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家
“六兩？”老太太尖叫出聲，身子氣的渾然發抖，“你們怎麽不去搶？”
“老太太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昨天就說了，要麽給人，要麽就把聘禮雙倍還回來。”李老大的媳婦咧嘴笑著，手上卻自來熟的將蘇家桌上的水一飲而盡。
老太太下意識的就要讓兩人索性將人帶走算了，蘇老爺子抽了口旱煙，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老太太接下來的話，“聘禮可以退，但六兩絕不可能！”
“那你們這是不想給了？”李老大一聲怒吼，隨手就將桌上裝水的碗摔在地上，直嚇得老太太身子一縮，“老子給你們兩天時間，兩天後要是再不給錢，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別忘了，買你家丫頭的保證書還在老子家呢！”
看著兩老氣的直哆嗦，李老大氣勢囂張的領著身後的婦人大搖大擺的離去。
待人遠去了，老太太才敢起身朝著門外狠狠的啐一口，然後將門掩上，神色間略有遲疑，“老頭子，要不咱還是把清丫頭送去吧？”
蘇老爺子憋了一肚子火，一聞此言，重重的將旱煙杆子扔在桌上，怒聲道：“還嫌不夠丟人嗎？蘇家還養不起一個丫頭片子了嗎？值得你們把人賣出去？”
蘇有德並不重視孫女，但卻重視臉麵，這點整個蘇家都清楚。
老太太暗自撇了撇嘴，也不敢和老爺子正麵頂嘴，隻得呐聲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都是張氏自作主張，她一直就不待見清丫頭你不是不知道。”
“眼看著過兩個月長安就要去府試，咱家哪裏能拿出六兩銀子？李家又拿著保證書，真要是鬧大了，也是咱家吃虧不是？清丫頭終究相貌不好，前些日子又和趙家小子糾纏不清，名聲也壞了，這輩子恐怕都難嫁人了，咱們把她送到李家，也不算是害了她，誰能挑出錯來？”
……
蘇家堂屋內的一幕，蘇清並未瞧見，此刻，她正在小房間內大快朵頤，一邊吃著空間內的食物，旁邊還擺著一個玻璃杯，其內便裝著從空間水槽裏裝的靈泉水。
之所以稱為靈泉，便是其功效之奇，就連蘇清都摸不透。
前世她就是因為常喝靈泉水，身體受到滋養，就連喪屍毒都被免疫了。
穿越後的身體就在昨天還虛弱不已，所以她才會在蘇家人麵前裝慫。
但經過靈泉水的治療，她現在活力滿滿，雖說不能與前世相比，但至少比原身的狀態好了幾倍。
剛將肚子填飽，便聽見“砰”的一聲，她的小木門被人一腳踹開。
蘇秋氣態囂張的揚聲怒罵，“醜八怪，阿婆叫你！都怪你這個災星，惹得李家人來鬧事，就應該把你送過去才好。”
蘇清淡然的將嘴角的殘渣擦淨，又喝了口水，這才將目光移向門外，意味深長的一笑：“你都說我是個醜八怪了，李家人怎麽會看得上我，倒是你生的這麽好看，怕是早就被李家看上了哩？”
“你……你胡說，我娘才不會！”蘇秋怒然，卻又不想踏進那小屋和蘇清理論，直氣的跺腳，然後轉身跑開。
瞧著方向，該是去找張氏求證去了。
蘇清搖了搖頭，又對著空氣揮動了一下拳頭，無奈的歎氣，“這副身體是真的弱啊，喝了這麽多靈泉都沒恢複前世一半能力。”
“不過……”
硬抗蘇家是夠了！
之前的裝慫不過是迫於無奈的一時之計，如今，即便是被趕出蘇家，她也有底氣活下去。
幹得過就硬抗，幹不過就跑路！
這是蘇清上輩子的活命準則！
蘇清來到堂屋時，又是三堂會審般的局麵，除了家裏幹活的幾個男人和孩子，幾乎都齊全了。
瞧著張氏和蘇秋一臉得逞的笑意，以及老爺子沉默不語，隻吧嗒著旱煙的狀態。
蘇清幾乎可以確定，恐怕心裏預料中的情況還是要發生了。
“清丫頭，剛才李家的人來過了。”老太太笑得和睦慈祥，任誰看上去也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隻是，她接下來的話，卻正好坐實了蘇清心中的猜測。
“李家的人說了，要是不把你送過去咱家就要還人家六兩銀子，你四叔再過兩個月就要進行府試，花費大著哩，若是中了那就是秀才老爺，縣尊門生，往後也能照拂你一二，李家的人也定不敢欺負你。”
“哦？”蘇清秀眉微挑，眸中流溢著淡淡嘲諷，“所以你們這是商量好了？”
老太太又欲再說，蘇老爺子重重的咳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旱煙杆子，抬首看了蘇清一眼，繼而道：“終究是蘇家把你養大，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隻要你還在蘇家一天，就得聽你老子娘的。”
蘇清幾乎要氣笑了，原身在蘇家吃了上頓沒下頓不說，整日裏還要幹幾個人的活，一個十四歲的丫頭，生的麵黃肌瘦，個子矮小，連蘇秋都要比她高好些。
生育之恩，她的生母已經離世，養育之恩，蘇家最多給了她一個棲身之地。
就憑這就想把她賣給一個老頭子衝喜？
“那我要是不聽呢？”蘇清抬眸，目光正視著蘇老爺子，一字一頓道。
“你說什麽？”蘇老爺子忍不住蹙眉，混濁的目光中有怒火劃過。
他一直以來就是蘇家的權威，決不允許有人忤逆他，即便是被寄予厚望的四子蘇長安都不行。
更遑論隻是個不受重視的孫女。
“既然蘇家容不下我，我從今以後就不再是蘇家的人！”蘇清麵不改色，即便是麵對蘇老爺子，也沒有半點懼意。
“死丫頭，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離了蘇家你能活下去？”還不待蘇老爺子發話，張氏便忍不住跳出來指著蘇清譏諷嘲笑。
蘇清微瞥向張氏，嗤笑一聲，“我能不能活，與你無關！”
活不下去？
開什麽玩笑！
末世她都能活下去，更何況現在這個世界？
“清丫頭，你快收回剛才的話。”吳氏眼含焦急，忙站到蘇清身側，拉了拉她的衣袖，見她沒有反應，隻好跪倒在地，向老爺子和老太太討饒道：“清丫頭不懂事，說些混話，爹娘千萬不要當真。”
“喲！二弟妹還真是好心，不知道還以為你才是親娘哩！”餘氏適時出聲嘲諷，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眼麵色難看的張氏，幸災惹禍的心理不言於表。
蘇清沒有理會餘氏，反手將吳氏扶起，微微頜首，隨之又看向堂屋中的眾人，譏聲道：“這麽多年，我並不欠你們任何人的，該還的早就還清了，從今日起，我和你們蘇家，便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