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回京
這是蘇長山第一次堅定自己的想法。
任由張氏怎麽說，他都不願鬆口。
蘇長山這次是死了心的要留在青山村。
最終，張氏和蘇秋隻得妥協，寧青衍也未拒絕，隻說會留人在安古縣，若是蘇長山想去京城，便可以來此處找人。
蘇長山回了青山村，他沒有目送張氏等人離開，也不願再多留一刻。
他一走，寧青衍一行人便開始啟程。
程錢等人護送張氏和蘇秋回京，他同薑餘則返回邊關。
至於蘇長山，隻有有人盯著，就算他不回京，也逃不出他們的掌控。
蘇家老宅。
蘇長山回來時，大房一家正在院子裏坐著閑話，蘇有德夫婦也坐在一旁，老太太時不時的插上一句話，蘇有德卻一直緊皺著眉頭。
他的目光不由掃過三房的南屋。
昨日蘇長山夫婦便同蘇秋去了縣城，徹夜未歸，及至現在，竟還沒回來。
這容不得他不多想。
就在此時，外邊虛掩著的大門被推開，蘇長山悶著頭進來，便如失了魂一般，渾渾噩噩的徑直往南屋走去。
從頭到尾，連頭也不曾抬過，更沒注意到院子裏的一大堆人。
蘇有德蹙眉更甚，揚聲輕喝道：“站住，青天白日的你中什麽邪了？”
老爺子突如其來的發火令得眾人皆是一怔，蘇長山也逐漸回過神。
餘氏夫婦互視一眼，也不插話，但麵上幸災樂禍的表情卻難以掩蓋。
見蘇長山悶聲不語，蘇有德臉色有些難看，他又看了大門口一眼，遲遲不見張氏的身影。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老三是同張氏一並出去的。
“張氏呢？你們昨夜去哪裏了？”
隨著老爺子話落，蘇長山深深的吸了口氣，以平複自己極不平靜的內心，“她……和秋兒不會回來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她是你媳婦，就算死了也是咱們老蘇家的人，什麽叫她不會回來了？”
蘇有德還未出聲，老太太便仿佛受到了莫大刺激，當即板著臉冷聲道。
對於張氏，蘇家兩老都不喜，但不喜歸不喜，他們決不允許張氏做出什麽對不起蘇家的事。
退一步說，他們可以休了張氏。
但張氏決不能做出有損蘇家名譽的事。
知道兩老定是誤會了他話中意思，蘇長山又深深的歎了口氣，沉聲道：“秋兒……並非是我和玉香的孩子，她是我們撿回來的，如今她真正的親人找來了，他們要將她帶回京城，玉香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這番話，是張氏昨日便準備好的說辭。
隻是當時，她並不知道蘇長山會選擇留下。
隨著蘇長山話音落下，蘇家兩老，連帶著看熱鬧的大房一家皆震驚得瞪大雙眼。
便連二虎，小花都停下了玩鬧，不解的看向三叔。
他們實在無法想象，秋兒姐姐竟會是三叔三嬸撿回來的。
震驚之後，蘇有德倏然起身，肅然瞪向蘇長山，厲聲斥罵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秋兒怎麽可能是撿回來的？”
張氏懷胎九月，生下蘇秋，這是整個蘇家親眼所見的。
就算張氏生產之日，他們並不在家，但她懷孕卻是真的啊！
蘇長山抬了抬頭，神色複雜，心中略帶著幾許莫名悲戚，又強行將這種情緒壓下，沉聲道：“她並未懷孕，隻是怕娘會介意，所以才假懷孕的，至於撿到秋兒是個意外……”
他將張氏對寧青衍編造的一番話，又重新對蘇家眾人複述了一遍。
但其中關於玉佩和鄭秀秀的事，被隱瞞了過去。
隻要讓他們知道蘇秋並非是蘇家子孫，現在機緣巧合下，被她真正的親人認出，就夠了。
在蘇家的麵子，和蘇秋的未來上，他隻能選擇保護女兒。
即便他對這種行為感到惡心，還有對另一個女兒無比愧疚，但亦如張氏所說，他沒得選擇。
鄭秀秀的那位兄長，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清兒可以沒有這個身份，但秋兒……
若是不能脫離許家，這輩子都完了。
蘇長山說的很詳細，即便蘇家眾人在前一刻還篤定蘇秋是張氏所生，此刻，這種篤定也不由偏移了幾分。
老太太麵色鐵青，她心中的怒意並不比蘇有德輕。
這個假孕事件，她反倒成了罪魁禍首一般。
平心而論，張氏剛進門的時候，她對張氏還是很喜歡的，又何曾逼過她懷孕？
“說來，當初三弟妹生秋兒時，我記得是隔壁峰兒他娘接生的吧？秋兒咋會不是咱們蘇家的孩子哩？”
餘氏一副‘突然想起’的神色，這種大戲她自然忍不住要插上一腳。
反正也是老三家的事，隻要能在老太太和老爺子麵前給張氏上眼藥，她樂此不疲。
此時此刻，餘氏的小心思，沒人去關注，但她說的話卻有幾分道理，蘇有德夫婦也不由投以詢問的目光，等著蘇長山解釋。
“玉香和峰兒他娘曾經關係不錯。”蘇長山沒有解釋，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句話。
但這句話，卻足以解答他們的疑惑。
張氏同王峰的娘出嫁之前曾是同一個村子的，年紀相差也不是很大，嫁到青山村後，兩家隔得也不遠，自然關係極好。
但幾年之後，兩人的關係就逐漸疏遠了。
若不是蘇長山刻意提起這茬，他們還想不起這回事。
以張氏同王峰他娘楊氏的關係，幫著張氏假懷孕，也不是不可能。
蘇有德臉色沉得鐵青，想要發怒，卻又強行壓著，大過年的，若是蘇家就爆發了爭吵，丟的也是蘇家的臉。
念及此，他神色嚴肅，嘴上的兩撇胡子氣的微顫，“長山，此事非同兒戲。”
“我知道，爹娘若是不信，盡管去問。”蘇長山麵露苦色。
在回來之時，他便先去了縣衙牢獄，後又去了王峰家一趟。
楊氏那邊，也會幫著圓這個天大的謊言。
她對蘇家有不滿，對蘇秋有怨言，但看在王峰的麵上，楊氏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了。
當然，作為交換，他會想辦法找到鄭秀秀兄長留下的人，若是他們能救出王峰，自然最好，若救不出，他也會竭盡全力照看好楊氏。
這是他唯一彌補心裏愧疚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