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皇帝的心思
蘇清不由暗自咋舌，好在她謊言編造得充分，否則還真就被皇帝的縝密給揭穿了。
她輕咳了一聲，認真說道:“陛下說的對，不過民女後來發現，用仙液澆灌廢土之後，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所以有部分靈壤是民女所製作的。”
沉默無聲的李總管顫了顫身子。
高深莫測的皇帝陛下亦是僵了僵臉色。
若這小女子所言屬實，那仙液當真有著神效……
蕭承嶽此刻是真有殺人的想法。
沉默良久，才逐漸平複心中情緒，再次看向蘇清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掩映得極好的期待，“你說那道人收你為徒，你可知他此刻在何處？”
“回陛下，民女不知。”蘇清答得很是幹脆，明亮的雙眸中還帶著些“自那次一別，民女再未見過師父，以師父的修為，許是遊曆天下去了，又或者已經得道升仙……”
“若朕讓你找他，你可能找回？”蕭承嶽沉聲詢問。
升仙……他是不信的。
他至多相信此道人有些手段，正如言王，同是修道，在他看來，就是不務正業。
修了這麽久，也沒見他修出什麽來。
就連言王府中那一堆的道士和尚，他都沒瞧見一個有些道行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修道一說，到底存了偏見，若非麵前便擺放著所謂的‘仙液’，而那小女子又說的頭頭是道，他也是斷然不信的。
有‘仙液’為證，是不是在欺君，很快就能知道。
他量蘇清沒這個膽子！
更量禹王沒這個膽子！
所以他存了想親自見一見這道士的心思。
但……
“回陛下，民女不能。”蘇清回應得老堅定了。
這個回答，也算在蕭承嶽意料之中。
他凝視了蘇清良久，才淡聲道:“罷了，你退下吧。”
蕭承嶽罷了罷手，蘇清再度行禮，緩緩離開。
她還當皇帝必定會詢問她同蕭祁禹之間的事呢。
如此一來，皇帝的心思她就看不透了。
今日談話盡皆圍繞土豆一事，反而對她同蕭祁禹的關係，以及賜婚，閉口不提。
蘇清離去之後，偌大殿內，便隻剩下皇帝和斂聲屏氣的李總管。
忽然，皇帝突然將目光落於李總管身上，不冷不淡的詢問道:“李德雙，你怎麽看？”
李總管複又顫然跪下，哆嗦著開口，“奴才……奴才什麽都沒聽到……”
“廢物，朕恕你無罪。”
皇帝一聲厲喝，更使得李總管心中顫了一記。
“奴才……奴才以為，若仙液當真有此神效，便說明蘇姑娘所言屬實……”
如果不然。
自然是欺君之罪。
蕭承嶽大有深意的看了李總管一眼，不由冷嗤，“你倒是聰明，盡說廢話，罷了，讓禹王進來吧。”
“是，奴才領命。”
李總管激動不已的起身，忙不迭的屈身退出。
他早就想離開大殿了。
但無陛下命令，他隻能忍著。
那蘇姑娘每說一句話，他就覺得自己離死又近了一步。
秘密這東西，他從來都沒有好奇心的。
但偏偏陛下要讓他聽，他不敢不聽！
蕭承嶽的心思，大抵隻有他自己清楚。
即便是陪了他幾十年的李總管，也不得而知。
打量著桌上裝著仙液的白玉瓷瓶良久，對於蘇清所言，蕭承嶽當然不會全信。
他也不信世間當真會有如此之多的巧合。
與其說是巧合，倒不如說是他低估了自己那個從未看重過的兒子。
禹王……
是他低估了啊！
蕭祁禹緩步進殿，略顯蒼白的麵色上劃過一抹嘲諷，此處，尚且是他第一次獨自進入。
幼年時，上首的這個男人也曾數次召見過所有皇子，他素來站在最末亦是最角落的位置。
也是這位皇帝陛下視線之外的位置。
“兒臣拜見父皇。”及至殿內，蕭祁禹當先行禮，神態自若。
“免禮。”蕭承嶽淡淡應聲，亦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注視著下方之人。
眾王爺皇子之中，蕭祁宸算是相貌上最像他的。
但脾氣秉性，與他截然不同。
至於蕭祁禹……
“蘇清之事你可知道？”蕭祁禹適一起身，他便沉聲問道。
蕭祁禹頷首低眉，“兒臣知道。”
“既如此，是她未曾將仙液給你服用，還是仙液對你無用？”
蕭祁禹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透著蒼白之色，顯然病根未除。
“仙液自是有用，但兒臣宿疾嚴重，自不是短日就能恢複的，若無仙液，兒臣隻怕已無機會再見父皇。”
論編造謊話，就連蘇清子不是蕭祁禹的對手。
就衝這份波瀾不驚的心態，蘇清就要輸上一層。
畢竟……
蘇清自認為她在某些時候，還是很要臉的。
蕭祁禹的話，蕭承嶽並未反駁，瀧州那邊，他肯定還會遣人細查，到時候是非真假自然瞞不過他。
“此次瀧州發現土豆，造福天瀾，朕自是要賞賜於你，你想要什麽？”蕭承嶽緩聲開口，帝王威勢也逐漸收斂。
此時此刻，蕭承嶽倒真真像個疼愛兒子的中年父親。
具有父親的威嚴，亦有長輩對晚輩的關愛。
這樣的蕭承嶽，蕭祁禹隻覺陌生。
他想要什麽麽？
他想要回母親的名分，蕭承嶽會給嗎？
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將起伏的心緒壓製，蕭祁禹屈身跪下，恭聲道:“兒臣心慕蘇清已久，懇請父皇賜婚。”
賜婚的文書，他早就遞交過了。
即便文書被皇後扣押，他相信，也絕對瞞不過蕭承嶽。
“賜婚一事關係重大，蘇清立下大功，朕也自會賞賜於她，但她到底身份太低，此事改日再議。”
蕭承嶽略顯疲倦的罷了罷手，雖未同意，也未拒絕。
蕭祁禹從朝華閣出來之後，已至下午。
京都的天氣亦格外炎熱。
但比瀧州稍好得是，冬季並沒有瀧州那邊寒冷。
蘇清正在偏殿，忍受著宸王的聒噪。
“蘇姑娘初來京都，想必還未遊玩過？本王對京都倒是比七弟還熟悉些，倒不如……”
“四皇兄有這番雅致，但不知宸王妃是否知道？”
宸王話音未落，便被突然冒出的蕭祁禹給冷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