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欽差
瀧州麽?
皇後不禁陷入思忖,她隻知道寧青念之女被寧青衍親自尋了回來。
但在何處所尋,她還真沒關心過。
“你想說什麽?”皇後蹙眉,此事難道真的相關?
“平昭侯府尋回來的這位表小姐亦是來自路陽府,更巧的是,此人也姓蘇。”明月眸中劃過精光,她也是在徐尚提到蘇清身世後才反應過來的。
小小一個路陽府,應該不會有這麽多巧合才是。
出了個遺落民間的侯府小姐,再出個禹王妃?
這巧合,也未免太過了些。
“同姓蘇……”皇後低聲輕喃,良久之後,複又沉聲道:“明月,你吩咐下去,明日本宮設宴朝華宮,你替本宮給這位表小姐下帖。”
不論有沒有關係,到時候一問便知。
不過,目前最頭疼的,還是那蘇清。
禹王向皇帝請旨冊封的文書還被她押著,若是以前,隻拖下去就好了。
可現在,很可能皇帝已經知道土豆一事,所以連夜召集重臣商議。
知道土豆,也會知道廢土改造,那會不會也知道蘇清呢?
皇後不敢賭。
那押著的文書,遲早也會到皇帝麵前。
除非……在此之前,她便讓人占了禹王妃這個位置……
她心裏,也早就有了屬意的人,隻待合適機會,她就會向皇帝提出。
兵部侍郎之女,配一個並不受寵的王爺,她有很大把握能得到皇帝同意。
但現在,若瀧州之事屬實,那禹王就是最大的功臣,甚至於,皇帝都可能會再度看重他。
如此一來,一個侍郎之女,皇帝不僅不會同意,反而還會認為她居心不良。
侍郎之女定是不行了。
若是尚書之女呢?
皇後的神情逐漸和緩,既然明日要設宴,倒不索性借此機會多請幾家。
比如,禮部尚書之女,去年及笄,今年尚未說親,倒是個極好的人選。
最重要的是,禮部尚書和她柳家關係斐然。
……
皇後的算計,蘇清自是無從得知。
她現在正沉浸在大量製造改造土一事中,土豆的產量驚人,育種速度也會極快,她的改造土也得跟上進程。
總不能出現有種子,卻無地可種的情況。
足足半月。
禹王府內終於收到了來自京都的消息。
除了離開多時的韓青親自帶回的密信,還有奉皇命而來的欽差。
其聲勢之浩蕩,剛至瀧州境內,禹王府這邊便傳來了消息。
一入雲安府城,也未停歇,便直奔了王府傳旨。
蕭祁禹著了正服,一襲玄色緞繡直裰蟒袍,腰際束著同色雲鶴紋錦帶,發束紫金玉冠,通身流露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
唯那張豐神俊朗的臉上,透著一股病態的白。
這並非晁越第一次見到禹王。
事實上,他就在幾個月之前禹王入京時方見過。
隻是未曾有過交談與接觸。
一個是不受寵的王爺,一個是隆恩正盛的新貴,盡管年紀相仿,他們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幾月之後,他竟會有遠赴瀧州的一天。
一想到他這次所來的目的,便抑製不住的激動。
以至於宣旨之後,他便迫不及待的詢問道:“王爺,不知這土豆一事到底……”
他話音未落,便被禹王罷手打斷,“本王認為晁大人還是親自去查為好。”
晁越一愣,繼而失笑微頃,又恢複了嚴肅的神情,“是極是極。”
“咳……”
晁越旁側,一位與他朝服一致的中年男人突然輕咳了一聲。
滿是皺紋的臉上略帶著不耐。
晁越看了他一眼,隨即默然側過身子後退兩步。
見狀,中年男人的臉色方和緩幾分,他麵向蕭祁禹,那張略顯寬厚的國字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王爺,皇後娘娘還有口諭。”
“兒臣接諭。”蕭祁禹微微一怔,繼而擺出一副接旨的隆重之態。
孫信仁嘴角微抽,“王爺不必如此,算不得正式傳諭。”
他和晁越都是奉陛下的旨意而來,至於皇後娘娘的口諭,不過是順帶。
說是口諭,也不過是為了讓禹王能鄭重對待。
事實上,他就是個傳話的。
替皇後傳話。
身為欽差,怎麽可能帶著兩個人的旨意,這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貽笑天下?
偏偏這禹王竟擺出一副接旨才有的大禮……
他如何敢受?
“哦?不知母後有何吩咐?”蕭祁禹緩緩直起身子,笑容和煦而溫潤。
孫信仁方才鬆了口氣,果然,這禹王並無別的心思,恐怕適才也不是故意的,隻不過是性格使然才老老實實的持以大禮?
“下官恭賀王爺,此乃大大的喜事,娘娘已向陛下請旨,為王爺定好了正妃人選。”
“孫大人可知是哪家?”
在話音落下之際,孫信仁便暗暗關注著禹王的臉色,但出乎意料的是,禹王殿下仍舊麵帶著笑容,似乎並沒有因為此事而有半點不悅。
甚至……還在打聽女方。
如此看來,禹王對皇後定下的親事亦是滿意的?
“禮部尚書之嫡女。”孫信仁緩緩說道。
他試圖從禹王的臉上看出他的情緒,以此判斷他的態度。
但不論他如何怎麽看,禹王都麵不改色,笑容溫和。
縱橫官場二十多年,接觸的人不知凡幾,但孫信仁最不想與之打交道的,就是這種笑麵虎一樣的人。
他不敢篤定禹王是真的滿意這樁婚事,還是心機太深,深到他完全看不透。
“不知父皇可曾下旨?”就在孫信仁暗自思忖之時,禹王倏然問道。
“此事乃皇家大事,王爺還未回京,旨意如何下得,不過,娘娘已經同陛下商議過了。”孫信仁麵不改色的回應。
正廳裏側一間用於歇腳的小廂房內,一道嬌小的身影正攀著門微探著頭,目光往這邊偷瞄著。
直到那個年紀大些的欽差話音落下,她終於忍不住輕輕跺了跺腳,氣呼呼的收回目光,看向身後正閉目小憩,仿若世間一切都與她無關的女子,不由又急又氣,擔憂更甚,“姑娘,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還睡得著?”
“你再嚷兩句,我便是睡著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