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誰給誰交代?
許宅。
婦人尖銳的痛哭聲響徹整個屋子。
許濤不時便淒厲的哀嚎一聲,更令婦人心痛不已,直用手帕擦拭著許濤臉上的冷汗,朝著負手踱步的許縣丞哭喊道:“咱們濤兒如今被人打成這樣,你怎麽還不派人去將那個賤人抓回來!”
許澤緊蹙眉頭,狠狠的瞪了許濤一眼,厲聲斥道:“成日裏的惹禍鬧事,你明知道那女人和姓王的有關,又去招惹她做什麽?!”
“老爺,現在可是咱們濤兒受傷,大夫說了,這臉上會不會破相還說不定,你不抓人,反而責罵濤兒做什麽?”
說著,許夫人又是一番放聲痛哭,直刺得許澤耳膜生疼。
“行了,別鬧了!”許澤不耐煩的怒喝了一句,許濤母子這才止住了聲音。
氣歸氣,但許濤到底是他的獨子,自幼慣著長大的,連他都舍不得下狠手,居然被一個女人打成了這樣,這口氣若是不出,他也不甘心!
念及此,他正欲喚來下人吩咐,便見管家匆忙跑來,朝著他行了一禮,繼而附在他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不時,許澤臉色一變,隨手攥起桌上的東西便摔到地上,怒聲大喝:“交代?我給他交代?姓王的是失心瘋了嗎?你確定他們是讓我給交代?”
一連幾問,無不顯示著許澤難以置信的心情!
管家心虛的退後了兩步,聲音漸低:“是……是王捕頭親自過來傳話的,說是老爺不給交代,就……就要捉拿少爺……”
“捉拿?濤兒被打成這樣,他們不去抓那個賤人,憑什麽抓我濤兒?”許夫人怒目而視,尖聲吼道。
她雖不知管家對許澤說了什麽,但從許澤的三言兩語中也聽出了個大概。
管家苦笑著擦了擦冷汗,繼而唯唯諾諾的道:“那王捕頭還說……說少爺往日的事兒還記錄在案,若是這次的事不能解決,他們就要……就要公事公辦……”
“好!好一個公事公辦,好他個王啟明!”
許澤麵色鐵青,氣的發顫。
“老爺……”
“閉嘴!都是你素日寵慣他,才讓他膽子大到沒邊了,處處給人留把柄!”許澤怒指著許夫人,聲音不由拔高,顯然氣的不輕。
說得許夫人不敢再言,他又瞪向床榻之上的許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厲聲大喝:“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女人你不要去招惹,你偏不聽,如今惹出這些事來也是你活該,就算你要動手,也給我做的不留痕跡才是,別讓老子來給你擦屁股!”
許濤臉上裹著一層層紗布,唯有一雙眼珠子露在外邊,漫著濃濃恨意。
瞧著兒子的慘狀,許澤到底還是心一軟,不忍再說,“罷了,這次是我們栽了,他王啟明要撕破臉,我們也不必再客氣!”
……
從安古縣回來後,蘇清便直接去了山坡上,新墳差不多已經竣工,隻等明日重新入殮移墳。
這件事蘇家原本瞞得極好,但事情鬧大,僅僅半日不到,就傳得全村皆知。
作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蘇清已經習慣,但蘇家卻是丟了偌大的臉。
而傳的最厲害的,當屬鳶歌,她一人完虐十來個男人的事,讓人唏噓側目。
是近黃昏,暮色彌漫。
蘇清剛用過晚飯,王捕頭便突然到訪,手中還捧著一個四方錦盒,笑容滿麵的向她打了個招呼。
“可是許家……”
“不是,姑娘誤會了,我今日來是特意為姑娘送賠禮的,這盒中是許家賠給姑娘的一百兩銀子,大人讓我送來的。”
蘇清詢問的話音未落,王捕頭便笑著打斷,將錦盒遞到鳶歌手中,撓了撓頭,繼而道:“蘇姑娘,許家一事今兒就結束了,但我瞧那許家素來心思狹隘,恐怕還會生事,姑娘要有所警惕才是。”
“多謝王捕頭跑這一趟!”蘇清頜首輕笑,旋即轉身將錦盒打開,裏邊放著拳頭大小的銀錠,一共十個,蘇清隨手拿起一個遞到王捕頭手中,“這十兩銀子,就作為謝禮。”
“不敢不敢,蘇姑娘還是收回去,我隻是奉命行事,姑娘不必如此……”王捕頭慌忙推辭,又要將銀子塞回錦盒之中。
蘇清一把攔下,唇角含笑,正聲道:“王捕頭還是收下吧,這十兩銀子隻當是我請的吃酒錢。”
王捕頭麵色糾結,苦笑道:“姑娘真的不必如此,這事我也沒幫上什麽忙,都是沈掌櫃找大人辦的……”
“嗯,我知道。”蘇清微笑點頭,執意不收銀子。
最終,王捕頭還是收下了那十兩銀子,心情複雜的離開了青山村。
“姑娘,許家這是……”鳶歌抱著錦盒,神色微凝。
她雖不了解許家,但也清楚,姑娘打了許濤,許家不發難已是難得,竟然還送錢?!
蘇清雙眸微眯,唇角輕扯,“恐怕是王縣令知道了些什麽吧。”
許家肯定不是良善之輩,那必然是王縣令逼迫他們拿錢的。
以王縣令的性子,若非是知道了些什麽,恐怕也不會直接和許家對上。
至於知道了什麽……
蘇清心中大抵已經有數。
是夜,青山村難得下了一夜細雨,及至晨明才逐漸止住。
蘇家老宅的祖墳處,圍了一圈的人,但大多是為看熱鬧而來。
今日是蘇清為鄭秀秀重新入殮的日子。
女兒為母親重新修墳這種事,在青山村乃至附近的村子,都是頭一遭。
尤其是蘇清還大張旗鼓的打造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一看便知十分昂貴。
陰陽先生做了法事之後,才有人將鄭秀秀的墳墓挖開,當初的草席早就腐爛的隻剩下一點殘骸,唯有一堆白骨靜靜的躺在泥土中。
蘇清沒有任何避諱,抬眸而視,在看到那堆白骨時,心底深處一抹異樣的情緒瘋狂上湧,那是來自於母女的共鳴。
哪怕隻是一堆白骨,哪怕她隻是異界一抹幽魂,此刻便如真的蘇清一般,無法控製內心的波動。
鄭秀秀重新下葬後,人群逐漸散去,蘇長山如失了魂一般站在墓碑前,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