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鄭秀秀之死
鳶歌素來便冷著一張臉,泰山崩於前亦可以鎮定自若,麵不改色。
但此刻,卻因為鄭大勇的慫而神色怪異,嘴角抽搐,持劍的手不由僵在空中。
鄭大勇暈死過去了。
卻不是她動的手。
而是被生生嚇暈的,以至於他躺下的地麵上,還隱約可見一灘散發著異味的液體。
楊氏哭嚎著衝過來,見鄭大勇已然不省人事,麵上堆砌的笑容驟然消失,變得猙獰扭曲起來,“你們竟然殺了當家的,我要報官,殺人償命,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鳶歌默默收回軟劍,複又盤繞回腰間,麵色平靜的走到蘇清身後。
眼前的一幕太突然,便連吳氏等人也被鳶歌的舉動驚到了,以她們的角度所見,也是鳶歌殺了鄭大勇。
“誰說他死了?”蘇清嘴角輕撇,不以為意的用目光淡掃了鄭大勇一眼,“他隻是被嚇暈了,不過如果你們今日不好好交代我娘的死因,他會不會真死就不一定了。”
“你敢!你要是敢殺人,你也逃不掉的……”楊氏懼愕驚叫,口中雖說著威脅的話,但臉上的恐懼卻再明顯不過。
鄭老太太亦是一臉愕然的望向蘇清,渾身顫抖。
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畏懼,蘇清的目光,讓他們覺得這句話並非戲言……
蘇清敢殺人嗎?
自然是敢!
但她並沒有打算殺人。
可以,但是沒必要!
她隻是想知道原身母親的死因,還有身份,隻當她用了這副身體給她們母女倆的補償交代。
若是隻因一點矛盾不爽便殺人,那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之時,青山村就被滅村了……
但這句隨口之言,卻真的對鄭家人起了作用。
知道了鄭家人外荏內厲的本性,就簡單多了。
蘇清故意將臉色一沉,眸光冰冷,“你們如果全部死在荒郊野外,那與我有什麽關係,你們鄭家可有人會為了你們與我公堂對質?”
此話一出,鄭老太太同楊氏不由臉色慘白,望著蘇清的目光中恐懼更甚。
鄭老太太的兒子攏共有五個,還有一個已經出嫁的閨女,但這幾個兒子卻並不團結,就像今日來青山村,也是因有利可圖,老大一家才攛掇著她來的。
若他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別的不說,隻要蘇清肯花錢消災,恐怕鄭家另外幾房連個屁都不會放了。
“所以,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你們下了毒?”
該說的已經說了,蘇清又將話題引正,繼而逼問鄭老太太。
老太太早已被蘇清嚇住,聞言,便猛然搖頭,“不是的,我沒有下毒……是她自己傷了身體……不是我……”
老太太被嚇得語無倫次,但接下來斷斷續續的話中卻將鄭秀秀之死交代了個清楚。
聽到最後,蘇清的臉色愈來愈沉。
吳氏也驚愕不已的怔愣在當場。
所有人都以為鄭秀秀隻是難產而死,婦人難產雖是個例,卻屢見不鮮,隻能惋惜鄭秀秀命薄。
卻不知,所謂難產,竟是必然。
是的,老太太並未對鄭秀秀下毒。
鄭秀秀被撿回鄭家之時,身子便不好,後來又在鄭家幹了幾年的活,身體便更差了。
直到她出嫁之前,因幹活意外跌入河中,那時正值寒冬,雖性命無恙,卻徹底傷了身,十年之內都需調養,不能懷孕產子,否則性命不保。
大夫的話,鄭老太太隱瞞了下來,不僅沒告訴鄭秀秀,連鄭家其他人也沒說。
他們當初撿鄭秀秀,也無非是看上了她的好相貌,帶回家再養個四五年就能出嫁了。
到時候聘禮錢也能讓他們回本,還能大賺一筆。
可如今鄭秀秀身子敗了,連孩子都不能生,還需要調養,鄭老太太自然不願意白花這筆錢,還要養個廢人。
所以她不顧鄭家人的反對,將鄭秀秀許給了蘇家老三,也算賺了些聘禮回來。
至於生子一事,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隱瞞。
等鄭秀秀到了蘇家,就算蘇家知道她的身體情況,也已經晚了,這個燙手山芋與老鄭家也就沒關係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蘇家的老太太竟也是個厲害的主。
鄭秀秀嫁過去懷孕後,他們連個大夫也舍不得花錢給她請。
就算到了難產之際,蘇家都沒有請大夫。
鄭秀秀的死,本也可以避免,卻也是注定的。
蘇清臉色陰沉,聽著鄭老太太將事情因果一並托出,她的呼吸亦跟著沉重了幾許。
沒有下毒,也沒有刻意謀害。
就僅僅因為鄭家的隱瞞,蘇家的薄涼,就害的鄭秀秀沒了性命。
蘇清並不是個心軟的人,她殺過人,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她的手上都沾染著別人的鮮血。
但鄭秀秀的死,還是讓她心緒難寧。
“你們是在哪裏遇到我娘的?”
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蘇清竭力抑製著,轉而問道。
“在……在路陽府正北大街的一間破廟裏……”事已至此,鄭老太太不敢再有任何隱瞞,蘇清一問,她便老老實實的回答。
也不知是愧疚,還是真怕被蘇清滅了口。
她現在隻巴望著蘇清能夠不計較。
至於從蘇清這刮好處一事,老太太已經將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死也不會來青山村!
“廟中隻有我娘一個人?”
“是……當時是我家老頭子先看到她的,你娘就一個人,躲在供桌旁邊……但是我們沒有逼她,是她自願跟我們走的……”
聞言,蘇清不由眉心微蹙,按說當時鄭秀秀已經十歲,基本的判斷力是有的,鄭氏夫婦不過是兩個陌生人,她這樣輕易跟著鄭氏夫婦離開,反倒有些詭異。
“去了鄭家後,我娘離開過嗎?”
“沒有,你娘從來沒跑過,在鄭家一直很聽話,就連讓她出嫁,她也……”
話音未落,老太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生怕蘇清惱羞成怒,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蘇清的臉色,見她仍舊麵無表情,這才繼續呐呐道:“我們當時也懷疑過你娘是想找機會離開……但是沒有,就算隻剩她一個人在家,她也沒離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