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平昭侯府表小姐
郭參將在瀧州尚屬於身份高貴之人,一應用度,較之普通人,不知好了多少。
他尚且想要逃離,更遑論瀧州之地的普通人呢?
這一切的原罪,都是瀧州太窮了。
戰亂,物資匱乏,土地貧瘠,天災人禍集於一地,誰又願意長待呢?
這世上,像洛老將軍這樣的人,終歸是少數。
曾經,她雖答應蕭祁禹讓土豆種植遍布瀧州,但到底心中並不是太重視。
唯有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要改變這種現狀。
若是某一天,瀧州也成了人人向往的勝地,其實也不錯呢!
之前的一批改造土已經被運送至路陽府各縣,現在的一批正準備運往別的府縣。
路陽府安古縣內,土豆已是普及的作物,幾乎已經蔓延至每個村子。
最初和蘇清交易的幾個村,現在基本上已經結出了土豆,不日恐怕就能收獲了。
到時,又能多出一大批的種子。
三日後。
沈青靈在沈家的護衛下,準備啟程去京都。
除了沈家自己的護衛,還有幾個王府親衛,一來提升安全係數,二來監視沈青靈。
若無監視,誰知道她會不會老老實實的去京都。
至於領頭之人,便是韓青。
他帶著蕭祁禹親筆所寫的文書,其內容,便是請旨立蘇清為妃之事。
隨著請旨一事落幕,蘇清的身份也就徹底活躍在了雲安上層人士的口中。
鄉下女子,疑似大夫,因救了禹王殿下從而得王爺青睞,如今更是要請旨求皇帝賜婚。
此等榮寵,令人無不驚異。
但說羨慕,也是沒有的。
禹王雖好,但終究身體太差,誰知道王爺還有多少年的活頭?
他們可以對禹王示以衷心,但並不願意搭上自己女兒。
京城。
平昭侯府園內。
廳閣樓台,崢嶸軒峻,奇石修竹,花木蓊蔚,清流涓涓,環亭如帶。
八角簷亭之下,女子懶散坐著,任由兩個婢子拿著秀扇輕揮,京都入夏快,初及夏日,就已然是盛夏的炎熱了。
但繞是如此,女子也不覺得熱,她的衣物是上好的冰綾緞所製而成,不止顏色清亮,還略散著一股冷意,這是上好的料子,乃皇帝禦賜,整個侯府中也隻有她才有。
她的身前正放著幾碟冰鎮後的鮮果,每樣品種都不同,但每樣都是極難獲得的佳品。
除此之外,桌上還置放著幾碟花樣不一的點心,還未入口,就能隱隱聞到淡淡的香甜味。
不遠處,三三兩兩個穿著精致華貴,年齡約莫十四五六歲的女子,或嬉戲喂魚,或吟詩對賦,亦或撫琴下棋。
不時,兩個女子及至亭內,其中一個裝扮相對普通的女子朝著坐於亭內的女子陪笑道:“蘇小姐怎麽不來賞魚,早就聽說侯爺從異域得來了珍惜魚種,今日一見,果真難得,我竟從未見過。”
“你自然沒見過,偌大京都,除了宮裏,恐怕也就平昭侯府才有呢,蘇小姐日日在府中,恐也看膩了。”
另一個女子隨聲附和。
兩人言語間的恭維之意不甚明了,蘇秋是聰明人,又哪裏看不明白?
不過……
她很喜歡現在這樣眾心捧月般的生活。
即便現在,她仍舊恍若在夢中,過著雲裏霧裏的日子。
美好……但不真實……
“我就不去了。”蘇秋輕應了一聲,目光卻不由落於從旁側小徑小跑著而來的婦人身上,秀眉輕蹙,卻很快將之掩下,再看向兩個女子之時,又恢複了輕笑,“兩位姐姐先賞著,我稍後就來。”
這兩個女子身份不高,當然,也隻是相對來說不高。
最初說話的女子,名喚吳雲夢,其身份幾乎是在場眾人中家世最差的,其父隻是翰林院一個編修,位屬正七品,這樣的官職放在京都,與白丁無異。
依其身份,原不該與侯府有什麽牽扯。
但她自幼同夏婉兒交好,這才得以有資格進入侯府。
夏婉兒也就是後說話的女子,其父為監察院都事,位屬正六品,品級不大,但其官署卻是京都極富實權的部門。
監察禦史,主彈劾,司監察,上可薦君王,下可監百官,無人不忌憚。
當然,一個都事,自是沒這個能力的,但也比一些清水衙門的實權要大。
夏婉兒父親的官職不高,但同是六品,官署不同,身份也就不同。
即便是檢察院中的一個都事,也足以讓人慎重對待。
兩人的身份不高,但極為親近蘇秋,甚至不惜放低姿態,也要與她交好。
顯然……
她們成功了。
今日來赴宴的各家小姐皆出自名門,亦或是貴族重臣之家,她們雖對蘇秋以禮相待,但始終沒有恭敬。
那婦人慌慌忙忙的跑來,途中還因腳下不穩,險些摔倒,動作粗野至極,兩人下意識就想笑出聲,但礙於那婦人的身份,隻得憋下。
“那我們就先行過去了。”夏婉兒嬌聲道了句,然後朝著吳雲夢使了個眼色,兩人快步離去。
若是慢了,唯恐就憋不住笑了。
她們想討好蘇秋是真的。
但骨子裏也是真的看不起這位平昭侯府表小姐。
京都內誰不知道這位表小姐是剛被侯爺從瀧州那種偏遠地界找回來的。
更甚有傳言,表小姐是在瀧州某個不起眼的山村裏長大的。
這種地方和她們這樣的天之驕女閨閣小姐,就猶如雲泥之差,天地之別,那是窮盡一生也斷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可現在,偏偏有了。
她們和這位表小姐相交還不深,但就表麵看來,還是有幾分小姐姿態的,隻是那婦人……
她們大抵還是知道的,那婦人不是別人,正是表小姐的養母。
別的不說,至少表小姐的容貌是極好的,舉止也挑不出錯,但這養母卻生的一副奸詐刻薄相,舉止粗鄙。
即便身上穿著上好的綾羅錦緞,也掩蓋不了那股與生俱來的鄉野氣息。
兩人適一離去,張氏也跑到了蘇秋跟前,原本梳理齊整的發髻因剛才的趔趄搖搖欲墜,一路小跑而來,額間泌汗,幾根發絲緊貼在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