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拔出蘿卜帶出泥
“杏兒和大小姐都被關起來了,老爺讓杏兒以陪嫁丫頭的身份在大小姐大婚那日一塊去昌平伯府。魯家的人被送去了別院,暫時不會有危險,魯家留了一半證據。老爺讓喬家的人去查福州魯家了。”蘇靈說道。
謝成與喬氏私下的話,都被藏在屋頂上的蘇靈聽了個一清二楚。
“算算陸姨娘那邊也差不多了。”
蘇無憂摸了摸一旁正在吃著糕點的元寶,元寶抬起頭,鼠眼裏寫滿了受寵若驚,這份溫柔,它險些有些消受不起。
“元寶的撿到的那封信是時候派上用場了,胡姨娘倒了,蔡姨娘那邊隻怕急了,元寶,讓你的鼠小弟幫個忙,想法子不露痕跡地把這封信送到蔡姨娘的手上。”
元寶充耳未聞,繼續吃著糕點,蘇無憂用手指頭敲了敲桌子,“薯片一份。”
元寶仍舊不為所動,蘇無憂瞟了它一眼,“元寶,你這段日子,在這裏白吃白住,夥食費從未交過,還讓我的丫頭伺候你,我算了算,一天一兩,你住了幾日了,自個兒算算。”
一天一兩?元寶抬起頭看著蘇無憂,它雖對錢沒啥概念,但它明白,眼前這個女魔頭絕對是獅子大開口。
“其實你可以以將功抵過債,隻要你把此事辦成了,以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還能得到一包薯片,是番茄味的,對了,你好像沒吃過,你聞聞,香不香?”
蘇無憂拿出一片薯片,從元寶的鼻子尖一晃而過,接著放進了自己的嘴裏,饞得元寶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手裏的糕點也不香了。
“你還有反悔的餘地,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可想清楚了,一會兒我讓蘇靈去辦此事,你連渣渣都吃不上了。”
蘇無憂又拿出一片,當著元寶的麵,用力咬了一口,喀吱一聲,仿佛一寸一寸地咬碎了元寶的節操,它迅速跑到蘇無憂放薯片的位置,死死護住剩下的薯片,還不忘衝蘇無憂點頭。
頭可斷,血可流,薯片絕不往外流。
“成交!”蘇無憂與元寶擊了掌,一人一鼠就這麽簽訂了戰略合作關係。
蘇無憂提到的那封信,是元寶從陸姨娘的屋子裏翻出來的。元寶雖通人性,但最近在換牙,牙齒癢癢的,就喜歡做一些鼠輩喜歡做而人類憎恨的——四處咬東西。
它知道在蘇無憂的院子裏咬,萬一被她知道了,必定會當場卸了它的鼠牙,於是它就去別的院子霍霍,順便栽贓給其他老鼠。
前陣子它在陸姨娘的院子裏霍霍完了後,順嘴帶回來繼續霍霍的,被冬珠發現後,及時從它的嘴裏取了出來,給了蘇無憂,為此它還立了一個大功,連著吃了好幾日的薯片,後果就是吃完後,連做夢都在吃。
陸姨娘性子謹慎,哪怕是喬氏拿回掌家大權後,也未從賬本上發現什麽,除了那些不名貴的藥材,偶爾會少一些,但也是合情合理,畢竟藥材放久了,會有蟲蛀,發黴,喬氏自個兒隔陣子都會讓人處理掉一些。
喬氏拿回掌家大權後,陸姨娘也沒有再沾府裏的事,甚至不聞不問,原因就出在這封信上麵。
陸姨娘的舊相好病故了。
事情不僅僅如此,蘇無憂順著信上的線索讓蘇靈去查了一下,陸姨娘這個舊相好曾經是宮中的侍衛,陸姨娘初進宮時,吃過好幾回悶虧,都是他出手相助,得知與他是老鄉,二人很快生出了情愫。
後來陸姨娘被太後賜給了謝成,而那個侍衛也因為舊疾複發,不得不離開了皇宮,他本來是要回福州老家的,奈何當時他病入膏盲,陸姨娘便用自己的積蓄在京城給他買了一處宅子,隔三差五以去城外燒香的名義去看他。
謝府那些不見了的藥材,也是被陸姨娘拿去給他治病了。
原本一切都是人不知鬼不覺,前陣子此人忽然想回一趟老家,發現自家親叔叔家的兒子早年沒了,又未曾留下一兒半女,於是起了貪念,想趁機侵占他人財產,誰料到他自己的身子不爭氣,財產還沒著落,自個兒先倒下了,就再也沒起來了。
說來也巧,此人的親叔叔正是魯家的人,胡姨娘那個死去的舊相好魯鵬的父親。
舊相好沒了,陸姨娘又不能親自去吊唁,隻得悄悄打發一個信得過的人代替自己前去吊唁。
胡姨娘的事,也是那個人喝醉酒時,無意中說漏嘴的,被魯家的人知道後,就派人進京來尋親了,這一切都是在那個人沒死之前,不然胡姨娘還能過幾日安生日子。
孽緣呀,蘇無憂不得不感歎,一報還一報,謝府當初強留胡姨娘為妾,魯鵬因此鬱鬱而終,而陸姨娘心係魯家的侄子,其實最可憐的還是謝成連帶了兩頂綠帽子。
謝成讓喬府的人去查此事,定然沒想到陸姨娘也會在其中,這出好戲越來越精彩了,一連兩個姨娘都給他戴綠帽子,蘇無憂都在想謝成該如何收場。
陸姨娘的兒子謝錦康,他至始至終都未傷害過蘇無憂,蘇無憂也不會對他如何,謝成怎麽處置,是謝成的事,陸姨娘的背後還有太後,謝成與太後都是攝政王府的人,狗咬狗,一嘴毛,這個時候,謝成哪怕是知道了,也不會動陸姨娘。
至於胡姨娘,她哪怕不死,也徹底被謝成厭棄了,沒了謝成的庇佑,她在謝府隻剩孤獨終老。
而謝錦繡,她仍舊會嫁入昌平伯府,仍舊是林安名義上的妻子,隻是永遠也得不到林安的心。
這對母女倆大概沒想到,最後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這一切都是她們欠謝錦墨和她的母親的。
蘇無憂站在窗子前,靜靜地看著黑乎乎的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在天地之間,天邊那一道道閃電正奮力撕開黑夜,給大地帶來了瞬間的光亮。
一切都藏不住了,無處可躲的邪惡正被一寸一寸被粉碎。正義到來之前的夜晚格外沉悶,風吹得窗子咯咯地響,院子裏的樹被吹得嘩嘩響。
一切都會來,一切都會過去。
蘇無憂親手關上窗子,將一切的垂死掙紮都關在了窗子外,欠她的,她都會討回來。
“小姐,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下吧。”
夏月一直在外頭把風,見外頭起風,又開始閃電,想著夜晚恐有一場大雨,急忙過來關窗子,見蘇無憂默默站在窗子前,看著黑乎乎的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