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愛撒嬌的南宮離
柔和的燭光下,南宮離低著頭,手裏拿著一本折子看著,任由蘇無憂擺弄自己的頭發。
蘇無憂替他挽好頭發後,正欲走開,南宮離忽然抬手捉住了她的手。
“好幾日沒有陪我了,再多陪我一會兒可好?”
蘇無憂恍惚中,以為自己聽岔了,這是撒嬌嗎?那個傲嬌的南宮離去哪兒了?
這怎麽跟自己所認識的南宮離有些不一樣,似乎有點黏人,她隱隱約約記得自打上回他的病好了後,就是開始尋各種理由黏著她,隻要手中公務一處理完,必定會來她這裏轉轉,哪怕坐一盞茶的功夫,他也樂意。
這是不是有點太敬業了些?演個戲,都快把碎月軒的門檻踩爛了。
蘇無憂原本那顆想離開的心驟然軟了下來,莫名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這些折子都是你今晚要批的折子?”
蘇無憂看著南宮離麵前的一堆折子,隻怕要看到天亮了。
“嗯。”南宮離點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折子,“裏麵有一些隻是各地官員呈報上來的賀詞。”
“拍馬屁的話?”
南宮離輕笑一下,點點頭,“嗯,像這樣的折子還不少,那些人當中,文采最好的是福州官員。”
蘇無憂笑得趴倒在了桌子上,南宮離這話明擺著是諷刺福州的官員是吹噓拍馬屁之輩。
“這些人不為百姓做事,一門心思撲在此事上,大成不需要這樣的官員。”
“這些人是把聰明用錯了地方,他們這麽做,定然是背地裏聽了什麽消息,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你的重用,若是這些人真有本事,也不枉他們千方百計往你的跟前遞折子了。”
“你說的有理,這裏麵還真有幾個我喜歡的官員,當年殿試時,我曾留意過他們,原本以他們的才能,就算不留在京城,也會在其他的富庶之地任職,隻是這些人性子耿直,不願與南宮拓同流合汙,就被他那一派的人打壓,派去了苦寒之地做縣老爺,這一呆,就是十年,與他們同期的官員,如今都已經能在我的麵前說得上話了,他們卻還守在那個地方。”
南宮離抽出一摞折子,翻開其中一份給蘇無憂看,蘇無憂看了一眼,難怪南宮離說福州官員會拍馬屁,她手裏這份折子上寫的奉承話如同擠牙膏,幹巴巴就不說了,似乎還有些不情願。
“咯咯……”蘇無憂忍不住笑了,“說明他們的初心不改,有他們,大成才會有未來。”
“我若是真喜歡聽奉承話,隻怕早就不在這裏了,這些人都是可用之材,日後必是大成的肱骨之臣,他們所在之地,在他們的治理下,這些年逐漸好轉,雖比不上福州,但當地的老百姓都已經能豐衣足食了。”
南宮離粲然一笑,眼睛裏充滿了希翼和感慨,他指著蘇無憂手中的折子。
“謝成當年是狀元,你手裏拿著的這份折子也是一個狀元郎寫的,我看過謝成當年殿試時做的文章,這個狀元郎比謝成的文采還要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那時我仗著年幼,執意點他為狀元,他離京時,我曾偷偷溜出宮去見過他,他隻說有朝一日,必定回來。”
“他這是臥薪嚐膽,一呆就是十年,若是他稍有一絲鬆動,隻怕早就回京了,可見此人是個有骨氣的。”
蘇無憂看著手裏的折子,折子上的字,如同寫字之人一樣有風骨。
“他的折子從來是實事求是,你手裏拿著的這道折子,是他頭一回寫,我猜想,定是南宮拓的人做了些什麽,他不得已之下,才寫了這份折子,南邊正好處置了一批官員,那邊有空缺,讓他補上。十年了,也該給他挪個地方了。”
南宮離歎了口氣,這一聲裏麵夾雜了無奈和惋惜。
若不是南宮拓這一派的打壓,此人早就成了大成的肱骨之臣。
南邊瘟疫一事,南宮離借機處置了一批南宮拓的人,此人過去上任後,可以大展拳腳。
“那他會不會有危險?”
蘇無憂擔心南宮拓的人會劍走偏鋒,她的擔心不無道理,這裏的交通不發達,有的地方更是山匪成群,真出了什麽事,推到山匪身上,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我已經派人過去暗中保護他了,再說,他能在那個地方呆十年,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我信得過他。”
蘇無憂點點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南宮離這一點比她前世所知道的君王做得好太多了。
“跟你說個實話吧,那個,我從前吧,一直以為你是個庸君,對,就是庸君,不是昏君,沒想到是我眼拙了,你以後定是個明君。”
“還好不是昏君,昏君看中哪家的小娘子後,可不會這般客客氣氣的。”
南宮離笑了笑,蘇無憂趕緊把手裏的折子還給了他。
“誇你幾句就得瑟了,你可知道,有不少昏君,一開始也是有抱負,有作為的明君,就是因為最後倒在了敵人的糖衣炮彈下,做昏君容易,想做一輩子的明君哪有那麽容易。”
蘇無憂半開玩笑半認真,她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她這是擔心南宮離努力了前半輩子,最後又用後半輩子毀了自己前半輩子打下的江山,這樣的君王,她在前世聽過不少。
南宮離抬頭揉了揉她的頭發,她那細軟的發絲,讓他忍不住多揉了兩下。
“有你在一旁看著,我可不敢當昏君。”
“什麽叫我在一旁看著,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做一個明君,再說生老病死,又不是我說了算,萬一我早死了……”
“不可胡說!”
南宮離的臉陡然沉了下來,這是蘇無憂第一回見他生氣,而且還僅僅因為她說了一句話,他就生氣了。
難道當皇帝的,都喜歡翻臉跟翻書一樣嗎?
蘇無憂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她都不明白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麽。
忽然南宮離一把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死死的抱緊了她,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傻丫頭,以後再也不要說自己死了,要好好的活著,隻要你能好好的活著,想去哪兒,我都會讓你走,隻要你活著就好。”
南宮離的嗓音軟了下來,他的語氣有一絲悲涼和無奈,似乎早早知道了些什麽,卻又無能為力。
原來如此,他是在擔心自己會再一次死去。
明白了南宮離生氣的原因後,蘇無憂原本垂在南宮離身側的雙手,輕輕摟住了南宮離的後背,一隻手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試圖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