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內訌
臨雲別院。
位處城南,距離城北禹王府隔了數條街,反倒是極為靠近城外。
別院不大,但較之禹王府內的某處小院子,自是寬敞許多。
除了寬敞……也再找不出別的優勢了。
城南所居住的大多都是最為底層的百姓,亦或者優伶倡人,混亂至極。
十個秀女從王府移居此處,已然幾日。
從最初的大哭大鬧尋死覓活,到現在的無可奈何絕望無措,再高的心氣兒也被這幾日的經曆給磨沒了。
沒有粗使丫頭,隻有兩個凶神惡煞膀大腰圓的中年嬤嬤,一把子的力氣,幹活不行,但收拾這些個嬌滴滴小姑娘,那可是一來一個準。
與其說是來伺候這些秀女的,倒不如說是看守。
兩個嬤嬤攜了杌子,就坐在院門外,悠悠哉哉的磕著瓜子花生,滿地的碎屑瓜殼。
幾個秀女怒視著她們,瞪了良久,方幼梅旁側,那個當初因拒絕離開而被強行押來的秀女終於忍不住衝了出來,怒喝著:“等我回了京,我一定要向皇後……”
“呸,小賤蹄子,一口一個皇後,人家皇後娘娘天高皇帝遠的,會記得你們這些小蹄子?”
坐於右首的嬤嬤麵露譏笑,朝著這秀女便將口中的殼子吐了出去,見這秀女慌忙跳腳,這才得意的大笑起來。
“你……”秀女臉色鐵青,恨得牙齒都在打著顫。
但麵對這兩個嬤嬤,她真的沒辦法。
打,打不贏。
罵?這些個粗慣了的嬤嬤什麽話說不出來,隻有更難聽的。
“你們難道就不想離開這破地方嗎?我告訴你們,蘇清就是要將我們困死在這裏,你們以為那個蠍蛇心腸的女人會放過你們?”拿兩個嬤嬤沒辦法,她隻得將矛頭對上別的秀女。
明明說好的一起來找這兩個嬤嬤麻煩,可現在全都沉默著,這算什麽?
但隨著她話音剛落,便覺臉上一陣劇痛襲來。
打人的正是適才那位嬤嬤,她一臉不屑的看著麵前已然被打懵的秀女,狠狠地啐了一口,絲毫沒有半點心虛,仍舊高舉著手,“小浪蹄子,蘇姑娘也是你這種人能提的?你再罵一句,老娘就撕了你的嘴。”
這一刻,便是左邊那一直看好戲的嬤嬤,也一臉不悅的站了起來,“以前你們議論蘇姑娘也就罷了,現在你們再敢對蘇姑娘不敬。整個瀧州的人都不會放過你們。”
眾秀女已然徹底愣住。
這兩個嬤嬤的反應實在太大了……
她們並不是第一次議論蘇清的不好,但這次……
就好像她們錯過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但事實上,一直被關在別院,無法與外界交流,真錯過了什麽也不足為奇。
不管怎麽說,她們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不再為那被打的秀女說話。
她們和她不一樣……
當初她們好歹是收拾了行李過來的,不僅帶著換洗衣物,還有些體己,這兩個嬤嬤雖然凶,但個別時候,錢還是管用的。
尤其是隻讓她們辦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還是很可行的。
但那個被打的秀女卻是被押過來的,她來時什麽都沒帶……
就現下身上的一身衣物,都已經穿了好幾日,吃食也是最差的,這種日子,她自是比死還難受。
她們雖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有對比就有差距,心裏的落差也被填補了不少。
念及此,幾個秀女不再多言,默不出聲的轉身就走。
徒留下那個被嬤嬤打了一巴掌的秀女,仍未反應過來,呆愣楞的站在原地,似是難以置信她竟被一個下等仆婦給掌了嘴。
方幼梅不禁歎了口氣,還是伸手將她拉了開。
也不知這幾日外邊怎麽了,難道是那蘇姑娘已經被冊立為禹王正妃?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還有什麽理由可以讓這兩個嬤嬤反應這麽大。
隻是……
那嬤嬤說,整個瀧州都不會放過她……
王妃,能讓整個瀧州的人都維護著?
縱是禹王,怕是也不能吧?
遠離了凶神惡煞的嬤嬤,那秀女亦終於回過神,怒然甩開方幼梅拉住她的手,滿臉鐵青的怒指著其餘秀女,“好啊你們,一個個的都看我笑話是吧?你們願意一輩子在這破地方,也得看那女人同不同意,你們就等著吧!”
“我們能有什麽辦法?王爺要縱著她,我們如何和她爭?”
“就是,都過去這麽久了,也不見王爺派人接我們回去,咱們根本鬥不過那個女人的。”
“……”
同是秀女,自是沒人願意憑白被人指著鼻子罵,三言兩語間,便直頂得那滿臉努意的秀女毫無還口之力。
方幼梅垂眉低眼,待眾人話音落下,她才支支吾吾的悶聲說道:“那……那我們真的要一輩子被關在這裏嗎?”
“誰說的,那女人不是說,隻要我們同意回京,還會贈送盤纏麽?”
方幼梅的話適一出口,便有秀女瞬間想起之前蘇清留下的話。
“對……我們可以回京……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回京二字,仿佛成了秀女們唯一的救命稻草,或許早有人想到過,隻是像方幼梅一般,都不敢做第一個回京的人。
但現在一旦被人提起,便再沒了顧及。
“你們胡說什麽?回京?回去了宮裏的主子們能繞過我們?”
恍若一盆冷水倏然潑下,剛升起的希望也被潑滅了不少。
那被打的秀女倒是不再言語,也不知心裏正在計較著什麽。
方幼梅垂著頭,心裏暗暗鬆了口氣,今日她終於得了機會引出‘回京’一事。
即便今日這些秀女偃旗息鼓不再提起,過不了幾日,她們忍不了了,還是會再升起這個想法。
別院的事,在當日便傳至了王府。
彩玉恭敬的立於一側,恭聲回稟著。
“看來堅持不了幾日了呢。”蘇清聞言,盈盈輕笑,雙眸中異彩連連,“你派人告訴她們,延時一日,盤纏便少十兩銀子。”
“是。”
彩玉頷首,領命離去。
鳶歌不知從何處出現,廂房之內已無外人。
“姑娘吩咐盯的人,已經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