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蘇秋的悲慘
瀧洲的第一場雪終於停了。
曉霧散去,千山初醒,東方難得呈現出了一抹暈紅,積雪融化,萬物都仿佛多了色彩。
再有三日,年關將至。
這是蘇清來到這個世界後過的第一個年。
一大早,她便讓鳶歌將昨日去縣城買的紅燈籠掛在了大門之上。
又將對聯貼好。
兩人一坐一站,皆在院內,慵懶的享受著冬日陽光的沐浴。
濃濃的暖意侵襲,四肢百骸都舒服無比,蘇清隨手夾起一塊點心,放進口中,入口即化,香糯甜綿的味道瞬間充斥在口腔內。
“鳶歌,你真的不嚐嚐嗎?”
“屬下不敢。”
“是我讓你嚐的。”
“屬下不敢。”
蘇清無奈的撇了撇嘴,終於不再勸說。
若非她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如此冷冰冰的鳶歌和那個話嘮事兒多的韓青會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
這太極端了。
門外,蘭菊兩手抱著滿滿的年貨進來,一把將之放到桌上,用手捋了捋有些淩亂的額發,微微喘著粗氣道:“阿清,這是娘讓我送來的,娘說了,你要是不收,她就再自己跑一趟。”
“林嬸既然這麽說了,我還能不收麽?”蘇清唇角微揚,笑容肆意。
如今的林三娘手頭比較寬裕,買這些東西,無傷大雅,她若不收,反而傷了感情。
“阿清……”蘭菊欲言又止,糾結良久,還是歎了口氣,緩聲道:“我今日去縣城,看到蘇秋了,她似乎過的很不好,臉上還有傷……”
“好與不好,皆是她自己的選擇。”蘇清語氣淡淡,神色不變。
在之前,她便撞見過蘇秋和許濤他們混在一起。
若非她有心,也不會被許濤納為妾室。
說到底,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王峰下獄之事,她已經從蘇長安口中知道了大概。
劉子勳固然死有餘辜,但她還是沒想到,殺劉子勳的人會是王峰,而且這其中還有蘇秋牽涉其中。
倒是蘇翠,如今已為人妻,被退婚後不及一個月,她便出嫁了。
對方是同村的一個男人,上無高堂,隻有一個妹妹,年齡不及十歲,家裏比較窘迫,但這男人卻很是老實憨厚。
蘇翠最初是不願的,蘇長安執意如此,並且說服了蘇有德夫婦,這才出嫁。
知道了蘇清的態度,蘭菊便不再多言,略略坐了一會,就起身回家了。
縣城許家。
蘇秋揣著張氏給她的兩錢銀子,偷偷摸摸的從巷子裏拐進來,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
見院子裏靜悄悄的,四下無人,這才深深的鬆了口氣。
她懷中的錢是張氏給她看病的錢,決不能被許家的人發現。
自從上次回到許家後,許濤和那個老不死的,就一直對她非打即罵,身上舊傷添新傷,就沒愈合過。
“賤人,把你身上的錢給本少爺。”
就在蘇秋即將回房之際,許濤不知從何處突然竄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刺鼻的酒味撲麵而來。
許濤的臉上一片酡紅,目光凶狠的瞪著她。
蘇秋用力掙紮著,猛然搖頭,“我沒錢,上次我娘給的錢,你已經全部拿走了,我哪兒來的錢?”
“賤人!”許濤一聲怒罵,甩手便給了蘇秋一個耳光,“不把錢拿給老子,老子就打死你。”
蘇秋被打的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許濤麵目猙獰,抬腳狠狠的踹在她的腰上。
蘇秋痛苦的慘叫一聲,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以手捂住傷處,嘶啞著聲音道:“我真的沒錢,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我房裏搜。”
“搜?”許濤冷嗤一笑,旋即從袖口中拿出一枚通體墨色的玉佩,麵露鄙夷,“我當然搜了,除了這塊黑漆漆的玩意,一個錢也沒看到,你今日出去,肯定又是見你娘去了,那老女人會不給你錢?”
蘇秋定睛一看,那玉佩正是張氏從鄭秀秀那裏拿過來的那枚,就連蘇清都不知道玉佩的存在。
張氏將玉佩給了她,但她嫌玉佩醜,因而從未佩戴過,但就算她嫌棄,也不想留給蘇清。
所以她到許家之時,便帶來了。
蘇秋疼得倒吸著涼氣,忍痛掩飾道:“我是見我娘了,但她沒給我錢,他們都是鄉下人,哪來那麽多錢?”
許濤沒了耐心,又抬腳踹了蘇秋一腳,麵上毫無憐惜,隻有濃濃的鄙夷。
他罵咧咧的俯身,伸手在蘇秋身上摸索著。
蘇秋驚恐的掙紮著,但她原本力氣就小,又被許濤踢傷,哪裏攔得住許濤。
不及片刻,他便從她身上將張氏給的二錢銀子掏出,又惡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罵嚷道:“不識好歹的賤人,非要爺親自動手才老實,往後最好把錢乖乖的給我,否則,老子弄死你。”
拿了錢,許濤心滿意足的從她身上跨過去,就要出門。
蘇秋忍著痛,艱難的支撐著身子,大吼道:“你把錢還我,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許濤頭也不回的走了,有了錢,他連離開的步子都快了幾許。
隻留下蘇秋絕望的癱坐在地上,眼淚簌簌落下,沒有以往的梨花帶雨,反而瞧著狼狽不已。
那塊墨色玉佩,許濤拿走她並不在乎。
但那兩錢銀子,是她爹娘好不容易才攢出來的,如今卻被許濤搶去花天酒地。
門口處,幾道腳步聲傳來。
正是上街買菜的許夫人和兩個小妾。
剛一入門,便見蘇秋如個木偶一般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盯著大門口,三人皆被嚇得一一顫。
“瘋子!青天白日的你坐在這裏想嚇死人嗎?”許夫人一手拍著胸口,不悅的瞪向蘇秋。
那兩個小妾倒是第一眼便看見了蘇秋臉上清晰的巴掌印,早上她還是好好的,如今這般,必定是又被少爺打了。
念及此,兩人也不說話,嘲諷的瞧著熱鬧。
蘇秋捂著腰肢,顫巍巍的站起身,痛苦的喘著粗氣,抽噎著道:“是少爺……他將母親給我玉佩拿走了……還……還動手打我……”
錢的事,她不敢對許夫人說,隻能推說是那塊玉佩被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