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杏兒
說到這裏,杏兒就不再說話了,隻是盯著灶膛裏的火苗發呆,臉上似乎還有兩行清淚。
夏月嘴拙又膽小,杏兒說的那些,她都能聽懂,甚至還有些同情杏兒,隻是仍舊對她有防備心,杏兒說了不少話,她愣是一個字都不回答。
廚房裏靜悄悄的,隻有灶膛裏的柴火偶爾劈裏啪啦響幾聲,炸出幾朵火花,火光染得兩個丫頭的臉頰紅通通的,額頭上還沁出了細小的汗珠。
鍋裏的熱水開始翻滾了,打破了廚房裏的沉悶,聽見翻滾聲後,夏月舒了口氣,攸地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生怕杏兒再次搶了自己的木桶,急忙提著木桶,用水瓢將鍋裏的熱水舀進了木桶裏。
“多謝了。”
夏月提著木桶,快出門口時,忽然回頭衝杏兒道了一聲謝後,又馬上離開了。
杏兒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她看著灶膛裏還未熄滅的柴火,眼中精光乍現,接著起身離開了。
“夏月,你怎麽去了那麽久才回來,小姐都快睡下了。”
冬珠站在院子裏門口等了好一會兒,等得有些著急了,見夏月提著熱水回來後,她急忙迎了上去,從她手中接過了熱水。
“冬珠姐姐,我……”
夏月本想解釋幾句,隻是冬珠提著水桶飛快地走了,夏月頓了一下,隨後急忙跟在她的後麵一塊回了院子裏。
蘇無憂的確是有些累了,腦子裏也亂作一團,她梳洗完了後,將其他人都打發出去了,屋子裏留了一盞燈,半靠著軟榻,手裏拿著賬本,腦子裏不停地梳理著今日發生的事。
那個殺手是衝著她來的,至於為何要殺她,就是為了她空間的那個檢測結果。
在巷子裏時,她就已經發現了她手裏頭東西的檢測結果與之前給黎九爺檢測的結果一模一樣,她絕不會認為這是巧合。
這份檢測結果的後麵定然有一番血雨腥風,不然幕後之人也不會派人追殺她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黎九爺所賜,蘇無憂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從遇到黎九爺後,她就像被扯進了一個漩渦,漩渦都是陰謀和算計,而且她已經愈陷愈深了。
神醫的身份已經不能再用了,那個幕後之人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隻要她露出一點蛛絲馬跡,那個殺手就會出現。
兩百兩沒拿到,還差點丟了性命,還讓蘇靈受傷了,自己也丟了半個小目標,總之是虧大了。
這一切都被蘇無憂算在了黎九爺頭上,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從第一次見麵就開始算計她,如今她已經上了賊船。
蘇無憂翻了翻手裏頭的賬本,沒了副業,就隻能好好發展主業,哪日她一定要好好問問黎九爺事情的真相,以免死得不明不白,而此時,她隻想問候他的親人。
蘇無憂到底還是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將黎九爺在心底罵了一通後,就開始琢磨如何解決海妖一事。
那個海妖,說白了,就是喬家為了打壓競爭對手瞎編出來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商戶們為了保住身家性命,也隻能選擇相信。
你有海妖,我有哪吒,實在不行,來一個哪吒擒海妖,蘇無憂腦子裏一下出現了無數個版本的捉妖記。
腦子裏的事沒了,蘇無憂的瞌睡也來了,她拿著賬本,靠著軟榻打著瞌睡。
迷迷糊糊中她還能聽見冬珠和夏月在說話。
“冬珠姐姐,剛剛廚房沒有熱水了,我就重新燒了一壺。”夏月低著頭,揪著自個兒的衣角,急忙跟冬珠解釋。
“夏月,剛剛我有些著急了,不該問都不問,就責怪你。”冬珠說道。
“冬珠姐姐,沒事,沒事。”夏月急忙擺擺手,“我剛剛在廚房遇到了杏兒,她還跟我說了不少話,還幫我燒了熱水。”
“杏兒?她好端端的,怎麽上廚房去了?”
以杏兒如今的地位,打熱水這樣的粗活兒壓根輪不到她,大晚上,她不回屋睡覺,跟一個在謝府毫無根基的夏月談心,這幾乎是不可能,其中必有什麽目的。
“冬珠,你進來一下。”屋子裏傳來了蘇無憂的叫喊聲。
“夏月,我先進去一下。”
“嗯。”
冬珠推開門進去了,夏月見杏樹下有不少落葉,於是拿著掃把去掃落葉了。
“冬珠,夏月心思淺,又是頭一回在府裏當差,人情世故這一塊,到底還是不會,杏兒找上她,不就是想從她這兒入手,我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她們想幹什麽,倒不如將計就計,看她們到底想做什麽。”
“小姐,那夏月……”冬珠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夏月,夏月性子單純,她擔心她吃虧。
“你不用擔心,蘇靈會看著她的,而且杏兒的目的沒達到前,她都是安全的,隻是此事暫時瞞著夏月,她心思淺,她知道了,未必是好事,萬一杏兒對她暗中出手怎麽辦,還是事後再告訴她吧。”
“奴婢記住了。”冬珠立即明白了蘇無憂的用意,點點頭。
冬珠從屋子裏出來時,夏月仍舊在掃落葉,寂靜的院子裏,隻剩夏月掃落葉的唰唰聲。冷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與漆黑的四周有些格格不入,她那專注又入神的臉頰,卻成了這個院子裏最顯眼的存在。
“夏月,不早了,咱們回屋吧。”冬珠站在屋簷下輕聲說道。
“冬珠姐姐,我馬上就掃完了。”
夏月想把最後一點落葉掃完,聽見冬珠在叫自己後,加快速度繼續掃地。
“傻丫頭,你這會兒掃幹淨了,一會兒起風了,又有了。”
冬珠說著說著,卻從一旁抓起一把掃把,跟著夏月一塊掃落葉了。
“唉!今年咱們吃不到杏脯了。”
兩人掃完最後一點落葉,扶著掃把,仰著頭,看著杏樹,想著各自的心事。
“冬珠姐姐,咱們還可以再種一棵。”
杏樹對冬珠的意義,是夏月無法理解的。冬珠將掃把收了起來。
“走吧,不種了,以後咱們就在院子裏養點花花草草就好了。”
夏月不明白冬珠為何不種杏樹了,但她想著冬珠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於是也跟著點點頭。
“冬珠姐姐,杏兒也挺可憐的。她跟我說了不少話,原來她也是苦命的人。”
“夏月,在謝府當下人的,有幾個是含著糖出身的,那些命好的,也不會來謝府當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