好一通呢。”徐尚小心翼翼的回稟。
皇後拿著剪子的手忽然一頓,然後又狠狠剪下,連帶著花兒也一並被剪得掉落在地,“你說陛下會追究此事嗎?”
“奴……奴才不知。”徐尚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呼吸都慢了幾息。
“你說呢?”皇後冷笑一聲,又將目光移向身側侍候的明月。
“……如今禹王和蘇姑娘正受隆寵,淑妃娘娘此舉,陛下想來是不悅的……”明月不敢抬頭,支支吾吾的低聲說道。
“你們何必哄騙本宮,那位對禹王做的事還少麽?陛下何曾追究過她?”
皇後臉色逐漸陰沉,呼吸漸重。
雲淑妃!
一個身份不如她,地位不如她,年紀相貌皆不如她的女人,卻是偌大後宮內,唯一一個榮寵不減,反而愈來愈盛之人。
皇帝對雲淑妃的寵愛,幾乎盛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身為皇後,她本不該將後妃放在眼中。
可唯獨雲淑妃,讓她感受到了威脅。
徐尚和明月紛紛斂聲屏氣,不敢多言。
但很快,皇後的臉色逐漸和緩,指尖輕撫的花兒被她一把剪下,冰冷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不過,本宮倒是好奇,禹王同她,到底誰更勝一籌呢?”
……
平章宮。
不同於鳳梧宮外吃的閉門羹,蕭祁禹二人一至宮外,便早有內侍等候。
平章宮並非後妃所住之宮殿。
而是位居皇宮之東,占地最廣的一處殿宇。
曆來,便是天瀾國儲君的住所。
這是蘇清第一次見到天瀾國的太子殿下蕭祁淩。
清朗如玉的麵容,較之蕭祁禹更顯成熟穩重,身為長子,他今年已至而立。
但其行止間都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儒雅隨和,同蕭祁禹這種裝出來的儒雅不同,蕭祁淩的儒雅,是由內至外散發而出的。
從他的身上,蘇清看不到身為儲君的城府。
反倒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與之親近。
“阿禹看上的人,果真不凡。”蕭祁淩看到蘇清的第一眼,便發自內心的輕笑感慨。
三人並未於內殿見麵,反是如至家裏一般,避退了宮女內侍,於園子裏家常閑話。
“上次一別,不曾想今日就再見了。”蕭祁淩聲音很溫和,望著蕭祁禹的目光中帶著些微的複雜。
“我說過,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蕭祁禹微笑著,手卻不由自主的將蘇清的小手握住。
蘇清沒有拒絕,隻靜靜地坐著,聽著二人說話。
蕭祁禹將她帶來,肯定不隻是見見蕭祁淩這麽簡單。
她的猜測也並沒有錯,一番閑話之後,蕭祁淩亦多了幾分正色,一字一頓的道:“你讓我調查之事,我查到了些線索。”
蕭祁禹不言,定定的迎上蕭祁淩的目光。
但蘇清能清楚的感覺到,他似乎……緊張了。
那隻包裹住她手的大掌,也比之前更加用力。
“你可記得昭平長公主?”蕭祁淩並未說什麽,反是相問道。
蕭祁禹微頓,繼而點頭。
昭平長公主,乃先皇與皇後所生,身份尊貴,亦是先皇最為疼愛的公主。
先皇在世時出嫁,但先皇駕崩後不過半月,駙馬爺就暴病而亡,新帝蕭承嶽繼位。
而昭平長公主也因當初的皇後,太後偏寵,破例回宮。
這在當時,還引起了巨大風波。
朝堂之上,反對昭平長公主回宮之人頗多。
但都被蕭承嶽壓了下去。
“昭平長公主曾有侍婢無故消失,在她消失後不久,明幽閣內便有人住了進去。”蕭祁淩緩緩說道。
蕭祁禹身子微震,連帶著聲音都帶著幾分異樣波動,“皇兄的意思是……”
蕭祁淩點頭,“此人極有可能是你生母。”
“雲淑妃與她可有關係?”蕭祁禹沉默了幾許,轉而問道。
“並無,但昭平長公主同雲淑妃相交甚好,說來也巧,就在長公主侍婢消失三月後,雲淑妃也身懷龍嗣,也就是那時候,雲淑妃寵冠六宮,父皇更是破例允許長公主與雲淑妃同住蘭陵園。”
“可是那個蘭陵園?”
“正是。”
……
離宮之時,已是午後。
蕭祁禹自離開平章宮後,便沉默不語。
及至上了馬車,他才有所反應,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將蘇清緊緊攬入懷中。
良久,他才淡淡吐出幾個字,“她會是我母親嗎?”
“是不是總會查出來的,現在總算是有線索了,應該高興的。”
這樣的蕭祁禹,讓她心裏像是被東西堵著,難受極了。
“是啊,查了這麽多年,到底是查出了線索。”
他緩緩閉眼,腦中回蕩著適才蕭祁淩的話。
他母親的身份呼之欲出,但當年的事,卻仿佛被層層濃霧所遮掩,讓他更加看不清了。
即便他母親隻是昭平長公主的侍婢,也不至於被皇帝嫌惡到如此地步才是。
明幽閣是什麽地方……
比冷宮還清冷偏僻之地。
還有雲淑妃……
自幼在她身邊長大,蕭祁禹再清楚不過。
雲淑妃恨他!
是那種刻到骨子裏的恨,恨不得他去死!
那種目光,他直到現在也忘不了。
皇兄說,雲淑妃當初懷上的那個孩子因為難產沒了。
所以蕭承嶽將他扔給雲淑妃養,無可厚非。
但雲淑妃對他的恨意實在是太過詭異。
說到底,他當初不過是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就時間上來說,他出生的那日,正是雲淑妃難產之日。
但若隻因此而恨他,著實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