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信物
“你說是謝錦程?”
蘇無憂輕輕拿起了玉佩,冬珠的話讓她嚇了一跳,前世她雖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罪犯,也見識了不少人性的陰暗麵,這一次卻讓她震驚了,仔細算算,謝錦程那會兒不過兩歲多,兩歲多的孩子居然對她人起了殺心,這樣的人如何不讓人覺得可怕。
蘇無憂並不認為他是無心的,用被子蒙住謝錦墨,還往她嘴裏塞花生米,這分明不是個孩子,是個惡魔。
“後來奴婢曾留意府裏的大小事,發現大夫人曾派羅媽媽悄悄將府裏翻了個底朝天,大少爺身邊的小廝青山不知犯了何事,被大夫人發賣了,再後來,玉佩的事從未被人提起過了。”
冬珠的話讓蘇無憂記起了一些事,前些年,胡老太太曾有好幾回問過謝錦程為何不佩戴玉佩,總被喬氏以東西貴重,謝錦程年紀小,容易弄丟,被她代為收起來了為由搪塞過去了。再後來謝錦程留在了京城,胡老太太似乎忘了這事,玉佩一事就此翻了過去。
從前喬氏不敢將玉佩丟失一事抖出來,是因為那會兒胡老太太與她可謂是水火不容,兩人總想拿捏住對方,若是此事被胡老太太知道了,以胡老太太的性子,玉佩一事定會成了她拿捏喬氏的把柄,所以喬氏才會遮遮掩掩過去。而謝錦程身邊的那個青山,定然是幫凶,不然以謝錦程的年紀,那會兒也不會想得如此周全,若不是眼前這枚玉佩,謝錦芸定成了黑鍋俠。
蘇無憂露出與她這個年紀不符的眼神,她眨眨眼,眼底的深沉和冷靜瞬間消失,“冬珠,玉佩好好收著,興許留著有用。”
“小姐若是此次沒有醒過來,奴婢就拿著玉佩,將府裏的醜事告之天下人。小姐都不在了,整個謝府跟小姐再無任何幹係,奴婢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但奴婢定要讓天下人看清他們的嘴臉,就是他們逼死了小姐。”
蘇無憂隻知冬珠性子堅韌,沒想到還如此烈,她不是謝府的下人,若是自己沒有重生,她大可自行離去,去一個繡樓裏尋一份繡娘的活兒做,也能養活自己,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生。偏偏她為了替謝錦墨,想討回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討回的公道,將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蘇無憂一時不知道說冬珠傻,還是忠心了。
她拉著冬珠的手,眼中盡是疼惜,“冬珠,往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沒有人可以輕易讓你丟了性命,你更不能輕易讓自己丟了性命。”
“沒了小姐,奴婢活著多沒勁。”
蘇無憂意識到冬珠終年累月圍著謝錦墨轉,似乎忘了自我,更別說離了謝錦墨後該何去何從。冬珠還年輕,她不願冬珠就此過一生,她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於是心裏琢磨著以後慢慢開導冬珠。
“冬珠,你看活著多好,能蹦能跳,還能吃那麽多好吃的,而且我想著以後帶你到處走走,這麽多年,你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許媽媽家,難道就不想跟我上別處看看,所以你要好好活著,你的命是自己的,沒有什麽比活著更好的事。”
冬珠露出迷惘的眼神,她從未聽別人這麽說過這樣的話,雖然她在府裏是個邊緣人,但也聽過府裏不少事,那些曾經犯了事的下人,打一頓後,就讓人牙子發賣了,有的賣給了新的主家,有的去了下等的窯子裏,甚至是有的半路就病死了。他們的命從未屬於自己過,做下人的,命從來就是主家的,而蘇無憂此時居然說她的命是屬於自己的時,她到底有些震驚。
“小姐,奴婢雖覺得這話聽著奇怪,但奴婢知道小姐是為了奴婢好,奴婢記住了。”冬珠也不知為何,明明眼前還是那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小姐,偏偏說的話十分老成又在理。
“冬珠,往後你跟我一塊認字吧。倘若哪日咱們出了這個府,沒點本事,如何立足,總不能一輩子都在別人的腋窩裏接飯吃。”
“好,奴婢聽小姐的。以後小姐出府了,日子就會好過了。”
冬珠說的出府是嫁人,而蘇無憂說的出府是另謀他路,她不想一輩子被喬氏牽製,以喬氏的性子,對她親事定不會上心,指不定還成了她的一枚棋子,如此一來,這輩子都活在喬氏的算計中了。
冬珠畢竟是這個時空的人,在她看來嫁人了,就能脫離苦海了。蘇無憂並不會這麽想,喬氏怎會讓她失去掌控,定會想不少法子牽製她,蘇無憂是謝府的姑娘,這輩子注定無法跟謝府撇清幹係,若是她另想法子遠離謝府,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天涯海角,總有謝成的手夠不著的地方。
蘇無憂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帶著冬珠尋個無人相識的地方,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反正這個時空沒有網絡,不必擔心被人肉。
“冬珠,我母親是什麽樣的人?”
“夫人是一個聰明的女子,是奴婢見過最好看的人,從前夫人在的時候,待身邊的下人極好,隻是沒想到,夫人剛走,那些下人都被大夫人發賣了。若不是奴婢不是府裏的下人,隻怕小姐身邊如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冬珠,我母親是何處人氏?”
“奴婢從未聽夫人提起過,夫人隻是偶爾會說府裏太悶了,連出門都隻能坐馬車。夫人快要生小姐的時,交給了奴婢一隻笛子,她說若是有機會,讓小姐拿著笛子去尋一位故人。”
冬珠打開箱籠,將保管多年的笛子拿了出來,從前謝錦墨癡傻,她不敢將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給她,擔心被喬氏知道了,會拿此事另做文章。
“故人?”
蘇無憂細細撫摸手中的笛子,從前原主也見過這隻笛子,一隻普普通通的笛子被冬珠當寶貝疙瘩壓在了箱底。忽然蘇無憂一怔,她發現笛子上刻了一個小小的蘇字,應該是故人的姓氏。尋到這位故人,就能解開原主母親的身世了,隻是天下之大,她僅憑一隻笛子,上哪兒去尋故人。
蘇無憂把笛子還給了冬珠,既然原主母親不想暴露真實身份,其中定有什麽難處,那麽這個故人也就沒必要去尋了。
“當年奴婢差點被人牙子賣去窯子裏,是夫人救下了奴婢,替奴婢贖身,又將奴婢帶了回來,給奴婢一口飯吃。若不是夫人,奴婢這輩子……”說到此處,冬珠沒有接著往下說了,這些話並不適合蘇無憂這樣的閨閣女子聽。“小姐,這麽多年,奴婢一直在找證據,當年夫人的事,絕對是她人動了手腳,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老人都走了,證據都找不到了。”